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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之路上的亚述风格印章及其所反映的伊朗与美索不达米亚之关系

2020-08-04伊朗阿米尔赛义德穆谢希著张静怡

丝绸之路 2020年1期
关键词:弓箭手印章遗址

[伊朗]阿米尔·赛义德·穆谢希 著张静怡 译

(兰州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敦煌学研究所,甘肃 兰州 730000)

一、简介

伊朗国家博物馆(Iran Bastan Museum)设有专门的金币印章收藏部门,其中编目为“加兹温出土文物”的一系列印章,以数字2666为总目标记,印章们在此之下进行细分,例如2666.5号印章。本文仅仅只考察这一收藏栏目之下的印章,在作者的另一篇文章中会继续讨论那些铁器时代III期中的具有其他特点的印章。1964年,伊朗国家博物馆出自收购了这些出土于加兹温的印章。1961年10月7日,博物馆收购了发掘于克尔曼沙赫的印章,并归档为数字1674(详见下文中介绍的一号印章),克尔曼沙赫印章与加兹温印章有不少的相似之处。所有印章相关信息都被收录于M.A.(文中未提到全名)的文章《伊朗中北高原的印章》中。此外,除了本篇文章中所讨论到的印章外,其他发掘于格拉巴尔大坝(the Gelabar Dam)的赞詹印章被收录在现当代研究中。因为有关印章的论文研究着重于调查印章埋存的具体环境(定居点和墓地),而不是仅仅依靠它们的名字来作出区分,所以我们更倾向于把每一个印章视为独立的个体案例来进行研究。即使我们能够确定这些印章遗址的名字,但是由于缺乏挖掘技术的保障,还是无法进行可靠的比较研究的。

二、具体描述与比较分析

图1

1号印章①描绘了一幅人类与龙搏斗的场景——一名弓箭手正在瞄准一只长角的龙。龙身和弓箭手的线形造型是通过一些弯弯曲曲、大小不一的刻痕所表现出的:弓箭手身着一袭及膝长袍,他的腰部十分纤细——这一点同加兹温印章(2号和3号)、恰高·占比尔②印章(由波拉达在1970年发掘的第 22、27、28、29 号) 和苏尔赫杜马卢里(Surkh Dum-i-Luri)印章(由庞龙在1989年发掘的233:44号)的图案内容十分相似;巨龙与弓箭手之间立有一棵高大的灌木,绘制者用十分夸张的方式描绘了弓箭手张弓射箭的样子,在他的头部与双臂之间有两个凸起,应该是弓箭手头发的一部分;画面中的巨龙有着巨大的头部与口鼻,整个身体呈圆圈状;在顶部的水平线下绘有三个点状物,这一点与只有部分保存下来的39号库尔文(Khurvin)印章有着类似的设计。

相似的场景还可以在阿什莫林博物馆新亚述风格馆所藏的印章中见到,例如其中一个印章描绘了弓箭手开弓瞄准一只站立着的翘尾巨龙的画面(布坎南于1966年发掘的624号印章),还有一例印章中,用与前文所提到的1号印章相似的表现手法描绘了弓箭与弓箭手的双臂(布坎南第625号)。在2004年,由哈山·雷兹瓦尼主持发掘的位于吉兰省加尔卜镇的切勒大坝遗址(the Dam of Chelleh)中,出土了一枚亚述风格的印章,这一发现表明了亚述风格在西伊朗地区的文化影响,同时明确了亚述艺术风格传入伊朗平原的路线(以上来自雷兹瓦尼的个人观点)。

此外,乌拉尔图(Urartian)印章中也有相似的场景出现:画面中,一名弓箭手正在向一只巨龙射箭,布局与姿势都与加兹温印章中的场景相似(彼得罗夫斯基于1969年发掘的43号印章)。画面中用细小精致的笔触描绘了巨龙的体格、尾巴、头部、吻部以及身体的其他各个细部,并且这些特征都与具有典型新亚述风格的泰勒里米(Tell-ol-Rimeh)印章相同(帕克于1977年发掘的54号印章)。与阿什莫林博物馆藏印章风格最接近的是在尼姆鲁德(Nimrud)地区③发掘的印章,尼姆鲁德印章也描绘了一幅弓箭手射杀巨龙的画面,画面中的巨龙身躯,特别是其背部,是由数条条纹样带饰构成的,这一点与加兹温印章十分相似;此外,这二者还有一个相似之处,即画面中弓箭手的背部与其脖子、脚部三点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帕克于1962年发掘的6029号印章)。

这样描绘弓箭手射箭的画面在公元前7世纪时,甚至可以追溯到公元前8、9世纪期间最普遍的印章主题之一,这一设计可以在尼姆鲁德地区发掘的其他印章上见到(帕克于1955年发掘的1007、1009号印章)。

