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贫路上（组诗）

杨凤金

劳动美

前面是绿油油的草坪

后面是沁人心脾的朵香

风，跟着一些影子

把山坡重新整理一遍

左边是流淌的清河

右边是成群的牛羊

一堆的稻谷，变成心里的往事

慢慢敷衍孤独的人

我，陪着豺豹、虫草、蚂蚁

把这里堆积的山、入睡的水

和沉寂的事物都叫醒

让他们都变成一山一山的绿

一池一池的塘

我需要劳动，需要每天不停呼吸

水需要我去搅动才会清澈

山需要我的汗水才会绿装

我不是他们的救世主

劳动才是我活着的意义

响鼓洞

如果你用瓢，轻舀它三刀水

丁零零的马铃声

就会从不远的洞里传来

像山涧里来的客人

准备着一次莫名的遇见……

它的声音，必须有讲究

就似你，必须与她有三世缘分

必须与她，在心灵惺惺相惜

我从遥远的地方来

从别人的故事中来

我想听一次她的歌声

听一次她扑在我肩膀的呜咽

她静静地躺在山里，已经几十年了

同去的李支书说，他村里的春叔就听见一次

那是很安静的一个秋天，一支红军路过

春叔在那个夜晚……

被这口响鼓洞的水迷住

也被悄悄带走……

父亲的小菜园

里面有春天，也有冬天的雪花

我跟着父亲，巡视一群自己的士兵一样

从夏季的香菜，走到十月的冬瓜

他们向父亲挥手致敬，向父亲微首含笑

许多尊严只有父亲理解，只有父亲感动

从父亲退休以后的很长时间

我已经没有这样陪父亲走在乡村

没有和父亲这么亲近地感受

他脚下的这片土地……以至于

我已经没有一棵白菜那样骄傲的精神

烤 茶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乡下人来

想起一段我在农村里的故事……

那些年月，我们曾经用一点点

真实的情感相互理解和信任

用一点点最后的东西给对方解决问题

当我需要安慰的时候

她，常常用最好的一棵古树茶

告诉我，生活有时候需要一点点火

或者需要一个加倍的东西……

其实，许多时候，我们看似在烤茶

其实是在给生活添加温暖！

回 声

一个人的深夜，我常常听见

一些回音，时不时从黑暗里传来……

有时候，它们很细小，就像细菌一样伏在耳边

你仔细点，才发现它们在蠕动

有时候，它们很私欲，我似乎控制不住

就会膨胀，爆炸

甚至把我全部淹没……

那些夜晚，风轻轻来过。我蹑手蹑脚

跟着一只蟋蟀，寻找每一个角落

它们已经隐藏，它们已经附体

许多回声……只是我个人感觉而已！

看夕阳

忽然觉得自己可以被一匹影子带到山谷

许多星星，就要升起

遥远的光，从缝隙间漏出

在乡下，我是一个幸福的牧者

我除了采花，还可以采风、采光

甚至采人

我把预留下来的心情

装上一道窗……夕阳回访的时候

我可以记下一些往事，烘焙一点孤独

许多时候，我都依靠用一束光

让自己勇敢地站立起来

然后再用幻影，给自己打下去……

晨 雨

酝酿一整夜的情绪，终于还是爆发

凌晨5点的乡野，一朵朵鲜花迅速传递开来

那是一种没有语言的语言

我在窗外，堆放一盘不会开花的兰花

它们需要阳光和毒语

有时候，我会把一些枯草或败叶

放到它们的盘里

放到它们无人问津的心里

它们需要阳光和语言，就像夜晚需要虫子的撕咬

需要情绪的酝酿，和一次机会的爆发

雨，开始了无谓的清洗

我在雨中，只是另外一朵不会开花的草

我需要的不是阳光和语言

我需要的，只是你的理解和相拥！

燃烧的青春

“官”不在于大小，

在于，能干事，能为群众呼贫济困

所以你说，自己不是官

也不该叫官，只是一位普通人

从忙碌的数据里出来

你一头就扎在了这贫瘠的土地

城市的喧嚣没了，彩色的霓虹灭了

围绕身边的，只有那潺潺流去的冷水沟

和等待着你去解决的群众的小事情

南捞格丫的路基上有你的腳印

木厂的草场里滴着你的泪水

八寨杨大妈的灶前你正在凑火

坡脚王老爹的屋后你还在割草

……

青春啊！你正在飞扬

风华呢？却已经慢慢消逝

午夜笼罩的小屋，你矮小的身躯

正点着一支蜡烛

那是为明天的路——

熊熊燃烧

美丽乡村

不止一次和身边人说起

我生长的这个村庄：有山，有水

有空气清新的稻草

有数不清的好朋友

还有草坪上奔跑着的野猪

和蜿蜒攀行的小蟒蛇

与其他地方的故乡一样

这里也有着一些传奇和

不断发生、演绎的变迁

村头的道路宽了，寨尾的小河清了

坝上的屋子靓了

我像一个久别的情郎

深爱着这片淳朴的土地

我学一只鸭子的样子巡视她

学一头牛犊回味她

只希望能和她生一堆孩子

生一山的绿树和满地闪烁的

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