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法定数字货币发行的必要性及推行模式探索

刘杜娟

摘 要：作为区块链在货币领域的成功实践，私人数字货币于2009年正式进入大众视野，去中心化、数据不可篡改、匿名化等众多优点使得私人数字货币迅速发展，但在使用过程中私人数字货币的弱监管、高风险、币值不稳定等弊端逐渐显现。除此之外，私人数字货币的大规模流通给主权货币地位带来威胁，Facebook Libra数字货币白皮书的发布将这一矛盾推向顶点，央行发行法定数字货币刻不容缓。本文以数字货币的种类为切入点，阐述了我国央行发行法定数字货币的必要性，最后对央行法定数字货币的可能推行模式进行了探讨。

关键词：法定数字货币  私人数字货币  区块链

中图分类号：F8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0298（2020）08（a）-03

严格意义上说，数字货币的设计思想来源于密码学家的设想，密码学家设想现金能够像邮件一样通过加密和签名后从一端直接发送到另一端，从而实现点对点传输。虽然数字货币的理念在1983年就已经被David Chaum提出，但數字货币的发展史并不长，比特币是最早的真正意义上的数字货币。数字货币最早的发行初衷是摆脱政府和中央银行的监管和控制，在全球市场上自由流通，这就导致初代数字货币在设计上具有部分缺陷，在使用过程中难以全面发挥货币职能。后续的发展状况也证实了这一点，资本的介入使得数字货币在使用时偏离其原有应用场合，也对主权货币造成了威胁，各国货币当局均认识到发行法定数字货币的必要性和紧迫性。我国在2014年成立数字货币研究团队，进行法定数字货币的研发工作。2019年8月，央行提出加快推进我国法定数字货币DCEP（Digital Currency Electronic Payment）的研发步伐，在全球法定数字货币发行战中抢占先机。

1 私人数字货币与法定数字货币

随着金融科技的不断创新和数字技术的不断进步，经过十几年的发展，数字货币的种类愈加丰富，形式也更加多样化，但总体上可以将数字货币分为私人数字货币和法定数字货币。私人数字货币由机构或联盟发行，以区块链作为底层支撑技术，没有国家信用背书，通常不与实体资产挂钩。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造成了全球通货膨胀，金融体系的信用中介功能遭到广泛质疑。与此同时，经济全球化使得负利率和货币政策的财政化成为普遍现象，政府将央行发行的货币当作税收使用，进一步降低了货币非国家化理论支持者对主权信用货币的信心。在这种形式下，私人数字货币被赋予了过高的期待值，作为私人数字货币的典型代表，比特币的市场价格一度达到了19850美元，随后在较短时间内跌破4000美元，如此剧烈的价值波动，使得比特币更像市场中的投资品而非一种货币，其价值的实现在于下一个接手者对它的预期。

与私人数字货币相对的是法定数字货币，法定数字货币通常由一国中央银行发行，有国家信用作为支撑，其主币地位受法律承认和保护。法定数字货币同样以区块链作为底层支撑技术，但并不完全依赖区块链，相比私人数字货币，法定数字货币是真正意义上的货币，能够用于支付、记账和储值，从而全面发挥货币职能。鉴于私人数字货币的内在固有弊端和利用私人数字货币进行偷税漏税、支持恐怖主义、洗钱等违法行为已经初步显现，各国在发行法定数字货币时要吸取已有的经验与教训，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推动法定数字货币的研发与推行工作。

2 央行发行法定数字货币的必要性

数字货币产生之后，各国政府都对它的发展保持着密切关注，美国、日本、俄罗斯和中国等多个国家的中央银行已经尝试研发本国法定数字货币，目前全球已有6家银行发行了数字货币。

2.1 私人数字货币不能全面发挥货币职能

经历过比特币价格的大起大落，各国货币当局进一步认识到私人数字货币币值不稳定的缺陷，且绝大多数私人数字货币的可替代性较强，无法充当一般等价物。作为一种数字资产而不是真正的货币，数字货币很容易被投资者在封闭市场上进行炒作，最终变为投机工具而不是用来支付。除此之外，匿名化和去中心化的私人数字货币难以有效监管，更无法用于调控货币政策，还会引入新的金融不安全因素，严重者甚至会扰乱现有的金融秩序，引发新一轮的货币危机和经济动荡，这违背了私人数字货币发行的初衷也不利于经济稳定。发展到现在，一些组织主张用私人数字货币取代央行发行的货币，进而实现货币非国家化，给各国政府货币发行权造成了威胁，为应对私人数字货币的挑战，在货币游戏中继续占据主导地位，很多国家选择进行央行法定数字货币的研究与发行。

2.2 第三方支付平台存在交易壁垒和交易风险

互联网的普及和物联网的兴起促进了电子支付在我国的快速发展，以支付宝、财付通（微信）为代表的第三方支付平台迅速崛起，第三方支付的高度发达给我国居民带来了一系列便利的同时也存在着一些弊端。在这些弊端中，第三方支付平台之间的交易壁垒和交易风险问题最为突出。第三方支付平台由商业性质的私人机构运营，各平台之间存在商业竞争，用户在进行跨平台交易时多有不便，提现转存带来的手续费也会给用户带来经济损失，而央行发行的法定数字货币和现金一样，被法律赋予无限支付的权力，用户可在任意第三方支付平台用法定数字货币进行支付，从而打破第三方支付平台之间的交易壁垒。

发展到现在，几大互联网巨头主导了我国第三方支付市场，这背后隐藏的信用风险、道德风险和信息风险不容忽视，用户庞大、交易繁多的第三方支付平台一旦发生信息泄露或大规模违约行为，央行势必要加以干预，进而增加金融体系的负担，也容易造成第三方支付平台“大而不倒”现象的出现，引发一系列难题。