图2

2号印章描绘了一幅人类与龙争斗的画面:画面中,一名弓箭手正在瞄准一只龙,这只龙正怒张着血盆大口,同时向前弯曲着形似蝎子的尾巴。在这幅印章画面中,弓弦的描绘并不清晰,只是用两条互相垂直的线简单勾勒了弓箭手臂部与弦上的弓箭;弓箭手蓄有盖住胸部的胡须并穿着及踝的长袍,在龙与人之间有着灌木或其他类似植物;龙的上方绘有两条垂直的线,填充了整个画面的空白背景;画面的右部、龙的身后站着一位应为侍从的人,他的手中拿着的大概是献祭品或战利品;有两个物体从画面顶部的平行线处垂下。

与2号印章描绘相同场景的有来自阿富汗巴科塔(巴达克山)的印章,这枚印章被萨瑞阿尼迪(Sarianidi)归类为新亚述风格(萨瑞阿尼迪于2000年发掘的1号印章)。萨瑞阿尼迪认为这枚印章所绘的主题来源于亚述,但由于有许多的同类印章都是在同一地区发现的,所以它们一定并非来自于亚述地区,而是在当地制作的。我们在在阿什莫林博物馆藏的印章中可以发现新亚述风格印章都具有此类明显的标志(布坎南于1966年发掘624、625号印章)。在哈桑路遗址④中发现的印章中,也出现有这样类似的图案,不同之处是弓箭手正在瞄准的是一只独角的鹿。在这些类似的印章画面中,弓箭手的头发都是十分蓬松的,且他所着长袍上的装饰与锡亚尔克遗址⑤印章有些许不同——锡亚尔克印章画面中的人身着的是一种及膝的袍子,所以我们可以推断,2号印章中的服饰风格不是来源于本地传统的,且头发的描绘风格与弓弦的风格都与阿什莫林博物馆所藏的中期埃兰(middle-Elamite)印章十分相似。

图3

3号印章大概是在描绘一幅神话中人类与动物搏斗的景象:画面中的弓箭手正在张弓瞄准一只带角的动物,画师用两条相互垂直的线条表现弓箭手的胳膊与箭头,在弓箭手及膝长袍下绘有一处明显的分界线,通过这个互相平行且略带弯曲的线条区分了画面的上下部;画面中,弓箭手的膝盖与野兽的蹄子都表现地十分清晰;画面的上下部各有两条平行线,构成了边框。

画面中弓箭手手中的弓弦造型与恰高·占比尔印章中的弓弦十分相似(波拉达于1970年发掘的27、33、34、35、38号印章),但是 3号印章中弓箭手的衣服是没有装饰的,这与下文中即将讲到的4号印章是截然相反的。但是它们也有许多相似点,例如画面中人物膝盖下的两条平行线,以及穿着长袍的侍从。3号印章画面中的动物的角由两部分一前一后组成。在目前出土的印章中,唯一与3号印章大致相似的——换言之,有着如此独特的分部角状描绘的印章——就属由拉德和哈克米在哈桑路发掘的印章了,正如3号印章一样,这枚印章中的动物也正被一位猎人瞄准,但是不管是哪一枚印章,画面中的动物都没有表现出害怕或想要逃走的迹象。在3号印章画面底部可以看到,画中人物所穿着的长袍与在哈桑路印章中侍从所着的及膝长袍十分相似。在阿什莫林博物馆所藏的印章中,有一枚印章(布坎南于1966年发掘的587、589号由印章)画面中的带角野兽的头部与3号印章相似,而博物馆所藏的这些印章都属于新亚述时期。同样的,在锡亚尔克遗址中发现的印章也具有相似性(葛士曼于1939年发掘的1577号印章,)。然而,这些印章中没有一枚像3号印章一样,与锡亚尔克遗址出土B型陶器纹样相似,这些锡亚尔克纹样中野兽的角是明确地分为前后两部分的。此外,还有一些泥制印章的图案是和3号印章相仿的——都刻有一只头部有分层状犄角的动物,这也与典型的锡亚尔克B型纹样是相似的。画面中人物细长的腰部是典型的埃兰风格印章(例如本文中的3号和4号印章),这一独特风格也在哈夫特遗址⑥中发掘的印章图案中存在(内加班于1994年发掘的308号印章)。

通过对比观察印章中的动物图案与马里克遗址⑦中发掘的杯型器上的纹样,我们可以推论得出这个造型应该是一只公牛,将其描绘成带翅膀的公牛是古代中东与近东地区典型的装饰风格。如果约翰·柯蒂斯关于“马里克遗址杯型器图案来源于巴比伦地区”的论断⑧是正确的话,那么就意味着印章中这个独角野兽的形象与巴比伦地区有着密切联系。

