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战略下乡村文化展示及价值提升研究
2020-08-09成章恒
成章恒
[摘 要] 我国乡村振兴必须传承、发展、提升农耕文明,走乡村文化兴盛之路。本文从文化展示的视角,结合文化记忆、文化符号学相关理论,重点关注乡村文化的科学保护、乡村旅游活化展示与利用、特色乡村文化建设和多元价值提升等几方面,从当前乡村文化建设现状出发研究乡村文化的展示设计手段,为乡村文化的创新与发展提供参考。
[关键词] 乡村振兴;乡村文化;展示;文化记忆
[中图分类号] G249.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7909(2020)18-10-3
2018年,国务院公布了《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乡村振兴战略”连同此前的“新农村建设”“美丽乡村建设”“特色小镇”等一系列乡村建设政策的提出目的均是在国家支持下推进乡村物质环境、生态文明以及农业产业发展。乡村文化建设反映了乡村建设的内在与外显,是乡村振兴战略中的灵魂工程。
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农村经济的发展,对乡村文化的关注程度呈增高趋势。尹莉指出,在20世纪80年代,我国农村文化建设就得到了广泛研究,研究热点主要聚焦于农村公共文化设施,如公共图书馆、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文化站等方面,研究热度的趋势变化与国家实施政策和乡村建设重要时间节点紧密相关[1]。当前,乡村文化振兴的研究主要围绕其建立乡村文化管理体系、文化动力系统、经济结构调整等方面,从社会学、政治学角度给予政策建议。在实施过程中对于乡村文化空间的落地、乡村文化的呈现方式需要切实可行的文化设计方案,同时乡村文化建设过程与成果,以何种方式呈现是当下需要思考的问题。本文从展陈视角切入对乡村文化建设进行探索,借鉴文化记忆、文化符号等相关理论,提出针对性的乡村文化资源整合、空间营造、产业提升等方面的建议。
1 “记忆与符号”乡村文化基因的解码与编码
1.1 何为乡村文化展示
乡村文化是人类在历史上创造的,在特定地域内经过长期积淀的,与传统农业生产生活息息相关的,具有浓厚地域特征的精神文化和物质文化。从内容来看,其包含乡村的自然生态景观、乡村建筑、乡村民间技艺、乡村民俗活动等基于乡村环境上,以活态形式原生态地传承至今的各种农业生产知识和农业生活技能。乡村的文化依附于乡土,鄉村空间和农村人口是其最大的文化物质载体。在我国,乡村文化是属于农村的文化、农民的文化,更是穿越古今、历史最为悠久、内涵最为丰富的宝贵的文化。
乡村振兴建设下乡村文化的展示目的与意义在于,通过建设乡村文化展示传播渠道及文化交流的公共活动场所,整合乡村文化资源,以实现乡村形象的提升,促进乡村经济多元化发展,解决面对乡村旅游业快速发展背景下的乡村文化现实困境,实现以乡村文化展示带动乡村产业发展。
费孝通在《乡土中国》提出了乡土社会的概念,中国社会是具有乡土性的[2]。乡土社会的特点是人与空间的流动关系是缓慢的,保持着孤立与隔膜,使在其空间上诞生的乡村文化的地方性更为凸显。在乡土社会中,文化的传承源自“面对面的往来”而得到的经验与可以历经世代传递的“记忆”,其体现了乡村文化的历史性与共时性特征。在乡村,人们的生产与生活离不开土地,文化传递、宗族制度、道德观念、社会变迁均浸入了农耕文明,其经历世代交替和历史变迁仍然可在乡土社会中人们的认知下产生共通与共鸣,已深深刻入乡村人民的记忆中,成为乡村文化基因的组成。
1.2 乡村文化展示的困境
