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帮大佬也有人设

闫晗

马丁·斯科塞斯的电影《爱尔兰人》，看得人昏昏欲睡，也并未在奥斯卡获得任何奖项，冗长的传统黑帮片有些让人审美疲劳。《教父》《美国往事》曾经显得黑道拉风，做大佬很酷，主演的风度派头被很多青少年向往和模仿，成为影视经典。然而随着时过境迁，暴力血腥的老故事失去了生存的土壤，黑帮片也就显得过时和无趣。

黑帮在影视作品中常常作为符号出现，有时作为装酷的道具，有时则因为反差而产生喜剧效果。比如昆汀的《低俗小说》里，黑老大也可能偶然被囚禁折辱，出人意料。盖·里奇的《绅士们》里，大佬是个爱妻狂魔，靠着诸多反转，大佬阴错阳差被不起眼的小人物拯救，比大杀四方更有新意。

日剧《侠饭》里，大佬强行征用别人住处躲避追捕，但这大佬竟意外是个爱好做饭的大厨，每日用简单便宜的方便食材做出美味的饭菜。而有这样的仪式感的原因，是因为他每天在刀尖枪口上讨生活，没准这餐饭就是最后一顿，值得好好对待。《我的老大，我的英雄》里，武力值爆表脑子却不太灵光的27岁少当家，被老爸要求去念一年高三，顺利毕业后才能接管家族事业。这人平时花臂纹身，却要穿上校服装成17岁的高中生，遭遇校园霸凌还不方便反抗，以免泄露身份。编剧宫藤官九郎的名作《虎与龙》里，长濑智也饰演的黑道人物，机缘巧合要去学“落语”（类似中国的单口相声），把生活中的真事套进老段子中，算是對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创新。

《无间双龙》则有点无间道的味道，小栗旬饰演的段野龙哉，走上黑道是为了给小时候生活的福利院里遇害的老师报仇，另一个儿时同伴当上警察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为复仇而存活的人设有些虐，小栗旬骑着摩托车擅长耍酷，身手不凡，但光酷还是古惑仔那种套路，怎么出新呢？一种是增加“兄弟情”，一种是增加人物的喜剧色彩。段野龙哉这位黑道少爷每周换一个路线，这周走“表扬路线”见人就夸，下周变“怀疑路线”，谁都不信任，增强了观剧的愉悦感。

最特别的是日本电影《遇人不熟》。黑帮大佬外表文质彬彬，说话客客气气，他掐着点儿，总在别人进门的时候，把一沓沓钞票从手提袋拿出来正往柜子里放，显得帮派不差钱，繁荣昌盛。那些道具钱并不是真的，而是专门找人定做来撑门面，被翻来覆去放了好多次，一脸淡漠装腔作势的样子格外好笑。黑社会也要交房租水电，加上成员的伙食、交通、通讯费用，难以维持收支平衡。架子不能倒，老大总要擅长画饼，让新人产生美好的幻觉，才有积极工作的动力。

不过，现实中的日本黑帮近些年却逐渐没落，招人都不容易，据说曾名声响亮的山口组都变成了退休俱乐部，成员年龄不小，年轻人对加入黑帮没有热情。有的黑道也做起了普通生意。看来打打杀杀靠暴力的时代过去了，如今像金融和信息这样比较有钱的行业，可不是光用武力能控制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