独角野兽与站立弓箭手的图案也可以在新亚述时期的泰勒里米遗址中发现,这幅图案也在哈桑路IVB期遗址(公元前800年)中发掘的象牙制品上重复出现⑨。一般来说,这个图案在这两个历史时期(指新亚述时期和哈桑路IVB时期)是一致的,但是特别的是在哈桑路印章图案中既没有出现带翅膀的独角野兽,也没有出现八瓣花朵。此外,这个泰勒里米遗址中的印章直径更大,且描绘图案的线条更细(帕克于1975年发掘的印章51号)。亚述风格最具代表性的特征之一是它拥有八个顶点的星型⑩,Tell-ol-Rimeh印章也具有这个特点。在2000年于齐韦(Ziwieh)发掘的印章也具有同样的特点(拉克普尔于2001年发掘,现保存于撒南达吉博物馆,编号 716)。

图4

4号印章,描绘了一幅弓箭手射杀一只奔跑的大鸟的画面,弓箭手头部戴有一顶平顶帽;他的前后各有一条相互垂直的线,这似乎分别代表着男子的胡须和头发;该男子穿着一袭及踝长袍,袍子的底部有穗状装饰,一些形似羽毛般的装饰品装点着长袍的背部,并一直延伸到他的腰部;他的腰部非常纤细,由两条平行线来表示;与本文中其他的印章不同的是,画面中的弓弦是明显张开的。画面中鸟的羽毛十分清晰地贯穿了它的翅膀以及头部和颈部。有一丛灌木位于弓箭手与大鸟之间。画面顶部和底部各有一条线作为边框。

出土自萨姆遗址(Sarm Tepe)的一枚印章图案同样描绘了描绘了一只张开翅膀的大鸟背对着站在树旁⑪。虽然在萨姆遗址印章中鸟的形象描绘地更加精致自然,但是它的整体造型与4号印章大致相同。在新亚述以及乌拉尔图时期,安纳托利亚和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出现的描绘单只大鸟的印章数量急剧增加,例如来自8世纪的尼布尔印章(Nipour),(帕克于1962年发掘的1号印章)和穆萨希尔印章(Mousasir),(科隆于1990年发掘的编号为4.1.1、4.1.3的两枚印章)。这样的图案还可以在早先科尔维尔(Colville)的收藏中找到,其中一枚现在位于巴黎法国国家图书馆,一枚位于伦敦大英博物馆,还有两枚保存在哈迪收藏(HardyCollection)。这些印章中的大部分都属于新亚述和新巴比伦时期⑫。

4号印章图案中的弓箭手的服装与埃兰遗址中发现的印章图案相似。例如,4号印章中人物所着衣物与恰高·赞比尔印章中衣着类似(波拉达于1970年发掘的 28、29、32、46、84、87 号印章)。最引人注目的是,目前铁器时代北部中心高原出土的文物中,找不出类似4号印章中这样张开弓箭的例子了。根据祖特曼(Zutterman)关于两千纪年中期至阿契美尼德王朝后期之间的弓箭图案研究,这样呈独特三角形形状弯曲的弓箭在这一地区是从未出现过的。祖特曼的研究是基于第一个千年时期在哈桑路遗址和马里克遗址中出土的印章图案,他认同这种凸起且尾部弯曲的弓箭图案是来自伊朗其他未知地区的观点,并且同时强调这种三角形弓箭的来源是有待商榷的——到底是来自伊朗西北部至亚述地区,还是来自周围其他地区。根据那些其他地区已被明确断代的多种弓箭尺寸来看,大多数弓箭手们所持弓箭长度约为1米,但埃兰遗址中出土的弓箭长度140厘米,亚述地区出土的弓箭长120厘米,这些都与4号印章中的弓箭不同。综上,4号印章中的弓箭与卢利斯坦遗址中的80厘米长的印章弓箭更加相似,因此最适合作为研究对象的同等类型印章是来自苏尔赫杜马卢里的印章(庞龙于1989年发掘的编号为233:43的印章)。在祖特曼的研究中,他举了许多不同地区具有代表性的例子,联系4号印章的出土地点,我们可以得出恰高·赞比尔印章在弓箭的尺寸上与加兹温4号印章几乎一致的结论,因此,4号印章有许多特点与埃兰印章是相似的。来自中央高原的2号、3号、4号印章中对于弓箭的刻画是特点鲜明的,虽然这些弓箭图案并不是来自伊朗高原本土,但是它们的出现反而证明了伊朗与附近地区的相互交流。有研究表明印章图案中弓箭手所着长袍上的装饰品与哈桑路遗址印章是十分相似的,马尔库斯认为这是受到了亚述本土风格的影响⑬。在这两枚哈桑路印章中,弓箭手的胡须和头发样式都与4号印章不同,前者印章中男子的头发是统一朝向右边并放置在他的肩膀上的。正如祖特曼所强调的那样,哈桑路印章的截面是有三个面的三角形,而来自库尔温的印章截面则是半圆形的⑭。然而,不管是哪一类印章,它们的雕刻风格和一般图案都是类似的。

