林良《双鹰图轴》研究
2020-09-02黄小林
林良其人概述
“林良、吕纪,天下无双”。谈及明代宫廷绘画,论者乐于将这二者联系起来一同论证。这主要是由于二家所生活年代极为接近,所任职位又相同,他们同时将明代前期绘画推向了一个高峰。[1]
吕纪的绘画风格融典雅、闲适于一炉,但实际上仍徘徊在宋以来院体花鸟画的框架下;相对来说,林良却要简单率性许多。他的画面开始摆脱当时工笔设色的束缚,可谓独树一帜。在这二者之间,吕纪对于林良又有所传承。如明代李开先《闲居集》中这样写道:“林良……声名初在吕纪之上,凡纪所作,多加书良名,后则不然。”[2]因此,了解明代宫廷绘画,林良可谓是一个有趣而绕不开的话题。
“鹰”在林良画中的独特内涵
明代自1368年朱元璋称帝南京,至1644年崇祯自缢北京,二者相距276年。这段时期正是外部世界急剧变化的时期。在这段时期之中,西方世界波谲云诡,欧洲正在接受文艺复兴的洗礼。资本主义的萌芽,强烈地推动着人文与科学的进步。欧洲的部分国家,正是在这段时间内从中世纪的宗教桎梏中挣脱出来,从而走向新的发展道路。
但是在明代,我们“看不出封建社会的崩溃;资本主义的萌芽、资本的原始积累、资产阶级分子的产生及资产阶级的产生都不明显。”[3]明代对于国人的控制,反而进一步加强。例如,朱元璋这位雄才大略却凶悍残酷的皇帝为了加强统治,进一步发挥了他的独裁政治。他废除了中书省和丞相制,将权力拆分为六部,而六部直接对朱元璋负责。为了监控臣僚百官,他设立了锦衣卫和镇抚司,随时准备扑灭异端思想的星火。锦衣卫已经成为“侦察、审问、判刑、特务统治”的代名词。正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朱元璋“行政、立法、司法”的权利集于一身,皇权的统治在此时发展到顶峰。
显然,“封建”、“专制”已经成为我们对于明代的一个固定印象。而大量关于鹰隼的图像,正是在此时被描绘出来,林良就是其中的一个代表。林良一生之中画过大量有关鹰的图像。例如《烈鹰擒兔图》(天津同方15年春拍)、《鹰雁图》(故宫博物院)、《双鹰图》(华脉书画博物馆)等等。在林良的笔下,这些鹰隼身形矫健,常常具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林良写意花鸟的画史意义
如果我们抛开林良所绘《双鹰图轴》的主题,重新将目光聚焦于林良所采用的画法,那么他对于花鸟画史的意义就要重要得多。
一方面来说,对于马远、夏圭笔法的继承使得画面更加硬朗、富有生气,[4]这也是林良画面的主调。与此同时,古代文献之中提起林良,还会强调其草书般的用笔。如朱谋垔《画史会要》中提及“(林良)水墨随意,数笔如作草书,能脱俗气。”[5]草书的用笔使得林良的绘画更加率性。虽然当时的林良对于这一点可能未加着意,但他无意识的创作无疑仍具有启蒙意识。明代去元未远,林良绘画之中的暗灰色主调还让人联想到元代的一些隐士画家。
无论如何,从林良开始,写意花鸟画正式登上了舞台,其后历经沈周、陈淳、徐渭进一步发扬光大。有相关学者就将林良作为明朝写意花鸟画的奠基人。[6]徐渭便有诗云:“本朝花鸟谁第一?左广林良活欲逸。巢云花鸟学林良,巢云之手亦称国。”[7]直推林良为明朝花鸟第一。
话说回来,第四点,可能也正是鹰隼这一些类似的主题成就了林良。为了更好的去描绘这些主题,林良才不得不另辟蹊径,去寻找能够适应这一主题的技法。如果林良采用前人工整细腻的笔法,他必不得将鹰隼的傲气与纵横之气描绘出来,它更多只会沦为一种圈养之物。这些独特的意象迫使林良转变画法,去寻求一种创新,以达到笔法与内容的高度和谐。林良的个案其实可以反映出画面主题对于绘画风格的一种影响。其中的深意,颇值得后人去进一步地寻求与探索。(完)
参考文献
[1]例如,徐渭在画作《王鹅亭雁图》题跋中写道:本朝花鸟谁格高?林良者仲吕纪伯。(明)徐渭:《徐渭集》,中华书局,1983年,第157页。
[2](明)李开先:《中麓闲居集十二卷》,明刻本,第7卷,78页。
[3]朱伯康、施正康:《中国经济通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年,第128页。
[4]朱元璋非常欣赏南宋绘画,形容夏圭《长江万里图》“其势动荡动荡,仿佛万里洪波”。(明)朱元璋:《题夏圭长江万里图》,《明太祖文集》卷16,《四库全书》第1723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198页。
[5](明)朱谋垔《画史会要》,《四库全书》第816册,第531页。
[6]阳澍雨:《明代写意花鸟画溯源研究》,中央美术学院博士论文,2011年。
[7](明)徐渭:《徐渭集》,中华书局,1983年,第157页。
作者简介:黄小林,女,汉族,四川省眉山市仁寿县,四川农业大学风景园林专业,自由工作者,研究方向:漢语言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