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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折衷主义理论对德赖斯·范诺顿图案特征的分析

2020-08-21飔,乔

宿州学院学报 2020年6期
关键词:诺顿赖斯后现代主义

徐 飔,乔 洪

1.合肥师范学院艺术传媒学院,安徽合肥,230000;2.四川师范大学服装与设计艺术学院,四川成都,610000

德赖斯·范诺顿(Dries Van Noten,比利时,1958—)是安特卫普六人(The Antwerp Six)中的一员,于1986年创立同名品牌,他的作品既受到川久保玲(Rei Kawakubo,日本,1942—)、山本耀司(Yohji Yamamoto,日本,1943—)等解构主义设计师的影响,也体现出注重创造性与平衡感的设计理念。德赖斯·范诺顿的创作经历与后现代主义文化兴起高度重合,其设计风格具有明确的折衷主义倾向。本文通过收集Dries Van Noten品牌1992—2020年高级成衣秀场造型相关视频、图片等文献资料,以服装图案为切入点,通过多元化风格的泛化、戏拟式的图案表现、性别与阶级界限的模糊三个方面探究其品牌的折衷主义风格特征,为理解后现代折衷主义设计语言,拓展当下服装品牌的图案设计思路提供借鉴。

折衷主义的概念最初是由公元1世纪罗马哲学家第欧根尼·拉尔修(Diogenēs Laertius,罗马,200—250)提出来作为一种以心灵为主导的哲学方法,主张对现有的学派观点进行筛选,以此为基础构成自己的新观点[1]。到了18世纪,折衷主义延伸到建筑领域中,开始出现没有固定范式,致力于追求形式美感的建筑,其大多呈现为历史上各种建筑融合的样态。从某个角度来看,这是借由建筑表达对于过去宗教、制度、世界观的怀念[2]。20世纪70年代至今,后现代主义艺术思潮在西方艺术中成为主流,弗雷德里克· 詹姆逊(Fredric Jameson,美国,1934—)提出后现代主义文化的特点:一是作品趋于平面感,生活与艺术距离感的消失,二是能指与所指不再是一一对应关系,可看成是一种“精神分裂症”[3]。后现代主义在服装设计领域体现为解构主义开始盛行,设计师致力于使用拆分、打乱、重组等手法去消解传统服装的形制和文化,表现出自由、无意义、混乱的态势。基于此背景下出现的折衷主义一方面是解构主义的延续,另一方面则可看作对于服装设计方法的重建。因此,对折衷主义风格特征的研究成为理解当下服装设计手法与理念的重要途径。

1 多元化的风格泛化

在后现代主义艺术思潮影响下,艺术家们不再坚持相对固定的、标签化的由地域、民族、时代、阶级等属性主导的形式系统,即在作品的整体风貌上呈现为打破以往的风格范式,在此基础上创作出新的艺术作品,其风格具有各种元素打破时空界限的特征,由此造成传统风格的消解,同时形成多元化的风格泛化[4]。这种折衷主义的整体风格在Dries Van Noten品牌中体现为设计师大胆地使用民族地域性纹样、超现实主义艺术等元素进行折衷结合,品牌图案早期多以花卉为灵感,其后在1996年秋冬成衣系列中融入印度纹饰刺绣图案。2014年Dries Van Noten秋冬系列中,设计师继续引入欧普艺术家布里奇特·赖利(Bridget Louise Riley,英国,1931—)的作品,将曲线按一定规律排列形成波纹,使节奏感和韵律感进入整个品牌的风格体系。2017年秋冬Dries Van Noten女装系列中(见图1),设计师将中国传统龙袍纹样和现代感几何图案杂糅在一起,经由色彩、比例、形制的调和,最终表现出一种典型的后现代“无风格”形态,即多元化的风格泛化。