在哈钦森收藏的美索不达米亚印章都属于埃兰风格,它们的特点是用较为简单的几何图形来绘制比常人大许多的头部,在达利的研究中⑮(1972,p.36),印章中仆人的头部与4号印章的表现方式都是这种风格的。

图5

5号印章是一个具有线性风格的印章。印章图案描绘了两对翅膀互相重叠的鸟:在每一对中,第一只鸟面朝左侧,并且用它带有明显四根羽毛的尾部朝向第二只,每对鸟中的第二只看起来是在面朝前方伸展它的翅膀,但是它的头部却转向左侧,每只鸟的腿部都是有数根线条有角度的向下延伸而成。画面顶部和底部有两条互相平行的线组成了边框。由于制作印章的石头是有气孔的,所以雕刻在上面的图案并不是十分清晰可辨的。

在尼加班先生的印章分类下,有一类叫做线性图案印章,他将其描述为:“这类H哈夫特遗址印章有着独特的设计,它们的每一根线条都可以组成一个独立个体,但同时也是连接邻近两边个体的一部分。这样的设计在哈夫特遗址是十分常见的,并且这类风格的印章只有十分细微的差别,即有的印章图案并不是完全对称的。”⑯。来自苏尔赫杜马卢里的印章也有同样线性特点(庞龙于1989年发掘的编号为233:51的印章)。

5号、6号、7号、8号印章是大致相同的,它们都在有规律的重复着相同的图案且只有一些细小的差别。这样的图案是在传递着一种与展翅腾飞的鸟类相关的抽象概念。在伊朗国家博物馆的印章收藏中,有6枚印章都被收录在编号2666之下。在这些相似的图案中,一个不寻常的特点就是画面的顶部绘有一个小圆圈,这个图案在锡亚尔克的其他印章中也有出现。

线性图案印章是运用特别的螺旋钻制成的一种新亚述时期的新风格⑰。在印章图案中,点状装饰物是用于填充背景的,这样在印章上用工具来钻洞的传统可以追溯到捷姆迭特那色⑱时期,并且一直持续到铁器时代三期,同样也包含了埃兰时期⑲。

6号印章,描绘着两只奔跑中的鸟的线性图案印章。

7号印章,与5号、6号、8号相同的线性图案印章。

8号印章,线性图案印章。这一设计在亚述时期也是十分流行的,有时会衍生为一种带有尾巴的复合型动物,甚至是带有尾巴的人类(帕克于1962年发掘的编号为7835的印章)。帕克在尼姆鲁德地区(1949—1953)挖掘出少量印章,这些印章与加兹温印章具有相似性,但是除此之外,在任何其他遗址都没有发掘出类似的印章⑳。

图6

图7

这枚印章与其他的加兹温印章无异,都是由无釉赤陶制成的,并且印章图案描绘了一些胸部长有羽毛的大型鸟类,帕克认为这样的图案代表着一种怪物或一种巨大的鸟类。这样的图案在8世纪和9世纪非常流行,特别是在萨尔玛纳萨尔三世㉑时期。在巴勒斯坦发现了一枚被认定为目前发现的最古老的亚述印章。㉒。阿什莫林博物馆的印章收藏中还有许多同样造型风格的印章,它们都被划归为新亚述时期印章㉓。

图8

1950年,哈克米和雷德发现了一枚绘有狮身人面像(斯芬克斯)、星星和月亮图案的印章㉔。狮身人面像的上半部分与来自库尔温的印章图案相似,这种风格在阿富汗西部地区也曾出现:画面中描绘了一位男子背对着一个复合型动物而站立,这个动物有着狮子的身躯、老鹰的翅膀以及人类的头颅,这一风格类型被萨利亚尼迪划归为亚述风格类型㉕。在西阿富汗印章中,画面中男子的腰部有三条垂直的线条组成的穗状装饰物,且身着及膝的衣物,这一点与亚述风格的印章图案一致,表明了这一特定模式在新亚述时代的延续。这样的图案在埃兰遗址印章中也有出现㉖。