2.3 法定数字货币提高支付效率和增强支付弹性

区块链具有的去中心化和去信任化等优点是客观存在的，将这些优点合理运用到法定数字货币实践中，可以提高支付效率和支付弹性。

首先，去中心化机制可以将用户之间的点对点交易变成可能，用户在使用法定数字货币进行交易时，支付通过信息技术和数字技术完成，无需通过银行等金融机构在本人账户上登记一笔资产的减少，在对方账户上登记一笔资产的增加，再由清算银行核实无误后才能完成该笔交易，从而提高支付效率。同时，使用法定数字货币进行交易时无需中心机构的人工干预，在降低支付行为交易成本的同时增强了资金的流动效率，为跨境交易节省了时间成本和结算成本。

其次，支付系统掌握在少数几家巨头公司极易造成支付系统的不稳定性，也提高了信用风险的集中度，若不可抗力因素导致支付中断，将造成流动性风险和系统性风险。事实上此次新冠肺炎疫情的出现更加坚定了我国发行法定数字货币的决心，当自然灾害或者重大疫情出现时，家庭和企业仍可以使用法定数字货币进行支付和结算，未来央行的法定数字货币将采用双离线支付模式，无需依赖网络，交易双方只要有电即可完成支付行为，在很大程度上增强了支付系统的弹性。

最后，法定数字货币的使用可以降低金融服务的获取门槛，减少金融服务的获取成本，将现存金融服务体系之外的居民纳入服务对象范围，助力惠普金融在全国乃至全球的推进，让更多人享受到数字支付带来的便利。

2.4 法定数字货币加快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近年来，我国一直在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也取得了诸多成绩，但目前人民币国际化仍然处在一个较低水平，当今世界美元在全球货币体系中依旧占据主导地位，全球货币利率随着美元利率的调整而调整，造成其他国家包括中国的货币政策在运行和传导时十分被动。Libra的出现引发了各国重新思考数字货币的发行对现存货币体系的影响，数字货币的出现或许能够改变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一家独大的现象。

我国央行发行法定数字货币的初衷是利用区块链和金融科技等先进技术解决金融基础设施问题，借鉴已有的先进经验，积极推动法定数字货币与石油、黄金、新能源挂钩的结算机制，完善法定数字货币的推广机制，攻克全球贸易关键节点，进而提升法定数字货币在国际市场中的流通份额，最终建立基于央行法定数字货币的全球贸易生态系统。借数字货币这股“东风”，加快央行法定数字货币的研发与试用，有助于加快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提升人民币的国际地位。

3 央行法定数字货币推行模式探索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中央银行数字货币（Central Bank Digital Currency）定义为中央银行发行的，被广泛接受的电子化的法定货币。我国央行拟推出的法定数字货币是基于加密算法的电子货币系统，其目的是作为M0的替代，而不是对现有货币进行数字化，采用非完全去中心化发行和有限匿名化监管。

国际清算银行为央行法定数字货币的发行提供了两种可行模式：一种是“中央银行-公众”的一元结构，即直接发行模式，由中央银行直接向公众发行数字货币;另一种是“中央银行-商业银行-公众”的二元结构，采用这种间接发行模式，需要央行先将数字货币兑换给金融机构（主要是指商业银行，也包括金融科技公司和金融服务公司），再通过金融机构将数字货币兑换给公众。鉴于我国一直以来采用的货币双层投放体系，以及直接向公众发行数字货币会给央行带来运营和监管压力，我国法定数字货币将采用间接发行模式，具体怎样推行，本文做了以下可行性探索。

3.1 商业银行主导推行与后期服务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我国商业银行已经发展为比较成熟的运营体系、服务体系和技术设施，在客户服务、网银支付、反洗钱审查、跨境结算等方面有丰富经验，因此要充分发挥商业银行的优势，央行只负责DCEP发行与管理，由商业银行主导ECDP的推行，为公众提供终端和服务，这样既可以减轻央行的压力，又可以使商业银行传承和创新其传统业务，找到新的利润增长点，为我国金融市场注入活力，提高商业银行的服务积极性和服务效率。在这种模式下，可以由部分商业银行先行开展线下试点业务，将ECDP用于部分场合如旅游景点的支付和结算，总结经验改进缺陷，待成熟后推广至全国范围内使用。

3.2 第三方支付平台主导推行与后期服务

我国电子支付发达且水平先进，经过数年积累，第三方支付平台拥有良好的用户基础和海量用户数据，用户对电子支付有依赖性，由第三方支付平台主导法定数字货币的推行水到渠成。目前第三方支付平台独立于商业银行体系之外，与商业银行存在竞争关系，但若由央行和商业银行负责ECDP支撑系统的开发，由第三方支付平台引进该系统，在平台上设立数字钱包，用户在第三方支付平台上开立数字货币账户，进而开展线上试点业务，既可以降低ECDP的推行成本，提高公众在使用数字货币时的便利度，也可以加强第三方支付平台与银行的合作，对接部分业务，减少法定数字货币的发行给第三方支付平台带来的冲击，维护社会和金融体系的稳定。

4 结语

中国对数字货币一直持积极、包容态度，近年来，有关央行法定数字货币的研发和推进工作一直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由中央银行牵头，多家商业银行和资金雄厚、信誉良好的私人金融机构共同参与，搭建法定数字货币基本框架，完善法定数字货币基础设施建设和技术准备，稳妥推进法定数字货币的出台与应用。2019年底，深圳、苏州等地已设立法定数字货币业务试点，央行法定数字货币有望进入交通、教育、医疗等场景，中国已经为央行法定数字货币的发行做好了充分准备，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央行法定数字货币就会成功发行，开启中国的数字货币时代。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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