首先是作为乡村文化物质载体的乡村人口迁移和乡村文化空间的改变问题。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人们的生产、生活、生态文明的发展均与土地有着不可割裂的关系,其核心内容是传统农耕文明。随着乡村城镇化及工业化的发展,农民和土地的关系变得薄弱,在一定程度上对乡村文化的发展产生冲击。农村人口的迁移导致了乡村活力和发展动力不足。同时,城镇化促使乡村旅游发展。从经济上来看,乡村旅游可产生带动效应,但类似于古村、古镇旅游规划项目的涌入以及酒店、民宿的建立改变了原有乡村的景观功能,消减了原生性的乡村文化空间,乡村文化趋向商业化发展,仅从城市规划设计的视角加速乡村城镇化推进,而忽视原有乡村文化生态,必然会导致乡村的文化性逐渐缺少,造成乡村文化传承断层。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过程中必须倡导在发展乡村旅游过程中要进行合理的资源配置,推动乡村产业升级,利用经济发展机遇,重构、优化乡村文化形态、文化结构、文化空间。
乡村振兴发展中文化特色内涵挖掘与文化空间特色营造是目前面临的重要问题。虽然当前的乡村建设愈来愈关注文化提升,但其文化建设的落脚点多是从景观环境和建筑外观上进行改造,设计的思路与手段仍是以城市观念去改造乡村,对于乡村文化的传承主体缺乏关注。
1.3 以文化记忆建立乡村文化展示模型
乡村文化空间不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空间,而应是包含历史维度、人文情怀、文化传统、社会记忆的场所。记忆使人们能生活在群体和共同体中,而生活在群体和共同体中能使人们建立某种记忆。记忆的功能是在群体中形成历史的身份,记忆使得人们保持自我,在文化历史长河中确定身份位置,是文化身份的认同。扬·阿斯曼认为文化记忆是一种机制[3]。其可以被外化、对象化并以符号的形式储存,不像言语的声响或手势的视觉,记忆符号形式是稳定的、超越情境的:其可以从一种情境向另一种情境迁移,并从一代传递给另一代。符号本身并不具有记忆,其功能是触发记忆,正如学者所描述的“因为它们带有人们投向它们的记忆,诸如各种故事、图片、文献、风景以及其他的‘记忆场所”。从文化记忆的角度,关注乡村文化的历史性,构建“文化基因的提取—记忆符号的表达—文化场所的体验”的乡村文化展示模型,建立乡村文化展示与传播的设计思路。从乡村文化记忆的主客体认知进行分析,主客体关系即本地人和参观者之间的关系,既需要达到乡村文化主体的乡村文化认同,也需要了解客体对于乡村文化价值的需求所在。
2 乡村文化的展示设计方式
2.1 以文化符号塑造乡愁记忆点
阿斯曼认为,记忆是建立在过去的“固定點”上[3]。在文化记忆中并不是历史本身被保留下来,实际是以符号加以表达。对于乡村文化记忆,文化符号可作为具象化的表达形式。人们以符号为媒介,符号的功能是将人与文化记忆的关系串联起来,找到承载乡村文化记忆的“固定点”,便是对乡村文化资源的挖掘,将记忆符号进行沉淀与提炼,对文化体系进行重构或再生。根据樊友猛的研究将乡村文化资源分为如下几类:①历史档案,即家谱、村落志、地方志、口述史等;②活动居所,即民居建筑、街区、祠堂、桥梁等;③民间文艺,即民间传说、口传文学、民族史诗、戏曲、手工艺和农事技艺等;④节日习俗,即集市、庙会、祭祀、礼仪等[4]。乡愁作为乡村文化振兴的主题之一,在乡村建设中应注重文化记忆和乡愁的时空特征、演变过程,研究不同时空尺度下的文化记忆和乡愁载体,深化乡村文化符号的价值意义和空间再现,利用文化符号塑造乡愁记忆点,落实到乡村空间的物理环境、人文环境,乡村文化主客体的生产、生活、情感体验中。
2.2 以“记忆场所”深化乡村文化体验