图1 2017年Dries Van Noten 秋冬系列

风格泛化在单一造型上体现为不同类别图案元素的并置,在整场发布会乃至品牌基调中则体现为一种后现代意义下的杂糅状态,以此来表现服装设计的反差感和多元化。2020春夏Dries Van Noten女装系列(见图2)由德赖斯·范诺顿和克里斯汀·拉克鲁瓦(Christian Lacroix,法国,1987—)合作完成,设计师用斑马纹上装搭配花卉提花图案半裙,豹纹流苏包作为配饰,动物与植物、图案与纹样形成鲜明的对比。本次秀场位于巴黎著名的巴士底歌剧院,与夸张鲜亮的服装造型相比,空旷严肃的秀场空间布置显得极为简单,造成现场空间与造型之间强烈的错位感。如果将这场发布会视为Dries Van Noten品牌风格系统的一次展现,在此明确体现出德赖斯·范诺顿在折衷主义多元化风格的矛盾关系中企图寻求一种具有戏剧化效果的形式组合。

图2 2020年Dries Van Noten 春夏系列

2 戏拟式的图案表现

后现代主义中的折衷主义是解构主义的后续整合方式。解构主义打破了风格的界限,使得艺术、文化的历史纵深感消失,呈现表面化、碎片化、无中心的状态。在这个意义上折衷主义则是将离散的符号元素拼合生成新的形式系统。其具体表现为设计师秉承戏拟式的设计理念,将碎片化的艺术、文化元素重组,运用挪用、重构等手段使元素脱离原本的文化语境并组接产生新的视觉意义指向,这类作品往往具有随意性、游戏性等特征,呈现出历史文化、传统制度以及观念的悬置,同时也淡化了传统形式和权威的意义。2016年春夏Dries Van Noten 男装系列,设计师将棕榈树、豹纹、玛丽莲·梦露(Marilyn Monroe,美国,1926—1962)的嘴唇及摄影照片、萨尔瓦多·达利(Salvador Dalí,西班牙,1904—1989)创作的龙虾等不同时代的文化符号作为设计素材,游戏般随意的排布于成衣上,于是符号原有的文化意义开始漂浮游离,同时不去刻意构建新的意义,展现出“无意义”的状态。

挪用是后现代艺术中常见的一种创作手法,早在20世纪60年代,波谱艺术家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美国,1928—1987)的一系列作品已通过复制、粘贴、拼合等方式直接使用摄影作品进行创作,以夸张奇特的形象带给人们强烈的视觉冲击感[5]。区别于波谱艺术的直接挪用,德赖斯·范诺顿在2012年春夏Dries Van Noten女装系列中没有简单粗糙地进行拼贴,而是将摄影作品《Lightscapes》大面积印在高级成衣面料上。设计师选用色泽鲜亮的黑色丝绸面料与摄影作品中隐隐约约显现的点、线及印花图案相结合,使之自身脱离摄影的记录属性,成为具有审美意味的图案,同时在想象层面重构了服装的视觉空间。

戏拟式的折衷主义不仅可以消解艺术原本的意义,使艺术语言也变得多样、随意、通俗和戏剧化[6],也拓展了艺术家身份的定义。传统的艺术家大多经历过学院派训练,遵循一定的方法理念进行创作,而在后现代主义的语境下,未经训练的普通人、精神病人、被主流文化排除的边缘人也可以成为艺术家,他们的作品被纳入原生艺术的范畴[7]。2018年秋冬Dries Van Noten女装系列(见图3),秀场设在巴黎市政厅,背景音乐是Deep Purple乐队现场演奏的《Child in Time》。乐队的现场即兴演奏配合巴黎市政厅的庄严气氛,给予观者荒诞剧般的戏谑印象。设计师运用反传统、非理性的原生艺术创作方法,随性创作了蒲公英、孔雀羽毛、叶脉和一些无法辨认的图案,而这些图案依然具有可供欣赏的审美价值。当德赖斯·范诺顿使用这种方法时,其依靠学院经历获得的艺术家身份将受到质疑和消解,进而拓宽艺术家身份定义的外延。

