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流行病学和临床特征分析

舒远路，邓紫薇,2，王宏强,2，邓 晔,2，王 晋，周建亮，赵 向，史志华,2，仇成凤,2

(怀化市第一人民医院 1. 循证医学与临床研究中心； 2. 临床药学； 3. 感染病中心； 4. 全科医学，湖南 怀化 418000)

2020年2月11日，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将新型冠状病毒引起的疾病命名为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截至2020年2月28日，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简称为新冠肺炎)全球累计确诊病例83 942例，我国累计确诊病例79 251例[1]，已成为全球紧急卫生事件。了解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流行病学特征，对于有效阻断新型冠状病毒的传播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武汉早期新冠肺炎病例多与华南海鲜市场有关[2]。随着疫情的不断扩散，我国与武汉旅居相关的输入性新冠肺炎病例成为武汉外城市的主要传染源。新型冠状病毒主要经呼吸道飞沫传播和接触传播，人群普遍易感。越来越多的证据[3-4]提示，无症状或非典型症状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与新冠肺炎确诊患者的传染性相似，给阻断新型冠状病毒的传播带来了更大的困难。怀化市作为湖南西部重要的交通枢纽，与武汉具有高频度的交通往来，因此成为湖南省继长沙后第二个出现新冠肺炎病例的地市。本院作为怀化市新冠肺炎定点救治中心，承担了全市80%(32/40)确诊患者的救治工作。现通过分析本院32例新冠肺炎确诊患者的资料，为更好地明确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流行病学特征提供证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资料来源 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均来自怀化市第一人民医院，病例的流行病学资料由其临床主管医生根据统一调查问卷收集，流行病学信息包括暴露史、发病时间、患者间亲缘关系等，所有病例的治疗结果随访至2020年2月28日。本研究获得该院伦理委员会批准。

1.2 病例定义 依据《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六版)》[5]，新冠肺炎确诊为实时荧光逆转录联合酶链反应(RT-PCR)检测新型冠状病毒核酸阳性或病毒基因测序与已知的新型冠状病毒高度同源。输入病例定义为发病前一个月内具有武汉及周边地区或其他有病例报告地区旅居史的患者，本地病例定义为在发病前一个月内未离开本地区的患者。

2 结果

2.1 流行情况 截至2020年2月28日，本院累计确诊32例新冠肺炎患者，包括14例(43.75%)输入病例，18例(56.25%)本地病例。单日确诊病例数为0～4例，输入病例集中在1月25日—2月3日，2月4日以后未出现输入病例，仅确诊5例本地病例(见图1A)。2月14日后未新增确诊病例，累计确诊病例数趋于稳定；1月31日首例患者出院，2月11日单日出院6例患者，至2月26日共累计出院32例患者(见图1B)。

图1 32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分布的时间轴

2.2 传播关系 流行病学调查发现，在9组发生传播关系的病例簇中，主要为家庭聚集性传播(66.67%，6/9)，其中有6组病例簇的传染源[C5、C9、C25、C28、X1(外院收治患者)、X2(外院收治患者)]各传染1例本地病例(C26、C21、C23、C30、C31、C32)，2组病例簇的传染源[C27、X3(外院收治患者)]各传染2例本地病例(C7、C8、C13、C17)，1组病例簇的传染源(C18)传染3例本地病例(C22、C24、C29)。9例输入病例(C3、C10、C11、C12、C14、C15、C16、C19、C20)没有传染给其他人员。5例本地病例(C1、C2、C4、C6、C28)未明确传染源。6组家庭性病例簇共15例(46.88%)患者，其中3组家庭性病例簇中(C25、C23；C28、C30；C18、C29、C24、C22)有6名儿童与确诊患者有密切接触，但均未发病。见图2。

X：非本院收治的新冠肺炎患者，而被其传染的患者(C13、C17、C31、C32)在本院治疗。

2.3 病程时间 32例新冠肺炎患者潜伏期中位数为6.5(0，9)d，3例患者潜伏期超过14 d，即输入病例2例(分别为18、23 d)、本地病例1例(19 d)；出现首发症状到确诊中位数为7(4.5，9)d；从确诊到出院的中位数为12(9，16)d。本地病例中5例有接触史的患者未明确具体接触时间。输入病例和本地病例间的潜伏期、症状时间和治疗时间的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图3。

注：输入病例的潜伏期定义为离开武汉及周边地区返回怀化至出现症状的时间。

2.4 病例基本信息 32例新冠肺炎患者年龄中位数为42(32.5，50.5)岁，年龄分布集中在30～59岁，占78.13%；女性19例(59.37%)；首发症状主要为干咳、发热和咳痰，未见胃肠道症状；输入病例与本地病例仅在出现咳嗽症状例数上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12)，其他各项指标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1。

表1 32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的一般资料

2.5 检验、检查结果 入院时，28.13%(9例)患者处于中低热，无高热患者。白细胞计数、淋巴细胞绝对计数、血红蛋白、血小板计数、总蛋白、清蛋白、乳酸、氧分压、CD4+T淋巴细胞计数和CD8+T淋巴细胞计数有不同程度下降，C反应蛋白、白细胞介素6、D-二聚体、活化部分凝血酶原时间、纤维蛋白原、血沉、球蛋白、血气pH值有不同程度增高，而降钙素原、凝血酶原时间、凝血酶时间、总胆红素、丙氨酸氨基转移酶、天冬氨酸氨基转移酶、肌酐的异常值变化较少见。胸部CT检查发现81.25%(26例)患者肺部双侧受累。输入病例与本地病例淋巴细胞绝对计数降低的患者数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44)，其他各项指标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均P>0.05)。见表2、3。