图9

9号印章——狮身人面像(斯芬克斯)。画面中,斯芬克斯面对着一只张开翅膀的鸟;鸟的右翅膀使用单一且厚重的线条描绘,且它的胸部是与翅膀贯通的;画面右边的斯芬克斯有着像鸟一样的身躯,像人一样的头部,蓄有长发且脖子上悬挂着装饰物——这很可能是基于一种鸟类的描绘,它的尾巴上绘有四根羽毛,腿部舒展,这是典型的加兹温印章风格。画面左部的鸟有着关节清晰分明的翅膀和羽翼丰满的胸部,也是与其他的加兹温印章类似,正如印章图案中出现的其他鸟的形象一样,左边的鸟也伸展着腿部和翅膀,它的脖子和翅膀之间有着一个形状像小麦一样的耳朵。这个印章有一个引人注目的独特之处,即在顶部的平行线之下悬挂着垂饰,这是别的印章所没有的。

在铁器时代的印章中出现的斯芬克斯形象,除了那些至今难以断代的之外,都没有任何的相似性。例如,已被伊朗国家博物馆收藏并编号为1636号的哈马丹㉗印章,它的图案是一只鸟人。同一时期来自锡亚尔克和加兹温的印章画面背景中出现悬浮的新月图案。这样使用弯曲的线条、点状装饰物和羽毛来描绘鸟的形象的风格模式在4号、9号以及10号印章中都可见到。

将人类的头部用动物的身躯混合而成的形象在哈桑路遗址的印章中也有出现。这类印章被划分为亚述风格,画面中描绘了一种拥有狮子的躯干、老鹰的翅膀以及长满胡须的人类脑袋的复合型动物㉘。在泰勒里米还出土了一些具有类似设计的印章,并且被帕克归为新亚述风格印章㉙。

图10

图11

10号印章图案是一排展翅的鸟——包含了数只拥有同样外表的鹰,它们张开翅膀向画面左部飞行,这些鹰的头部、颈部、翅膀以及尾巴都布满羽毛,正如其他描绘鸟类形象的印章一样,鹰的前半部分躯干也长有羽毛;它们张开的翅膀以及伸展的腿部也是这类印章的普遍特征。画面顶部和底部的两条平行线成为了画框。这样的图案在哈桑路遗址同样有出现㉚,与10号线性风格印章一样属于典型的亚述风格。

11号印章——与斯芬克斯之战。这枚印章是在距离格拉巴尔大坝35公里处的一处遗址的抢救性发掘的,该遗址位于赞尼亚东北部。印章发掘于1号墓室-A2沟-A堆。这个墓群坐落在可以俯瞰平原地区的谢尔吉丘陵(Sereh Ji hills)西部,距离叶恩村 (Ye’een village)850 米,距离苏哈村(Soha village)1400 米㉛。1 号墓的形制是单一杆型墓,面积70*120厘米,棺木位于墓室胎方位,呈东北至西南走向。除了呈圆柱体状的印章外,墓室还出土了灰色、红色、黄色的陶瓷碎片以及铅丝㉜。

这枚印章描绘了一名弓箭手射瞄准一只有翼的斯芬克斯。然而,弓箭手是从斯芬克斯的背面射出的,而不是正面。通常来说,印章上的图像很大程度上是具有象征意义的,并且影射出一些现实发生的事件。工匠在描绘弓箭手时详尽描绘了所有细节,但是除了他的头部,仅用了一些简单的线条。画面中用三条水平的线条构成了弓箭手纤细的腰部,临近弓箭手腿部的额外的线条应该是指他所穿的类似裙子一样的长袍,或者也有可能是对亚述印章中特有的悬挂在身上的披肩的简化。斯芬克斯的胸部有线条的装饰,这与5号-10号印章中的描绘相似。这样射箭的场面大致与1号-4号印章图案一致,并且描绘这样场面的印章还有来自阿富汗巴格达的印章㉝,来自尼姆鲁德遗址的圆柱形印章(1009号、2153号、1007号),还有许多来自其他地区同一时期的印章。

三、讨论和结论

通过我们所找到的位于伊朗、埃兰古国和其他属于新亚述王朝版图地区的典型性遗址,以及通过分析以上所描述的印章图案和一些类似的实例,证明了将它们断代为铁器时代III期是正确的。对比铁器时代I期和II期的印章我们可以发现,III期的印章风格有着明显的变化,前者印章的分布比较局限,且制作比较粗糙,在印章图案的细节上更为简单㉞。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变化就是相比铁器时代早期的印章来说,III期出现了大量的以无釉赤陶为材料制成的印章。此外,在铁器时代的早期,印章制作并未受到埃兰风格的影响㉟,这应该与北部中央高原在亚述和埃兰碑铭文献记载中的模棱两可的处境有关。再者,从考古学的角度来看,在伊朗高原附近地区,例如埃兰和美索不达米亚,所发掘出的其他考古素材不如之后发掘出的铁器时代考古材料多㊱。在新亚述王朝时期,亚述军队像东部边境所排遣的远征队伍持续增多,自然而然地,在萨尔玛纳萨尔三世统治期间,伊朗地区就不可避免的发生战争㊲,其直接结果就是亚述风格在这一地区的影响力最大㊳。亚述与伊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亚述王朝的文物或受亚述风格影响的文物在广阔的伊朗西部地区(自阿塞拜疆至胡齐斯坦)都有所发现,这就说明二者之间的关联也不全是因为他们好斗而引起的战争。亚述风格的印章在许许多多的考古遗址中都有所发现,例如哈桑路遗址㊴,努希扬遗址㊵,位于奇韦的常巴墓室㊶,吉兰省的切尔遗址,克尔曼沙赫的加尔布遗址㊷,以及其他很多遗址。受到亚述风格影响的印章甚至在锡亚尔克B期遗址㊸、赞詹遗址㊹、南巴克塔遗址(位于阿富汗巴达赫尚省)都有所发现。阿富汗巴克塔遗址印章是明显地受到亚述艺术风格影响的产物,并且因为发掘出的数量众多,所以学界认为这些印章是在当地制作的(即巴克塔),而非外来品。

