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会长大

□徐玲

我叫李小范，爸爸姓李，妈妈姓范。等我会写自己名字时，已经5岁了。我喜欢穿白T恤和红格裙，留着樱桃小丸子的发型。妈妈说，我的眼睛比小丸子的还黑，笑脸比小丸子的还甜。

可是，我不喜欢自己的名字。我对爸爸妈妈说，我以后叫小丸子吧。他们说那怎么行！爸爸姓李，你也必须姓李。我说那我就叫“李小丸子”。

7岁时，同学总把我叫成“李要饭”。陈木东在我8岁时居然在黑板上写“李小贩”，我气得用皮鞋踩他的脚，踩得他“嗷嗷”乱叫。9岁时，陈木东说：“你现在小，叫李小范刚好合适。要是长大了，再叫李小范就不合适了吧？等长成老奶奶，是不是还叫李小范？永远长不大！”我觉得我非换名字不可了。

到了10岁，我郑重其事地对爸爸妈妈说：“有一样东西我用了10年，现在该让它退休了。我的名字里有个‘小’字，现在用着还行，要是等我变成老奶奶，就不合适了。”爸爸搂住我：“不用担心，你的身体会长大，你的名字也会跟着长大的。”“名字会长大？”我不信。“不骗你。”爸爸望着我的眼睛。

名字真的会长大吗？我在期待中过了两年。这两年，我的个子蹿高了不少，脑筋越来越聪明，不那么任性了，还有了几个贴心的朋友……我凝视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跟小时候不同了：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精致的下巴，修长的马尾辫……再也看不出小丸子的可爱影子了。想起自己曾经想改叫“李小丸子”，我都想笑。

可是，别人依然叫我李小范，我的名字好像没有长大。

一天回家路上，一个小男孩儿走在我前面。他一边走一边踢一个陀螺。突然，一辆电动车擦着我驰过，“啪”的一声，男孩儿倒在地上，开着车的人却慌里慌张逃走了。

男孩儿咬着牙看自己的右腿，疼出了汗。一些行人围过来，纷纷指责逃跑的人。我赶紧拦下一辆出租车，把他送到医院。医生要做检查，问我：“你是谁？”“我是他姐姐，叫李小范。”我说。这次我报出名字时，突然有一种和以往很不一样的感觉。我感觉我的名字是个大人的名字了。

男孩儿的妈妈赶来，感激地拉住我：“谢谢你，李小范！”她把我的名字喊得那么响，听上去那么有分量。这一刻，我昂首挺胸，有一种长大的感觉。

我终于明白了爸爸那句话的意思，我的名字真的会长大，等我成为一个老奶奶的时候，我的名字一定很大很大……

（摘自《少年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