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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文学转述为影像的跨媒介叙事与美感初探

2020-08-27赵燕陈雪松

文学教育 2020年7期
关键词:影像美感儿童文学

赵燕 陈雪松

内容摘要:跨媒介叙事使得改编者在不同文本和阅听人之间交流,形成“互媒”的叙事方式。阅听人跨媒介赏析绘本、幻想小说和儿童图像小说等儿童文学文体的作品,透过影像延展叙事的媒介,想象并扩增原文本的内容和意象,引发阅听人预期视域的补白与否定,从而扩充了儿童文学的研究视野,形成愉悦的美感。

关键词:跨媒介叙事 互媒 儿童文学 影像 美感

跨媒介叙事在图像叙事领域逐渐被关注,它由多种平台组成,每一新文本均对故事的发展有所贡献。跨媒介叙事源远流长,从千年前《圣经》故事转述为圣歌、口语故事到希腊罗马神话、莎士比亚故事构成了人们群体记忆的一部分,在日后的文学、戏剧、电影、电视、互联网、商业广告中大放光彩,伍迪·艾伦把《仲夏夜之梦》拍成了电影,名字叫做《仲夏夜绮梦》。J.K.罗琳的《哈利·波特与魔法石》暗藏于密室门口的守卫是一条长着三个脑袋的狗。如果读过希腊神话,你就会想起来,把守冥府之门就是一只长着三个脑袋的狗,它的名字叫作刻耳柏洛斯。[1]跨媒介叙事亦倡导叙事的协助,通过媒介的方式阐释故事。近年研究由“媒介”的形式理解叙事转述的历程,剖析原作之媒介形式、符号与剧情,称为“媒介间互文性”。[2]阅听人因媒介互文性而引发的反应差异,融入自我的生活体验、感官联想、视觉特征等因素而引发美感,其效果可产生超乎阅听人起初之叙事期待。

一.儿童文学转述为影像的跨媒介叙事历程

近年来,儿童文学中的很多文体如绘本、小说、戏剧等都被改编为影像作品搬上大屏幕,儿童文学改编为电影已成为一种趋势,除此之外,纸媒转化为影像媒介时,IPAD、手机、掌上阅读器等科技赋予创作者更多的尝试空间,数位绘本、电子书等系列由儿童文学文体改编的影像作品应运而生,文学与传播领域接轨从而衍生更多交叉的研讨问题。

1.绘本的叙事资源与媒介延展。绘本来源于日本汉字“绘本”直接的转译,是指“画出来的书”,它是未来最具有发展潜力的儿童文学文体。绘本包括图画与文字,图文之间相互配合,其比例有多种形式,它具有图像语言和文字语言相结合的创作特色。绘本中,图是主要的,文字是附属的,有的绘本甚至是无字绘本,它的阅读对象也从幼儿、学龄儿童一直拓展到成人群体。日本著名的临床心理学者河合隼雄曾经认为,绘本是一种神奇的存在,其中的图,包含着音乐,声音除了音乐之外,还可以是语言,被誉为“日本图画书之父”的松居直进一步认为,绘本是大人念给孩子听的书,加拿大学者佩里·诺得曼则认为图画是一种表现,一组符号,企图表达的是视觉的信息,其中图像会带给孩子更多的乐趣。

电影是一种表演艺术,集视觉和听觉艺术为一体,绘本以图来说故事,而电影是以影像来说故事,两者都呈现出视觉为主轴的一种形态,所不同的是电影中多加入了听觉的因素,电影包括的色彩光影、影像构图、叙述与旁白,把人物的形态、动作和言语绘制成影片,利用强光映射在银幕上。[3]绘本与电影都是一种艺术呈现,不同的是它们是以不同的媒介展现,呈现出的美学和诉述故事的方式也有区别。台湾本土作家几米的绘本《向左走向右走》、《地下铁》、《星空》都改编成了电影,几米的绘本偏重都市情感与细腻的生活细节,改变成电影一方面是因为拥有较为完整的故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改编为电影更触动人心。奥尔斯伯格的《极地特快》、《勇敢者游戏两部》都属于奇幻和冒险的风格,虽与几米的风格不尽相同,但两者的共通之处在于绘本本身的知名度较高、插画家的知名度高、绘本有完整的故事情节以及绘本故事的本身可以传递情感。再如凯迪克大奖作品《史瑞克》、格林威大奖作品《雪人》都曾改编为电影、电子书、音乐录影带等影像作品,用跨媒介来拓展其叙事的网络。