北部中央高原是伊朗最重要的史前区域之一:它独有的地理位置使得它成为历史上沟通美索不达米亚—西伊朗—东伊朗—阿富汗—中国的重要通道,这条通道在整个伊斯兰时代都是伊朗与外界通商的重要通道,我们现今把它成称为丝绸之路或呼罗珊之路㊺。这条通道穿过沙漠并且进入了伊朗中央高原,紧接着分成几个分支继续向南部和西部行进。从西边开始,这条通道穿过加兹温平原之后分成两条重要的分支,其中的一支向阿塞拜疆以及其他西南地区延伸,并最终到达巴克塔㊻。

在古代,丝绸之路上的青金石(lapis lazuli)贸易一直持续存在,这种亚宝石在西部伊朗地区和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遗址中都有所发现。乔治那·赫尔曼认为青金石贸易贯穿了整个呼罗珊之路——它起始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北部,后至南部,之后到达巴达赫尚(阿富汗),它盛行在北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时间大致在乌鲁克王朝时期,盛行在南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时间在捷姆迭特那色时期和阿卡德王朝早期㊼。现在看来,这条路线在不断地王朝更替中仍然保持着它的功用不变,这也就说明了它的重要性,以致于每一任君主或统治者都不愿意失去对它的控制。巴比伦人通过呼罗珊之路来进行粮食、奢侈品、铜、铁的交易㊽。在整个新亚述王朝时期,由于亚述、埃兰、巴比伦之间频繁的冲突㊾,我们应当特别注意在这一时期呼罗珊之路上最为重要的从人民手中剥削而来的(尤其是美地亚人)战利品之一就是青金石。美地亚人向亚述国王以撒哈顿保证㊿,他们会上贡马匹和青金石给西拿基立(公元前704-公元前681)及他的儿子以撒哈顿(公元前669-公元前680)。亚述王朝在这一地区持续不断的军事扩张对巩固其统治有着重要意义:他们曾出兵攻占过伊朗西部地区,卢利斯坦地区,以及美地亚地区。根据文献记载,亚述曾在公元前737年攻占过比基尼山,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三世曾打败并占领了扎克托之城,并且要求美地亚人向他进贡。一些研究者认为比基尼山就是现今伊朗的德玛峰,但同时也有其他人持不同意见,例如莱文认为比基尼山是现在位于哈马丹的阿尔万徳山。这里有一些将比基尼山指向德玛峰的证据:在亚述的历史文书中,这座山被描绘成一座巨大且美丽的山峰,这与现今伊朗德玛峰的外表一致,此外,比基尼山又被称为“青金石山”,这与德玛峰终年积雪覆盖的峰顶上有着通向青金石矿必经之路这一点不谋而合。然而,路易斯·莱文认为这些论证都不够充分,它提出了一些将比基尼山推定为阿尔万徳山的理由:首先,他认为德玛峰在伊朗的名气高过其他任一山峰,从而会影响人们的判断;其次,德玛峰并不是通向青金石矿的必经之路;再次,如果文书中提到的“蔚蓝山脉”象征着终年被积雪覆盖的山峰的话,那在卡林德山与阿富汗之间有许多被积雪覆盖的山符合这一描述。莱文同时又提出一个观点,认为萨尔贡当时在东部地区已经拥有了绝对的力量和权威,但连他都没有获得纳贾夫阿巴德(Nadjaf Abad)地区的统治权,那么提格拉特帕拉沙尔三世和以撒哈顿没有能力控制这个地区(指扎格罗斯地区),因此无法证明这一地区属于亚述统治地区。

