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情感诗《总想留住我的爱》析评

周国瑞

最近，一位虽名不见经传但却在本地小有影响的“草根诗人”发表了一首新作《总想留住我的爱》，并嘱予评析一下。盛情难却，于是我先认真阅读了下面这首现代情感诗——

总想留住我的爱

石琴（湖北孝感）

我的爱

是那一片落叶

它是我在秋天里

最后一滴眼泪

带着我的思念

化为泥土

来年发芽

长成一朵小花

开在我爱的人的窗口……

我的爱

是那一滴雨点

它是我在秋天里

最后一首小诗

带着我的思念

栖落在水草尖

闪闪露珠

化作一个指环

带在我爱的人的手上……

我的爱

是那一缕月光

它是我在秋天里

最后一支心曲

带着我的思念

与心灵低语

朦胧缠绵

化作一个笑容

进入我爱的人的梦乡……

显然，这首现代情感诗《总想留住我的爱》与诗作者以往写的许多现代情感诗一样，仍是以其独特的艺术表现手法——以化虚为实、化所感为所见、化无形为有形而见长。

只要用心品读，就不难发现诗作者是在把种种肉眼看不见的感觉——“我的爱”和“我的思念”，均幻化成了让人看得见、听得到的具体形象——落叶、眼泪、小花;雨点、小诗、露珠、指环;月光、心曲、笑容……这使得读者能够随着诗作者的一咏三叹去浮想联翩、去心旌摇动、去享受美感。

同时，我还看到诗作者在精练语言与锤炼句式上，也是格外花了心思的。全诗的三个小节，虽然从表面看起来，每一小节诗的字数一样、句式一样、节奏一样，但是细心吟咏，不难发现每一小节诗所呈现的意象却在不断更新，每一小节诗所营造的意境却在不断转化，每一小节诗所表达的情感却在不断升腾。下面就逐一赏析之：

首先来看每一小节诗所呈现的意象是在如何不断更新的。

所谓“意象”，即认知主体在接触过的客观事物后，根据感觉来源传递的表象信息，在思维空间中形成的有关认知客体的加工形象。意象是思维活动的基本单位，它可以用来指代事物，以唤起人的相对应的感觉，以激发人的思维活动。前文已经指出，本诗的最突出的艺术表现技巧就是通过精心选用的一系列具体意象来表现抽象的“爱”和“思念”，从而化虚为实、化所感为所见、化无形为有形。而且为了不使意象重复，诗作者还充分发挥联想与想象，为我们摄取了一个又一个新奇而精巧的具体意象，如诗的第一小节中的“一片落叶”、“一滴泪水”、“一朵小花”;诗的第二小节中的“一滴雨点”、“一首小诗”、“一个指环”;诗的第三小节中的“一缕月光”、“一支心曲”、“一个笑容”……所有这些，都无不是在唤起人的相对应的感觉和激发人的思维活动，从而引人入胜，让读诗的人自然而然地融入到诗的意境之中，并跟随着诗作者的思绪和情感一道跌宕起伏。

其次来看每一小节诗所营造的意境是在如何不断转化的。

通常来看，每个单独的意象大多是呈静态的或孤立状的，只有将每个单独的意象置于具体的情景中，并注入创作者的思想情感，才能构成不同的意境。所谓“意境”，是指文艺作品中描绘的生活图景与所表现的思想情感融为一体而形成的艺术境界。大凡能感动欣赏者（读者或观众）的艺术，总是在反映对象“境”的同时，相应表现作者的“意”，即作者能借形象表现心境，寓心境于形象之中。如在这首现代诗《总想留住我的爱》的第一小节中，诗作者将抽象的“我的爱”化为了具体的“秋天里”的“一片落叶”，并又将这“一片落叶”比拟成“一滴眼泪”，让它“带着我的思念/化为泥土”，去孕育“长成一朵小花/开在我爱的人的窗口……”——看看这意境多么新奇！在诗的第二小节中，诗作者又将抽象的“我的爱”化为了具体的“秋天里”的“一滴雨点”，并又将这“一滴雨点”比拟成“一首小诗”，让它“带着我的思念/栖落在水草尖”;而这“带着我的思念/栖落在水草尖”上的“一首小诗”又仿佛一颗“闪闪/露珠”，可以“化作一个指环/带在我爱的人的手上……”——看看这意境多么玄妙！在诗的第三小节中，诗作者又将抽象的“我的爱”化为了具体的“秋天里”的“一缕月光”，并又将这“一缕月光”比拟成“一支心曲”，让它“带着我的思念”、“化作一个笑容/进入我爱的人的夢乡……”——看看这意境多么优美！总之，诗作者在诗的每一小节中，充分发挥联想与想象，巧用“通感”的修辞手法，将抽象的“我的爱”转化成了各种能让人具体感知的视觉、听觉、触觉，从而使诗的每一小节都形成了一个独特的情景交融、虚实相生、活跃着生命律动的韵味无穷的诗意空间。