图3 2018年Dries Van Noten 秋冬系列

3 性别与阶级界限的模糊

德赖斯·范诺顿在前文所述后现代折衷主义整体风格的基础上不断尝试表达新的观念,并试图塑造更加个性化的风格。后现代文化研究包括性别、阶级与种族三大议题,是西方后现代时期以来最重要的社会问题与研究对象。受此影响,Dries Van Noten品牌也常在服装设计中主动对性别与阶层进行模糊化处理,据此表达设计师对性别、阶层与服装礼仪乃至传统社会规范之间严格对照关系的否定。

传统服装对于性别有很清晰的界定,具体表现在男女分明的服装礼仪,而这种礼仪的背后往往隐藏着不可逾越的角色定义、社会分工与权力地位。服装礼仪的松动在这个意义上不仅可被看作某种后现代语境下的风格泛化,更是性别研究推动社会观念进步的体现。Dries Van Noten品牌男装系列中偶尔加入女性化的元素,例如花朵图案、豹纹图案、裙装、蕾丝以及代表女性阴柔气质的色彩。2014年春夏Dries Van Noten男装系列,设计师将花朵图案引入男装,一改男装的阳刚气息,不同花朵图案与不同质感面料相互搭配,并置不同性别服装面料、符号,从而模糊了生理性别、性别认知与社会性别之间的界限。蕾丝在当下社会认知中显现出典型的女性化特质,但在15世纪后期也被用来装饰男装的领口、袖口等处,并成为个人身份、财富和荣誉的象征[8]。2006年春夏Dries Van Noten男装系列,设计师将蕾丝元素融入复古浪漫的男装造型中,打破当下公认的蕾丝使用习惯。由此可见,不同时代背景下服装礼仪与性别的联结在不断变化,复兴旧风俗即是当下模糊性别的途径之一。

在阶级观念明确的环境下,不同阶级常穿着特征明显的服装或佩戴特定标识,以此区分彼此间不同的归属。纹章是西方历史上重要的阶级标志,其变化甚至可以反映族群血缘与社会地位的变迁。时至今日,社会群体不再仅依靠固有的阶级或血缘来维系,共同的观点理念时常成为团体的联系纽带,在此过程中纹章的社会等级功能变得模糊和含蓄,但其区分不同群体的功能却得以延续。2016年秋冬Dries Van Noten女装系列(见图4),设计师将纹章元素运用到服装系列中,并选择豹纹图案、象征尊贵和财富的紫色与之配合,浓重的黑色眼窝配以寡淡的面部妆容,呈现出怪诞、精致的颓废美学风格特征。德赖斯·范诺顿使用单色和不能明确识别的图案重新设计成衣上的纹章,虽然保留了盾牌、持盾、王冠、飘带等基本构成元素,却消解了传统纹章的阶级属性。

图4 2016年Dries Van Noten 秋冬系列

4 结 语

Dries Van Noten品牌的服装设计理念与风格具备典型的后现代特征,承接现代艺术,追求革新,有意破坏传统艺术的创作原则,试图创造出新的“中心”,这种艺术主张在解构主义时期达到顶峰。后现代主义艺术是对现代主义艺术的“反叛”,以“去中心化”的姿态出现,否定了现代主义的纯粹性、权威性,使艺术不再受某一种风格系统所束缚,强调艺术的多元化、随意性、不完整性和偶然性。在此基础上,德赖斯·范诺顿顺应后现代时装潮流多元化的趋势,不再以巴黎时装界作为唯一的风向标,而是游离于以往各个时期的不同艺术流派、不同民族性别阶级文化之间,以游戏般的状态来进行设计。这一时期看似纷繁复杂的服装品牌风格大多是从折衷主义的整体风格出发,设计师再逐步发展出独特的个人风格。因此,研究折衷主义风格特征对理解当下服装设计潮流,创新理念与手法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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