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旅游驱动型传统村落居民“地方感”研究
——以城郊型与景郊型的对比分析
2020-08-06蔺国伟
蔺国伟
河西学院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甘肃 张掖 734000
一、引言
在乡村振兴及美丽乡村建设背景下,传统村落进入了由传统向现代转型的阶段,发展乡村旅游成为传统村落振兴的路径之一,各地开始出现旅游驱动型传统村落。因传统村落是地域文化长期积淀的产物,其建筑特色、民俗文化、生产方式有别于城市社区,已成为吸引人们观光游览、体验“乡愁”的重要文化景观。旅游开发已成为传统村落经济增长、产业振兴的路径之一,给传统村落带来了巨大的发展机遇,但多样化的发展模式引发了一系列“人—地”关系危机,如主客矛盾突出、村落商业化、景观同质化等问题。因此,如何厘清传统村落居民地方感的变化特征与影响机理,唤起居民地方依恋,强化地方认同,合理引导参与旅游开发,有序推进乡村振兴战略,就成为学界和业界关注的问题之一。
传统村落既是居民生产、生活的空间,也是居民寄托乡愁的地方,每一次的“人—地”互动,便建立起与该地的情感联结,这便是“地方感”。地方感作为地理学研究的热点话题,一直是国内外学者关注的焦点。国外对于地方感的研究较早,Wright首次提出“敬地情结”,用来表示人对地方的敬重之情[1],接着Tuan把“恋地情结”引入地理学中,用以表示人对地方的爱恋之情[2],之后Relph提出“地方感”概念[3],Williams提出“地方依恋”的概念[4]。虽然,学者们从不同的角度解读人与地方的关系,但对地方感核心思想的理解是基本一致的,即地方感描述的是人与地方的特殊情感联结。相对于国外丰富的研究成果,国内地方感研究起步较晚,主要集中在对城市社区[5]、民族旅游社区[6]、风景旅游地[7]、世界遗产地[8]游客或居民地方感的研究。尽管国内外对地方感的研究成果较为丰硕,但鲜有聚焦于西部欠发达地区的乡村旅游地居民地方感研究。基于此,本文选择河西走廊具有代表性的城郊型与景郊型旅游驱动型传统村落,通过因子分析、方差分析对居民“地方感”总体特征和差异化特征进行分析,以期研究结论能为河西走廊旅游驱动型传统村落旅游开发、营销宣传提供实践参照。
二、研究设计
(一)特征
河西走廊东西长约1 000公里,位于祁连山以北,合黎山以南,乌鞘岭以西,甘肃新疆边界以东,辖武威、金昌、张掖、酒泉、嘉峪关五地。独特的地理位置,悠久的历史文化,使河西走廊形成了数量丰富、类型多样的旅游资源。近些年,在国家乡村振兴战略的引导下,各地依托乡土景观,大力发展乡村旅游,涌现出各具特色的旅游驱动型传统村落。本文选取位于张掖市甘州区长安镇的城郊型传统村落——“前进村”和位于敦煌市月牙泉镇的景郊型传统村落——“月牙泉村”为研究对象,前者为甘肃省乡村旅游示范村,后者为中国乡村旅游模范村,对于研究河西走廊旅游驱动型传统村落具有代表性和典型性。
(二)测项发展
本研究使用结构式问卷进行调查,问卷由三部分构成:当地居民资格过滤;居民地方感测量;居民社会人口统计学特征测量。问卷1和3部分采用单选和多选结合的封闭式问题进行测量,问卷2部分采用5点式Likert的量表进行测量。
居民地方感测量上,本研究在借鉴Williams[4,9]地方感测量理论和方法的基础上,结合传统村落实际情况,将地方感划分为居民地方性感知、地方依赖、地方认同三个维度。其中,“地方性感知”维度由:A1.这里的自然景观优美;A2.这里的文化底蕴深厚;A3.我了解这里的自然地理和历史文化;A4.旅游发展带动了本村的就业;A5.旅游发展提升了我的生活质量;A6.这里不存在过度开发、接待问题等六个测项来衡量。“地方依赖”维度由:B1.这里的生活设施很完善;B2.这里对我来说很重要;B3.我对村里的生活很满意;B4.我很愿意向别人介绍这里;B5.今后,除非特殊情况,我不会离开这里等五个测项来衡量。“地方认同”维度由:C1.我很喜欢这个地方;C2.我在这里生活很幸福;C3.我是这里的一分子;C4.如果有人说村子的不好,我会反驳;C5.出门在外,我经常想起居住的村子等五个测项来衡量。
(三)数据来源及分析方法
本研究选取张掖市甘州区长安镇前进村和敦煌市月牙泉镇月牙泉村为问卷发放地,每个案例的发放问卷150份,共发放问卷300份,剔除不合格问卷34份,有效问卷266份,有效率达88.67%,回收问卷主要通过SPSS20.0进行分析。首先,通过Cronbach’s α值和KMO值检验问卷的信度和效度。其次,利用探索性因子分析构建旅游驱动型传统村落居民地方感研究模型,检验潜变量与观测变量之间的内部一致性。最后,利用单因素方差分析对城郊型和景郊型旅游驱动型传统村落居民地方感进行对比分析。
(四)信度、效度与因子分析
信度反映的是量表的稳定性与一致性,通常Cronbach’sα系数在0.70以上,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内部一致性[10]。通过信度分析,居民地方感α值为0.892,各维度α值分别为地方性感知0.830、地方依赖0.810、地方认同0.863,均超过了0.70,说明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效度通常采用KMO值与Bartlett球形检验值评价。本研究参照Kaiser的评价标准[11],量表的KMO值为0.880,说明量表适合做因子分析。Bartlett’s球形检验中,量表近似卡方为1 390.028,自由度df为105,P值为0.000,说明适合做因子分析。
