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州窑瓷塑工艺鉴析

摘  要：吉州窑瓷塑品种多样而丰富，瓷塑作品体现出窑工对现实生活形象观察的细致与准确，瓷塑雕塑技艺水平的娴熟与高超。它们动静对比、粗犷与细腻相济，具象规整与意象随性并存，展现出素朴厚重、清新刚健的艺术面貌与特征。

关键词：吉州窑;瓷塑;工艺;鉴析

吉州窑是一座举世闻名的民间综合性瓷窑。它坐落于江西省吉安，始烧于五代，兴盛于宋，终烧于明。木叶纹、剪纸贴花、窑变釉等装饰具有独特性，形成浓郁的民间陶瓷特色。在吉州窑的诸多产品中，瓷塑不仅品种丰富，小件捏塑产量大，而且对一些民窑瓷塑的制作产生过影响。《景德镇陶录》卷七云：“宋时吉州永和市窑……推舒姓烧者颇佳，舒翁工为玩具，翁之女名舒娇，尤善陶。”另外《钜斋杂记》《格古要论》也对舒翁烧制瓷塑玩具有记述，它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吉州窑瓷塑烧制概貌。吉州窑瓷塑不仅具有较高的鉴赏价值，也有利于我们研究宋元时期民俗风情、审美习惯和时代特征。

一、吉州窑瓷塑概述

（一）关于吉州窑瓷塑

宋代城市商业繁荣，手工业发达，都市文化生活也相当丰富多彩。在这个“崇理尚雅”，文化艺术较高发展的时代，吉州窑瓷塑产品也打上了时代特征，使之在造型取材上更趋世俗化、多样化，表现内容侧重于现实生活。其次，由于佛教信仰的衰微，神像、人物等造型出现在儿童玩具中，这些神像瓷塑力求以世俗生活人物为原型，从而在人物形象面貌的刻画上体现出质朴之美和艺术魅力。

目前，从出土文物来看，像吉州窑北宋“素胎莲花高座佛像”这样大的瓷塑较少（如图1）。小件瓷塑不仅数量大、品种多，其中也不乏精美作品，它体现着吉州窑瓷塑的工艺水平与成就。

（二）吉州窑瓷塑的分类

吉州窑瓷塑从题材内容上大致可分为世俗人物、神教塑像和动物三大类;从用途上则可分为玩具、明器和陈设品三类。从出土瓷塑作品看，玩具最丰富多彩，如蛙（如图2），它的嘴部有气孔，腹部中空，通过工匠的模压、捏、刻、画，使“蛙”的形象非常饱满而富于生气。在古代，由于青蛙具有女性肚腹的特征，因此寓生殖繁衍、族丁兴旺之意，从而得到民众的喜爱。除动物外，人物、神教像等造型也出现在玩具之中，并与明器混杂使用而难以分清。

陈设品包括菩萨像、罗汉像、人物、动物等（如图1、图3、图4）。陈设品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用于厅堂供奉、祭祀，祈求福禄寿喜、香火永续。如曾见吉祥物件：褐彩麒麟驮花瓶，其辟邪、平安寓意表达出人们驱邪避祸、祈求家族康宁永续的理想追求。一类作摆件，用于书房案头陈设。它往往除陈设功能外，又有实际的用途，并赋予吉祥意蕴（如图5）。

二、吉州窑瓷塑工艺鉴析

吉州窑瓷塑主要采用堆塑、模印、捏塑造型手段，并辅之刻、划、彩绘等不同表现手法。作品多注重心理感受和意象之美，并给予人们心灵之慰藉和思想之启迪。堆塑手法一般运用在器物、建筑构件等装饰中（如图6、图7）。下面就独立瓷塑进行鉴析。

捏塑意象性强，不太注重具象写实，使得捏塑具有很强的概括性和手工制作痕迹，并体现出素朴的美感，它是作者思想情感的表达和生活的态度。模印是在做好的瓷塑作品上翻成范模，而后通过模压成型，并可重复生产（如图3、图4）。它分双模和单模，通常以两块模范压制出产品的各一半，经粘合成完整的形象，再通过手工修饰、彩绘等加工完善。模印瓷塑产品虽在生产工效上比捏塑有了很大的提高，但与捏塑产品中所透出原生态制作表现出的稚拙灵气就有所逊色。

吉州窑陶土粗松，可塑性较强，利于使用各种塑造手法，设计制作与烧制出的瓷塑产品呈现出稚拙素朴的审美风貌。在动物瓷塑中，有香灰胎、白质坯胎等，白质坯胎多施透明薄釉，但也会与其他瓷土一样沾黑釉，施黑釉是动物产品有别于人物作品的基本特点。在动物产品中，以狗、牛、马、羊、猴、龟、狮、鹅、鸭等生活常见形象居多，瓷塑产品大小不过7-10cm左右（如图5、图8、图9、图10、图11、图12、图13、图14、图15）。如猴（如图11、图14）的形象，是用整根泥条先捏出头和躯干的体态，再用4根搓成更细的泥条分别绕贴成猴的四肢，并随性挥发，简约夸张处理成手、脚的形象;嘴、眼、手、脚的刻划纹，均以竹签之类的辅助工具压刻、施划而成，从而使形象生动传神。两猴造型均概括、简练，全身施以天目釉，其中一只露出白质坯胎施透明釉的面部，更是陶工精巧设计和匠心独运的最好发挥，极好地呈显出猴子富有灵气的顽皮神态。由于猴在民间有“祖师封侯”的吉祥寓意，因而受到民众的喜爱。