伴随着巴达赫尚省出土的所有亚述风格印章以及来自加兹温和克尔曼沙赫地区的亚述印章的问世,有几个重要的问题也随之而来:亚述印章的制作、发行与流通贯穿了这整个地理区域吗?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巴达赫尚——青金石的原产地——加兹温和克尔曼沙赫都位于呼罗珊之路上,这里正是美地亚人和铁器时代各部落朝贡的路线,这条路线中的扎格罗斯东部地区当时大概就处于亚述王朝的统治之下。考虑到亚述王朝当时广阔的贸易范围以及他们在制作印章中的绝对影响力,且他们与伊朗高原有着长期密切的互动与联系,我们不能认为他们当时会不知道比基尼山的存在。一般来说,正如本文所强调的那样,呼罗珊之路对新亚述王朝是至关重要的,在伊朗和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发现的那些具有相似性的印章就是充分的证据。

在整个铁器时代三期,由于伊朗地区民族与亚述人或乌拉尔图人之间日益剧烈的冲突,伊朗地区的居民建造了许多防御工事来抵抗他们的侵略。基于对这些堡垒的实地考察,例如处在西部边界上的哈桑路遗址和奇韦遗址的堡垒,当年居住在这里的居民最容易陷入战争之中。还有许多类似前者的堡垒遗址,但是它们都尚未经过发掘和勘查,所以不能在本篇文章中作为例证。至此,笔者还有一些尚未解决的疑问:如果亚述人曾经统治着这片区域,是不是会有些遗存的建筑物与西部伊朗地区的建筑相似?如果将锡亚尔克遗址看作当时的堡垒的话,那么它的建造目的是为了抵抗当年进攻的武装力量(其中一部分来自亚述)吗?

四、致谢

笔者在此感谢Aboulfazl A’ali先生的支持,他向我提供了珍贵的11号印章相关资料。笔者同时想要感谢Khalil Ollah Beig Mohammadi为我绘制一些印章图案线描图。

关于作者

Dr.Amir Saed Mucheshi是伊朗帕亚米努尔大学学术委员会的成员。他于伊朗德黑兰大学的史前考古专业获得博士学位,现继续教授史前考古课程。他发表的论文主要关于历史和史前时期,他同时参与伊朗许多地区遗址的考古发掘工作。

[注 释]

①译者注:发掘于克尔曼沙赫地区。

②译者注:Chogha Zanbil,位于伊朗胡齐斯坦省的古埃兰遗址。

③译者注:Nimrud,亚述古国遗址,位于伊拉克曼苏尔以北30公里处。

④译者注:Hasanlu,位于伊朗西北部的西阿塞拜疆省的古代遗址。

⑤译者注:Sialk,位于伊朗伊斯法罕省卡尚城郊的大型古代遗址。

⑥译者注:Haft Tepe,位于伊朗西南部胡齐斯坦省的埃兰古国遗址。

⑦译者注:Marlik Tepe,位于伊朗西北部吉兰省鲁德巴尔的皇室墓地遗址。

⑧John Curtis.“Introduction.”In:Later Mesopotamia 1995:pp.15-24.

⑨Oscar White Muscarella.The Catalogue of Ivories from Hasanlu Iran.Philadelphia PA:Univ.of Pennsylvania Museum of Archaeology and Anthropology,1980.

⑩Michelle Marcus.“Center Province and Periphery;A New Paradigm from Iron-age Iran.”Art History 13/2(1990):129-50.

⑪Khosro Pourbakhshandeh.Gozāreshe fasl-e sevom-e kavosh dar mohavetey-e bastan-e farhang-e sofal-e khakestari Tepe Sarm,Kahak-Qom [Report on the three seasons of excavation at the archaeological site of Sarm Tepe,Kahak,Qom].Tehran:ICAR,2003.

⑫Dominique Collon.“First catch your ostrich”.Ironic Antiqua37(1988):25-42.

⑬ Michelle Marcus.:“ The Mosaic Glass Vessels from Hasanlu:a Study in Large Scale Stylistic Trait Distribution”The Art Bulletin 23(1991):536-60.

⑭ Ali Hakemi;Mahmood Rad.Sharho natije-e Kāvoshhay-e elmi Hasalu,Soldoz[Report and results of the scientific excavations at Hasanlu Soldouz].Gozāreshāy-e Bāstanshenasi,(1950):1-104.

⑮Stephanie Dalley. “ Seals from the Hutchinson Collection.”Iraq 36/2(1972):125-34.

⑯ Ezattolla Negahban.Haffāri Haft Tepe,dashte Khozestān[Excavation at Haft Tepe,the plain of Khozestan].Tehran,Elmi farhangi,1994.

⑰Stephanie Dalley.“Seals from the Hutchinson Collection.”Iraq 36/2(1972):125-34.

⑱译者注:Jamdat Nasr,又称杰姆戴特奈斯尔,位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南部,约于公元前3100年取代乌鲁克文明而兴起,至公元前2900年苏美尔王朝建立是灭亡。

⑲ Ezattolla Negahban.Haffāri Haft Tepe,dashte Khozestān[Excavation at Haft Tepe,the plain of Khozestan].Tehran,Elmi farhangi,1994,p.210.