由文化符号触发记忆而形成“记忆场所”与乡村空间联系紧密,是历史事件、活动发生的地方。记忆场所是将地方的过去和现在联系在一起,由此建立共同的文化体验,其不仅使本土村民建立地方归属感,形成地方特色的空间营造,也使参观者在片刻的时段内融入乡村文化生态,为乡村文化的延续提供可能。江西省井冈山市荷花乡大仓村,是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建立的第一步,历史上有“大仓会见”这一重要历史事件。2017年,东南大学提出大仓村的乡村振兴建设路径如下:①通过湘赣边地区乡土建构体系,为乡村建设提供具有地域认同的语汇和技法;②以历史叙事编译公共空间体系,复兴乡村公共生活。姚远等曾提出乡村公共空间营造可以“大仓会见”事件为叙事结构,依据史实展开山门迎旭、风荷廊桥、林氏积庆堂、大仓讲习所和林宅吊柱楼5个节点[5],其功能包含有祠堂、集市、学校等公共设施,同时村民可自主参与建设过程。通过以历史叙事的再现,完成具有主题性、故事性的特色空间营造,积极促进当地村民进行自下而上的建设更新,深化乡村文化体验过程,推动乡村文化资源转化的创新性发展。
2.3 以文化活动拓展行为与交往
从展示的体验要素来看,乡村文化符号的提取和利用“记忆场所”营造特色公共文化空间分别属于展示活动中的信息体验和空间体验,以文化活动拓展乡村文化主客体间的交往属于展示中的行为体验。在乡村文化中民间习俗、民间文艺等类型的文化遗产,如仪式、表演、祭祀等活动有着完整的系统程序,本质上属于一种社会活动[6]。通过具有创新时代理念展示的设计手段,将乡村传统的社会活动转化为一次可参与的展览过程,以展示文化活动的形式促进村民与观者的交流,提供具有高度体验性和现场感的参与经历。
贵州省黔东南州黎平县双江镇黄岗侗寨有着特有的香禾糯文化,当地侗乡人民的香禾糯种植以稻鱼鸭共生系统作为世代传承的生产方式,体现了劳动人民先进的农业生态观念,目前已成为重要的农业文化遗产。禾仓是侗族用于储存粮食的传统建筑,2018年11月,陈国栋及其团队无名营造社通过在当地深入的调研以及长期的驻村实践,举办了“禾仓有展”乡村禾糯文化的展览活动。展览前期记录了香禾糯的独特收割、晾晒等劳作程序——折禾;中期布展材料源于当地,参展艺术家为设计香禾糯包装而深入农事劳作,当地居民因展览感到新奇并陆续提供生产经验帮助制作稻草展示道具。整个展览过程将当地人习以为常的乡间劳作转化为一次文化体验活动,增强了当地人乡村文化自豪感,观者则由于与当地村民的真实交往而更加被其文化吸引,实现了良好的主客互动。
3 结语
在乡村振兴建设中,文化振兴建设不仅是文化景观的美化和民俗展览馆建筑的建立,而是需要对乡村文化资源进行特色挖掘、整合,利用文化的聚集性效应,实现乡村文化形象和价值的提升。乡村文化的展示是对人类最原始的劳作与生活下的文化的一种观察、认知与阐释,构成了各种各样的表达方式,形成由内而外、由我及他、由古至今的展示模式,体现了文化记忆的历史性,促使乡村文化在表达中完善自我、自我超越,有力推动了乡村文化的创新与进步。
参考文献
[1]尹莉.中国图情界农村文化建设研究综述:基于图情类核心期刊的文献计量分析[J].图书馆,2018(9):10-17.
[2]费孝通.乡土中国[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
[3]扬·阿斯曼,管小其.交往记忆与文化记忆[J].学术交流,2017(1):10-15.
[4]樊友猛,谢彦君.记忆、展示与凝视:乡村文化遗产保护与旅游发展协同研究[J].旅游科学,2015(1):11-24.
[5]姚远,徐涵,张彤.大仓营造:湘赣边地区乡土建构研究及大仓村公共空间营造[J].建筑技艺,2018(5):58-65.
[6]段小虎,闫小斌,荆皓.从“农村文化建设”到“乡村文化振兴”:研究维度与思维模式的转变[J].图书馆,2018(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