不同的绘本,改编为电影时会加入导演更多的想法,绘本的受众群往往小于电影的观看群体,电影的大众传播速度往往高于绘本,喜欢绘本的人为了原著走进电影院,喜欢电影本身的人为了电影而翻阅绘本原著,两种媒介在叙事的过程中相互融合,促进了彼此共同的发展。此外,绘本的周边产品如手偶、钥匙扣、手表、杯组等,通过电影的跨文本叙事变得家喻户晓,书本的故事变成了更接近于生活的媒介方式,这种跨越和延展是儿童文学作家需要考量的,也是每一位观众需要清醒认知的。

2.幻想小说的叙事资源与媒介延展。幻想小说的特点在于超自然性,以小说的方式道开,英国作家托尔金的《魔戒》起初是以纸媒的形式在全球拥有广大的读者,其后更是在不同国家不同地域转化为不同的媒体形态及文化体式。《魔戒》显示出了儿童幻想小说如何将故事文本转化为不同媒介方式的体例,上世纪八十年代,英国BBC制作播出了《魔戒》广播剧,取得了极大的成功。1998年,在新西兰制作拍摄的电影《魔戒》三部曲是文本的跨媒介叙事成功的较好案例,《魔戒》三部曲制作本身呈现出了多层次的跨国文化流动,文本在不断地转译过程中,故事衍生出多种文化媒介,“伯明翰的文化活动——托尔金周末——为当地的年度文化活动,托尔金周末案例提供一个极佳的观察平台……增进了英国以外参与者对英国作家、文化、历史、地景等面向的了解。”[4]

3.儿童图像小说的叙事资源与媒介延展。图像小说是一种结合艺术、文学为一体的新艺术类别,其前身为现代漫画,它将图像和文字结合,与漫画相比,图像小说对于主题内容的探究更为严肃生动。图像叙事以图像与文字作为符号,是一种结合文字与图像的复杂艺术语言,透过作者的编码以联系自己与社会,让艺术作为一种个人与社会调节的过程,图像叙事的文本描述传达了个别的意识过程,建构并开展意义。[5]近年来,很多儿童文学作品改编为图像小说,用感官配合文字的方式成为从图画书到纯文字阅读的过渡性读物,与儿童漫画相比,儿童图像小说的可读性更强,内容更为深入且多元,如梅子涵的《戴小桥和他的哥们儿》、刘易斯·卡罗尔的《爱丽丝梦游奇境》等,图像小说透过其表现形式与視觉语言进行图像叙事,拥有更自由的取景能力,在二维的平面上叙事,能够更进一步突出叙事的焦点。2007年传记战争动画《我在伊朗长大》就是根据玛嘉·莎塔碧创作的同名图像小说改编而来,原图像小说框格的排列代表了隐性的时间流动,依据排列的大小框格告诉读者处于何处,并在哪里继续故事情节的开展,这成为时间与空间的暗示。改编为动画后,因荧幕的限制使得影视作品无法像图像小说那样体现深层次的意义与整体思维视角,从这个角度来说,儿童图像小说在媒介上的延展比影像作品要宽广的多。

二.儿童文学转述为影像的跨媒介美学要素

儿童文学改编为影像作品时,需要先确定好主题,其次再选择文本的叙事主题进行扩充,改编时考虑到媒介特质,在叙事转述的平台上扩充故事情节。对绘本而言,它是以图像为主诉说故事,其定义在于文与图之积,文和图作为乘数,乘数价值挖掘的越为深入,影像作品对细节的把握就会越为精准;奇幻小说在改编为动画的过程中,重视动画的角色造型意象,在角色的直观造型与非直观造型中,应充分尊重原小说的意象分析,进一步挖掘非直观造型人物的行为特征进行动画的叙述;儿童图像小说改编为影像作品在某种程度上说是有一定难度,图像小说在阅读时仿佛是在看流动的电影画面,然而小说和电影在本质上还是有相当大的差异,电影的影像大多是透过摄影机的记录,因此有大量不确定的资讯在其中,而图像小说是由作者创造出的确定符号和资讯信息的集合体,表现出广阔的空间和丰富的内涵性,在时间的设计上也比影像作品拥有更多的自由度。儿童文学经典的影视转换,一方面可以扩大儿童文学的影响力,另一方面还可以提高儿童影视作品的创作质量,在文学转述为影像的过程中,为儿童文学的创作带来新的创意和资源,成为推动儿童电影发展的“源头活水”。[6]