像牛、羊、马、龟、龙等也都具有吉祥美好的文化意蕴。东汉许慎《说文》记载：“羊，祥也”，有财富的象征寓意。图10中，羊中空，通过捏、塑、堆、刻、划，并施以乳白釉，而在角、耳、尾部上再添画彩绘，使“羊大为美”的形象跃然眼前。狗也是现实生活中常见的动物，由于其对主人的忠诚而深受喜爱。在吉州窑瓷塑中，狗的出土非常多（如图8、图15），它们神态各样、釉色齐全。图8中，狗伏卧于地，颈脖上伸高仰，似乎正四处张望，通体素胎，只在头、颈、尾处施以黑釉而令人爱不释手。

龟在人类早期就被先民视为神灵和吉祥物，发展至宋元时期仍受到民众的喜爱，这从出土文物中可见一斑。图5主要为文房用品，其中乌龟笔洗长16cm、宽8.2cm、高5.8cm，龟背上切挖出5cm直径圆口;龟水滴则在嘴、背上各有一小孔，盛水后，可通过拇指按压背上小孔控制出水量，因此俗称水滴;图中最小者为玩具龟。龟均作仰首爬行状，形态逼真，情状生动，具有自然而神生的民间艺术趣味。龟均运用单模压制而成，而笔洗、水滴的腹部均采用厚0.3cm左右不同泥饼封底而形成腹空;龟背为压印珍珠米粒纹饰，眼、鼻、嘴均有生动细致的手工刻画，通体施乳白釉，再在关键处用铁锈花点缀以显生气。可以看出，这些瓷塑龟均来源于现实生活，窑工捕捉住了龟的原生状态，呈现出拙实质朴的艺术感觉。另外，像鹅、牛、马、狮、龙（如图9、图13、图12、图16）等瓷塑作品也各有独到之处，特别是鹅、龙（图13、16）运用了多种瓷塑工艺与装饰手法，精彩生动而惹人喜欢，这些都体现出吉州窑瓷塑的较高工艺水平。

除动物瓷塑外，吉州窑的世俗人物、佛教造像也拥有较大的产量（如图1、图3、图4、图17、图18、图19、图20、图21）。像嬉戏的扎髻女孩、露腹面带憨笑的大肚佛、莲花高座佛、骑马人和抱婴男青年等形象，让我们从中窥见宋元时期民众世俗生活和精神生活的状态。在神教瓷塑产品中多以模制居多，工匠为追求利益最大化，在范模不清晰时仍在使用，这使得有些神像的质量下降（如图4）。而捏塑人物却别开生面，获得较高的艺术成就。如骑马人、抱婴男青年等彩绘塑像（如图18、图21）就是工匠才情的发挥和工、艺完美结合的典范。抱婴男青年像高9cm，骑马人像高7cm，均实心瓷胎。它通过捏塑，辅以刻、划等雕塑手法，再以铁锈花点缀勾画而成。抱婴男青年穿宋代服饰，两塑像均头戴方巾，双腮肥圆、面目平和;父子俩、人与马的复杂动态关系被窑工捏塑得简练明了，捏塑手法老练、轻松、随性，彩绘装饰恰到好处，意简神全，令人叫绝。两瓷塑造型精练，动态自然、神情毕现，给人以意远神生的审美享受，生动展现了宋代民众世俗的生活世界。而图19乳白釉人像（残件）动态生动，对研究宋代服饰有历史价值;图20黑釉骑马人则是工匠富于想象、采取夸张变形而捏塑出的产物，令人遐想。

三、结语

通过鉴析，我们不难发现吉州窑瓷塑作品均体现出窑工对现实生活形象观察的细致与准确，瓷塑雕塑技艺水平的娴熟与高超。目前，宏伟大件传世稀少，但小件作品仍不失瓷塑的气魄，动靜对比、粗犷与细腻相济，具象规整与意象随性并存，展现出素朴厚重、清新刚健的艺术面貌与特征。同时，这些瓷塑作品被赋予了吉祥寓意，保留了先民万物皆有灵的观念，充分体现了宋元时期的传统思想观念和审美意趣，以及窑工以心写神的率真追求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精神寄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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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张会安，曾晓云，曾向阳.吉州窑天目釉茶盏的装饰艺术特征及文化意蕴探析[J].包装工程，2006（6）：351-361.

[3]张会安，曾晓云，廖洪辉，汪冲云.吉州窑釉下彩绘瓷的装饰艺术特征[J].中国陶瓷，2007（2）：60-61+64.

作者简介：张会安，井冈山大学艺术学院教授，主要从事民间美术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