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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戈尔丁:用镜头记录自己的历史

2020-08-28梁辰

南方人物周刊 2020年24期
关键词:戈尔丁克罗个展

梁辰

在迷宫般的深灰色墙面掩映下,一幅色彩艳丽的肖像赫然在目:画面中的女士涂着红唇,双眼乌青,平静地直视镜头,充血的左眼几乎变成暗红色。这幅摄于1984年的自拍照《Nan one month after being battered(南被男友殴打一个月之后)》是被誉为“私摄影”鼻祖的美国摄影师南·戈尔丁(Nan Goldin)的代表作之一。7月24日,它作为南·戈尔丁同名个展的首幅作品,同其他36幅摄影原作一起亮相北京光社影像中心。

此次展出的作品是戈尔丁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用克罗姆(Cibachrome)印相法制作的收藏级原作,涵盖了包括《性依赖的叙事曲》《 The Other Side 》《 I'll be Your Mirror 》等几个重要创作阶段的代表作,均是首次在国内展出。

南·戈尔丁1953年生长于波士顿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她在11岁时遭受了姐姐卧轨自杀的打击,也因此萌生了用镜头记录生命的想法。三年后,刚满14岁的戈尔丁便离家出走,开始与一群自我放逐于美国主流社会之外、着迷于嬉皮文化的年轻人过上了波西米亚式的流浪生活,他们通过酗酒、吸毒、性解放、高速驾车、极度神经质和疯狂来宣泄感情。

在此期间,戈尔丁怀着“自己记录自己的历史”的愿望,开始以摄影的方式如实拍摄这种群体生活,不作任何修饰,赤裸裸地展示这群处于社会边缘的年轻人的生活实态。这些作品最初以有音乐背景的幻灯片的形式在美国各个美术馆展出,并于1986年以《性依赖的叙事曲》为名结集出版,引起巨大反响,由此开创了一种“大胆地将私人生活纳入纪实摄影视野的新型题材”。

展厅二层的作品《The other side》,记录了1970至1990年代纽约皇后区的变性人、同性恋者的生活。在当时,LGBT性少数人群属于社会边缘群体,几乎不能得到社会的认可和尊重。本组作品真实展现了异装癖和同性恋群体的日常生活和生存方式,并探讨了性少数群体在当时面临的社会问题。照片中的人都是戈尔丁的朋友,他們中的大多数后来都死于艾滋病。面对友人的逝去,戈尔丁曾天真地认为,“如果我大量拍摄他们,就不会失去他们。”摄影仿佛成为记忆的救命稻草,她用相机与死亡和绝望展开一场竞赛,但到最后她才恍然大悟,“实际上,我的照片所展现的,是我曾经失去了多少。”

戈尔丁创作的私人影像,如视觉自传般记录下她本人及其亲友的面貌和生活,特别是社会中的边缘群体和亚文化人群。正如去年11月戈尔丁个展在英国开幕时,《卫报》发表的艺评文章所说,“艺术家20年来在英国的首次个展,令人五味杂陈,它是一曲对青春及离我们远去的人们的挽歌……面对这些作品仅仅看一次是不够的,观看第二次又让人觉得太过。但就像戈尔丁本人一样,我无法转身而去。”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在京展出的摄影原作均采用克罗姆(Cibachrome)印相法制作。克罗姆是一种面世于20世纪60年代的化学感光涂层,它将正片转印到相纸上,操作方式模拟摄影传统暗房,每张作品都具有唯一性。克罗姆感光涂层由13层密封染料组成,这使得印刷品长时间不会褪色变质,图像清晰,色彩准确。又因为光线在此材料中的反射率较高,所以在某些角度和光线下,图像似乎从内部照亮一样,使画面呈现出特有的立体感。但由于胶片市场的萎缩,克罗姆印相所需的材料已于 2012年停产。光社影像中心此次获得美术馆与私人藏家等多方支持,才得以将这些原作带到中国,成为展览的亮点之一。

《Nan and Brian in Bed》1983

《Nan one month after being battered》 1984

戈尔丁现生活和工作于纽约、柏林和巴黎。她的作品曾在美国惠特尼艺术博物馆、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泰特美术馆等知名美术馆举办大型巡回展览。国际当代艺术杂志《ArtReview》于2019年发布的当代艺术界影响力年度榜单“权力100”中,戈尔丁排名第二。

这位先锋摄影师以极具个性的、直率的肖像作品在世界摄影史中占据重要地位。本次展览的策展人顾铮教授写道:戈尔丁代表着被主流价值观所蔑视、忽视、否定的一群人,她发自内部的、不避感情倾向的影像,提示的是对某种被否定的价值的个人评价。她用手中的相机,将自己生活圈子里的各色人等的日常生活以一种高密度的影像记录方式拍摄下来,体现了当代纪实摄影从“我替你说”到“我替我自己说”的变化。从这个意义上说,戈尔丁的纪实摄影提示了当代纪实摄影的主观性抬头的一种变化,她也因此被称为“私摄影”的鼻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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