1.媒介叙事的“互媒性”

跨媒介叙事可以提供给叙事者更多诠释空间和表现出的潜力,跨媒介叙事聚焦于媒介如何引导叙事者转述进而诠释文学作品。“互媒性”即互为媒介性,与“互文”概念相关,某一文本被另一组文本引述、重构,而增加文本新义;“互文性”中文本并非孤立展现,意义乃需由其他文本相互关涉而成,与先前文本、同期作品之交互运用而扩充意涵。[7]美感为阅听人与作品交流之结果,它与阅听人的生命体验、感知文本的起初样貌、对待改编剧本的态度、不同媒介互文转换及演变的历程都属于互媒的范畴。

以图像小说《造梦的雨果》为例,这是一部将图像、小说和电影美妙结合起来的书,五百页的厚度,中间穿插了近三百页如电影画面般的铅笔素描插图,绘制《造梦的雨果》的作者布莱恩·塞兹尼克也表示自己是受到黑白默片的启迪,故而在整本书中用黑白色调描绘内容,这部图像小说介于电影和绘本之间,在2008年度获得了凯迪克金奖,其小说改编成的电影《雨果》获得奥斯卡奖多项提名,用全3D的画面色调展现出古典且唯美的小说内容,可见,图像小说或者绘本具有跨媒介转化的潜力。再如,台湾绘本作家几米与IPAD合作,开启了数位绘本创作的历程,几米认为绘本转化为不同的电子媒介时,科技可以赋予给创作者更多的空间感。2019年初,京东发行了儿童自我保护绘本《我不跟你走》,与之相配套的是AR的场景教学,通过纸媒转化为影像媒介,用声音和动画的效果诠释主题,这种跨媒介叙事的方式为儿童文学创作者带来更大的挑战。

2.改编者的预期视域与审美旨趣

改编者的预期视域由其生活的阅历、前期接触作品类型等众多因素有关,改编者在转述时回应原作的召唤,儿童文学的文本内容可引导转述者诠释历程,完成叙事期待,实现改编者的预期视域和以期达成的审美旨趣。以奥尔斯伯格的《极地特快》为例,该绘本曾获得美国凯迪克大奖,故事描述了在平安夜里,一个男孩相信圣诞老人的存在,故而搭上了前往北极的列车,开始了自己的冒险之旅,这部绘本也改编为同名电影及电动玩具,由美国著名影星汤姆·汉克斯饰演列车长并配音,绘本畅销近二十多年,其改编的电影被誉为圣诞节必看的儿童佳作之一。绘本《极地特快》的图像质感如同蜡笔和油彩勾勒的感觉,电影中模仿原绘本,在制作阶段以近似蜡笔的效果进行画面的设计,使平安夜充满了奇幻的色彩。在这一转述中,阅听人在观看电影之前的观影期待与原作故事情节形成互媒,改编者可运用先前阅读文本的文字、图像、故事情节而设定视听因素,借电影配乐以激起阅听人的情感回忆与共鸣。

在审美赏析层面,改编者在与虚构读者交流时,可依据叙事的期待建构角色,改编者同时是原作的读者,需回应原作的邀请,最大可能地调动想象力诠释原文本,影像作品中可凭借构图再现文本。绘本是以图像为主,文字为辅的儿童文学文体,相比较而言,图像较易改编为影像作品,图像成为绘本到影像的首要互媒要素。《极地特快》虽用真人饰演,但在后期制作时视觉特效较强,在演员身上放置感应器形成了类似于原作的油彩状画面,从而延续了读者的赏析历程,与原作图像画面形成互媒。《极地特快》编写的受众读者在8岁左右,而改编的电影延长了阅听人赏析的年限,加入3D和奇幻冒险因素,以此扩展故事的发展,吸引更多成年阅听人的关注。改编者在儿童文学转述为影像前,融入对虚构读者的想象,调整了预期的视域,通过声效、对白、剧本等要素扩大了原作的诠释空间。