本研究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对原始的16个变量提取公因子,发现题项A6在三个因子上的载荷值都小于0.4,故将其删除,再将剩余的15个变量进行因子分析,分析结果见表1。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共有3个,累积解释变异量为61.328%。其中,因子一可解释的程度为21.799%,本文命名为“地方认同”。因子二可解释的程度为20.318%,本文命名为“地方性感知”。因子三可解释的程度为19.211%,本文命名为“地方依赖”。说明河西走廊旅游驱动型传统村落居民地方感是由地方性认同、地方性感知、地方依赖三个维度构成的,反映出居民地方感的维度结构特征,也说明测量量表具有较好的结构效度。
表1 各维度因子载荷、均值、信度分析
三、居民地方感特征分析
(一)居民地方感总体特征分析
通常情况下,五点式Likert量表结果分析中,1-2.4表示不认同,2.5-3.4表示一般,3.5-5表示认同[12]。从表1可以看出,除了“A3我了解这里的自然地理和历史文化(3.256)”和“A5旅游发展提升了我的生活质量(3.014)”题项得分低于3.50,其余题项的得分均在3.50以上,量表的总体均值为3.759,说明总体上河西走廊旅游驱动型传统村落居民地方感评价较高。从各维度来看,地方认同维度得分(4.051)高于地方依赖维度得分(3.799),但得分均超过了量表总分(3.759)。地方性感知维度(3.427)得分较低,低于量表总分,说明居民对传统村落的地方感主要来源于对村落的情感性依赖,对村落的情感性依赖大于功能性依赖,且对村落的地方性感知不深入、不全面,仅停留在了解的层面。
(二)城郊型与景郊型居民地方感比较分析
为进一步探讨居民地方感在不同类型传统村落上的共性和差异性,本研究对城郊型与景郊型传统村落居民地方感总体特征、维度特征、社会人口统计学特征进行对比分析,结果见表2。在性别、年龄、居住时间变量上,城郊型与景郊型传统村落居民地方感不存在显著差异。在地方感的总体均值比较上,景郊型均值高于城郊型,且二者存在显著差异。在地方感各维度的均值比较上,地方性感知和地方认同维度,景郊型均值高于城郊型,二者存在显著差异,而地方依赖维度,城郊型均值高于景郊型,但二者之间不存在显著差异。在收入来源变量上,收入主要来自旅游业与收入来自其他行业,景郊型与城郊型二者之间存在显著差异。在职业变量上,景郊型从事旅游经营的居民地方感均值高于城郊型,二者之间存在显著差异,其他类别上无显著差异。
表2 城郊型与景郊型居民地方感比较分析
四、结论与讨论
(一)结论
1.河西走廊旅游驱动型传统村落居民地方感整体评价较高。通过测量,居民地方感的整体得分为3.759,虽然城郊型(3.712)与景郊型(3.807)在0.05的水平上存在显著差异(F=1.982,P=0.042),但整体得分均高于3.50。
2.景郊型传统村落居民地方感高于城郊型。通过测量,景郊型传统村落居民地方感为3.807,城郊型传统村落居民地方感为3.712,说明景郊型居民对传统村落及旅游业的依赖性较强,从而产生了较高的地方认同。
3.收入来源影响居民地方感的形成,影响程度上,景郊型高于城郊型。分析数据表明,景郊型居民地方感受收入是否来自旅游业的影响较大,说明景郊型传统村落居民收入较单一,主要依靠旅游业。而城郊型传统村落居民收入呈多元化,地方感的形成受旅游业影响较小。
(二)讨论
本研究结论表明,不论是城郊型,还是景郊型传统村落,居民对村落有较强的地方依赖和地方认同,但从居民的地方性感知测量结果来看,居民对具有旅游特征的地方性元素认同度较低,这说明居民对传统村落的旅游特色了解并不深入、不全面,旅游发展对居民地方感影响较小。在旅游驱动型传统村落中,居民地方感的形成与旅游发展相关性较低,并不利于旅游的持续发展。在未来村落的旅游建设中,应强化居民对能反映村落地方性特色旅游元素的认知,培育居民的地方感。
另一个研究结论表明,在旅游发展中是否获益影响居民地方感的形成,影响程度上,景郊型高于城郊型。究其原因,景郊型传统村落居民大部分收入来自旅游业及相关产业,居民对旅游业及旅游地(传统村落)依附性较高,故有较强的地方依赖和地方认同。而城郊型传统村落居民收入来源呈多元化,旅游业仅仅是其收入来源的一部分,故居民对传统村落的依附性较低,对村落的地方感不强。还值得注意的是,传统村落居民在旅游发展中利益平衡问题,从研究结论可以看出,从旅游发展中获益的居民对村落的地方感较强,而未获益者地方感较弱,利益分配的不平衡,会导致旅游发展的不稳定,如何使村落居民在旅游发展中共同受益,是未来河西走廊旅游驱动型传统村落发展需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