续表1 (Table 1， Continued)

表2 入院时患者实验室和影像学检查结果(定性资料)[例(%)]

表3 入院时患者实验室和影像学检查结果(定量资料)

3 讨论

该院是怀化市指定的新冠肺炎区域救治中心，承担着全市新冠肺炎确诊患者的救治工作，对该院收治病例进行流行病学特征分析能够很好地代表全市新冠肺炎疫情的流行情况。截至2020年2月28日，怀化市累计报告确诊新冠肺炎患者40例，暂居湖南省第10位(3.93%)[6]，提示该市新冠肺炎疫情尚处于低流行水平。调查结果发现，新冠肺炎输入病例主要集中在2月3日之前，而之后的确诊病例均为本地病例，提示自2020年1月23日武汉实施“封城”的第一个潜伏期(14 d)后，怀化市可能已经发现了所有的输入病例。而之后确诊的5例散发本地病例，均与输入病例有密切接触史，提示该市在下一阶段的工作应侧重于对密切接触者的医学观察。同时，新发病例数下降趋势明显，并非如武汉市早期诊断工具限制所致[1]，表明怀化市新冠肺炎疫情趋势已经处于“拐点”。

对32例新冠肺炎患者流行病学调查发现，有9组传播簇，共传染14例本地病例，8组输入病例传播簇未发现三代传播链，主要传播方式为居家生活接触传播，6组家庭内传播共15例患者，表明怀化市新冠肺炎疫情主要为家庭聚集性传播。未出现明显的社区传播，提示采取及时的疫情防控措施能有效地控制新型冠状病毒在本地区的扩散与新冠肺炎暴发。早期流行病学调查发现新冠肺炎儿童患者较成人患者少见[1]。本研究3对年轻夫妇或夫妇之一为新冠肺炎患者的家庭中，入院前均与家中儿童有密切接触，但是随访时间至2月28日，与确诊患者密切接触的家中儿童均未出现症状，且这些密切接触儿童标本经PCR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均为阴性。病例C18为武汉返乡人员，接触的4名儿童均未感染，但感染了3名成人，提示新型冠状病毒对儿童较成人易感性低。但是，特别需要警惕儿童无症状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的存在[7]，且发现儿童患者肠道排泄新型冠状病毒期较呼吸道更持久，肛拭子的结果比鼻咽拭子更有意义[8]。

早期对华南海鲜市场的研究发现，新冠肺炎病例主要为男性患者[9-10]，本研究结果与此稍有差异，可能与该研究病例的工作性质有关。病例的年龄分布集中在30～59岁，占78.13%，与其他研究[1,9,11]结果一致，该年龄段主要为青壮年，其工作、社交等活动频繁，感染概率更大。研究认为有基础性疾病史人群的易感性更高[9]，本研究并未发现二者间有关联。新冠肺炎患者的主要临床症状为干咳、发热和咳痰，与其他研究[10-12]结果一致，未见有胃肠道症状者，与中东呼吸综合征(MERS)和重症急性呼吸综合征(SARS)临床症状有差异[13-14]。本地病例有咳痰症状较输入病例比例更高，差异有统计学意义。潜伏期中位数为6.5 d，与其他研究[2]一致，应注意输入病例暴露时间记录为离开疫区时间，所以输入病例潜伏期可能稍长。3例患者的潜伏期超过了14 d，包括2例输入病例(分别为18、23 d)和1例本地病例(19 d)，在最近的一项研究中也发现少数患者的潜伏期为24 d[15]，提示对于部分疑似患者可能需要延长医学观察时间。发生症状到确诊中位数为7 d，与报道[16]一致。通过政府的行政干预，可以预测确诊的时间将会逐渐缩短，在研究中也发现后期确诊病例的时间明显缩短。目前32例新冠肺炎患者全部出院，治愈率100.00%，高于全国(49.21%)[1]和湖南省(82.61%)[6]，提示对于疫情较轻的地区，通过有效合理的医疗资源配置，可以迅速消除疫情。确诊后住院时长中位数为12 d，且在输入病例和本地病例之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提示输入病例和本地病例患者病程相似。

部分新冠肺炎患者入院时有发热症状，表现为中低热，与报道[15]一致。71.88%的患者淋巴细胞绝对计数减少，且输入病例降低程度较本地病例更明显，可能与输入病例暴露至确诊的时长稍长于本地病例有关。低白蛋白血症是新冠肺炎患者常见的并发症之一[17]。本研究发现90.63%的患者出现血清蛋白降低，部分患者D-二聚体和纤维蛋白原等凝血指标增高，在临床治疗过程中应引起注意。研究[10]表明，新型冠状病毒可能攻击机体的免疫系统，在本研究检测的20例患者中，18例CD4+T淋巴细胞计数明显降低，其中9例患者CD8+T淋巴细胞计数也明显下降。目前尚不清楚新型冠状病毒如何攻击免疫系统，但需要警惕免疫系统损伤可能带来的其他机会性感染。影像学检查发现81.25%的患者肺部双侧累及，新型冠状病毒主要引起深部气道和肺泡损伤的炎性反应[18]，多表现为双肺多发毛玻璃样阴影及实质变，病灶以双肺下叶外带显著[19]，应注意疾病在进展期短时间内患者可呈现出“白肺”。

本研究未发现输入病例和本地病例患者的临床特征有明显差异，提示疾病在传播后的毒力并未发生改变。由于未能纳入怀化地区全部40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且无分子流行病学的证据佐证病例间传播关系，存在一定的局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