最后来看每一小节诗所表达的情感是在如何不断升腾的。

通常来说，诗作者灌注在一首优秀诗歌中的情感，不仅是深沉的、强烈的，而且是鲜活的、灵动的。从现代抒情诗《总想留住我的爱》来看，由于诗人所表达的“我的爱”是一种发在内心深处的个人情感，因此想要让“我”所“爱”的人知道的话，就心须借助于一些可外化的、注入了诗人情感的形象、意象、景象来让人看到或感到。正因为如此，阅读者完全可以通过诗中那些外化的、注入了诗人情感的形象、意象、景象，来看到或感到诗人所表达的或炽烈奔放、或含蓄内敛的“爱”的情感。例如在《总想留住我的爱》的诗中，我们只需关注三个小节的诗的结尾句，便可明显地看到或感到诗人所表达的“我的爱”是如何逐步由远及近、由外而内、由浅入深、抵达人心的。诗的第一小节的结尾句：“长成一朵小花/开在我爱的人的窗口”——表明“我的爱”之情还处于一种相思相恋的阶段;诗的第二小节的结尾句：“化作一个指环/带在我爱的人的手上”——表明“我的爱”之情正进入一种相处相知的过程;诗的第三小节的结尾句：“化作一个笑容/进入我爱的人的梦乡”——表明“我的爱”之情已达到一种灵肉相通的境界。这种由远及近、由外而内、由浅入深的情感发展与升腾过程，是不是就像在观赏一部表现爱情主题的电视连续剧呢？

20世纪初叶的黎巴嫩作家、诗人纪·哈·纪伯伦曾在他的一首长诗《我的灵魂劝导我》中这样写道：“爱不仅使爱者尊严高贵，而且使被爱者尊严高贵。”还忘了是谁说的：“爱是人类共同的语言，情是人类共同的心愿。”所以，诗作者在这首现代情感诗《总想留住我的爱》中所抒发的情感，是足以让每一位爱与被爱的人动容、动情、动心的！当然，能否深切感受人与人之间的爱与情，能否真正理解人与人之间的爱与情，那还是得看不同人的智商和情商了。现实生活中总是会有一些“木讷”之人是不善解人间风情的，因而也总有一些人会错失了令人叹惋的“缘分”。于是，像“皇上不急太监急”一样的事情也是会经常发生的——例如诗作者与之所倾诉的对象——“我爱的人”，我不知你是否读懂了诗中所蕴含的深情厚爱？

综上所述，若从诗的标题“总想留住我的爱”和整首诗的内容来看，我又有这样一种明显的感觉，即诗作者所运用的化虚为实、化所感为所见、化无形为有形的艺术手法，其实都是在表现人的内心的一种“总想”或“期盼”的愿望而已。简言之，诗人可能只是在抒发一种“爱”的单相思——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真希望那个被爱的人能早日明白诗中的“我”的心思！也祝愿天下所有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最后，我还想多啰嗦几句。因为理性的诗歌欣赏方式应是既能“入乎其内”，又能“出乎其外”。就像国学大师王国维所说的：“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王国维：《人间词话》）所以，对于像诗中所表现的这种有爱的“单相思”的人，我想先为他或她上一碗“心灵鸡汤”，再为他或她打一支“思想预防针”。我要上的这一碗“心灵鸡汤”就是——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细水长流;不是所有的关系，都能永垂不朽。生命中总有一些人，不是为了陪你走完一生，而是在某段时光里，带给你温暖和力量。每个人的生命中，总有那么一个地方，让你留恋;总有那么一段感情，让你刻骨铭心;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你不由自主地想起。爱一个人，不一定非得拥有;而珍藏在心底的情感，则是会日久弥浓、月久弥醇、年久弥美的——这是已被古今中外流传下来的大量的美好情感诗所证明了的。而我要打的这一支“思想预防针”就是——必须提醒一下所有写诗和读诗的人：单相思若是“婚外恋”，那就要适可而止了，毕竟“精神出轨”是不值得崇尚的呀，呵呵！

（作者单位：湖北省孝感市教育科学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