3.补白与否定——跨媒介叙事的美感交流关键

儿童文学多数文体都是通过图像来诉说故事,图像的排列连贯主题,文字在这里起到了辅助的作用,跨媒介转述为影像作品时,文字如何为图像补白?这成为媒介叙事美感交流的关键所在。补白分为外部补白和内部补白,对于外部补白而言,跨媒介叙事者可整合儿童文学多种版本的故事、传说、读者反馈的信息等补白方式,将不同作品串联为同一体系下的读本和元素。以安徒生童话为例,儿童自小就接受童话的恩泽,日本著名绘本作家安野光雅考虑到儿童熟悉安徒生的童话故事,故而他将自己创作的《旅之绘本——丹麦篇》融入了《人鱼公主》、《豌豆公主》等安徒生童话图像,虽是无字绘本,但在创作时安野光雅一直考虑童话故事能否引发儿童注意,唤起儿童对先前故事的召唤式结构。

内部补白主要就儿童文学的图文关系、诸多内在因素而言,“虚拟读者”参与原文本的回忆,通过故事情节、角色、场景服装、光线、镜头语言等方面的回想,延续阅听人已有的美感反应从而上升至新版本的跨媒介“补白”。如绘本大师莫里斯桑达克的经典之作《野兽国》,这是美国第一本承认孩子有强烈情感的图画书,该书改编的电影《野兽家国》为了呈现绘本真实的质感,影片中安排角色在丛林中穿梭,将原文本中少量的文字轉化为图像、情节和对白,如男孩和母亲之间的冲突在文中通过“你这只小怪兽!”“我要吃掉你!”等文字出现,到了影片中,上述文字又以台词对白的方式再次出现,从而引发阅听人对新版本媒介的“补白”。

跨媒介叙事的否定思辨来源于阅听人先前与文本的沟通,通过对儿童文学文本内容的熟悉,如情节、图像、角色类型等线索的思考,洞悉原作者的叙事策略和方式,在此基础上融入新的诠释以推翻既有的叙事期待。如马里奥·哈默斯的“大野狼”系列一改“所有狼都是凶恶的化身”这样的传统刻板印象,大野狼成为男主角,上演着一场场无厘头的喜剧,它们气势汹汹地出着洋相,读者的爱不释手来源于对先前“狼和三只小猪”故事的传统认知,在此基础上方能颠覆原作的刻板,颠覆的情节流露出跨媒介叙事的否定性思维,这样表现出的美感可以让儿童在大笑的同时,体会到生活充满各种惊喜的真谛。

参考文献

[1][美]托马斯·福斯特著,江美娜,张积模译.文学课如何轻松理解伟大作品[M].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8.12:69.

[2]赖玉钗.绘本叙事转述为影像历程初探:以绘本《雨果的秘密》之跨媒介转述为例[J].传播研究与实践.2015.07:80.

[3]张惠纯.数位媒体运用于幼稚园绘本教学之研究[J].台北:印刷科技年报.2008:303.

[4]孙嘉穗.出版、地方与文化想象:魔戒故事的媒介空间与文化地景[J].思与言:2010.03:111-112.

[5]范银霞.图像小说的表现形式与意义建构之关系[J].艺术研究期刊.2014.12:76.

[6]胡丽娜.影视改编与儿童文学的跨媒介传播[J].新闻知识.2011.04:81.

[7]赖玉钗.图像叙事之跨媒介改编与美感接收端诠释之分析面向初探:理论视角之反思[M].教育资料与图书馆学.2015.52(4):452.

本文系西安市社科联“西部地区传统节庆文化纳入国民教育体系途径探究”(17W80);国家级大创项目“舌尖上的陕西关中儿童食育礼仪与文化传承探究”(201914390021S)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陕西学前师范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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