⑳Barbara Parker.“Excavation at Nimrud,1949-1953,Seals and Seal Impressions.”Iraq 24/1(1962):26-58.

㉑译者注:亚述帝国纳西尔帕王朝第四位国王,统治时间约为公元前858-公元前824年。

㉒Barbara Parker.“Excavation at Nimrud,1949-1953,Seals and Seal Impressions.”Iraq 24/1(1962):104.

㉓Briggs Buchanan.Catalogue of Ancient Near Eastern Seals in the Ashmolean Museum.1.Cylinder Seals.Oxford:Oxford Univ.Pr.,1977,Figs.623,616.

㉔ Ali Hakemi;Mahmood Rad.Sharho natije-e Kāvoshhay-e elmi Hasalu,Soldoz[Report and results of the scientific excavations at Hasanlu Soldouz].Gozāreshāy-e Bāstanshenasi,(1950):1-104.Fig.4.

㉕ Victor Sraianidi.“ Neo-Assyrian parallels in late Bactrian Glyptics.”Iranica Antiqua 26(2000):21-31.

㉖Malakeh Malekzadeh Bayani.Tārikhe mohr dar Irān[History of the seal in Iran].Tehran:Enteshāaāt-e Yadan,1996,Fig.13.

㉗译者注:Hamedan,始建于公元前3000年左右,曾是米底王国的首都所在地,也是阿赫美尼德王朝诸多首都之一。

㉘ Michelle Marcus.“ Emblems of Authority:the Seals and Sealing from Hasanlu 4b.”Expedition 31/2-3 (1989):53-63,Fig.17.

㉙Barbara Parker.“Cylinder Seals from Tell Al Rimah.”Iraq 37/1(1975):21-38,Fig.54.

㉚ Michelle Marcus.“ Emblems of Authority:the Seals and Sealing from Hasanlu 4b.”Expedition 31/2-3 (1989):53-63,Fig.15.

㉛AbolfazlA’aliunpublished.KāvosheBāstanshenakhtinejātbakhshi sade Gelabare Zanjan dar sale 1387[Archaeological rescue excavation at the Gelabar Dam in 2008].Sāzmān-e mirās-e farhangi[Iranian Cultural Heritage Organization(ICHO)],p.269.

㉜Abolfaz lA’ali unpublished.Kāvoshe Bāstanshenakhti nejātbakhshi sadeGelabareZanjandarsale1387[Archaeologicalrescueexcavation at the Gelabar Dam in 2008].Sāzmān-e mirās-e farhangi[Iranian Cultural Heritage Organization(ICHO)],p.274.

㉝ Victor Sraianidi.“ Neo-Assyrian parallels in late Bactrian Glyptics.”Iranica Antiqua 26(2000):21-31,Fig.14.

㉞Amir Saed Mucheshi.“Motālee,moārefi,moghāyes-e baine mohrhāy-e mohavatehāye va ghabrestanhāy-e asre āhane 1 va 2 shomāle falāte markazi Irān”[The study,introduction and comparison between seals from the settlement areas and cemeteries of the Iron Age I and II over the northern region in the Central Plateau of Iran].Unpublished M.A.Thesis.Tehran,Dāneshgāh-e Tehrān[University of Tehran],2007.

㉟Sabrina Maras.“Notes on Seals and Seal Use in Western Iran from 600-900 B.C.”Ironic Antiqua 60(2005):p.144.

㊱Peter Calmeyer. “Middle Babylonian Art and Contemporary Iran,”In:Later Mesopotamia 1995:pp.15-24.Ezattolla Negahban.“The Seals of Marlik.”Marlik 2(1977):1-31.Jafar Mehr Kian.“Namadhāy-e farhangi Hori-Mittāni dar mohrhāy-e ostovānee Tepe Mamorin (forodgāhe Emam Khomeini)”[The Hurian-Mitani cultural signs on cylinder seals from Ma’murin Tepe (Imam Khomeini International Airport)],Nokhostin maja-e bainonmelali payvandhāy-e farhanghāy-e kohan dar Iran va gharbe Asia [First international gathering on the ancient cultural interactions between Iran and Western Asia(2003)]:1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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㊵ Sabrina Maras. “Notes on Seals and Seal Use in Western Iran from 600-900 B.C.”Ironic Antiqua 60 (2005):pp.13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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㊷ Hassan Rezvani.“Kāvoshe sade Chelleh-e Gilāne Gharb,Kermānshah dar sale 1383”[Report on the excavation at Chelleh Dam in Milan Gharb,Kermanshah in 2003].ICAR,unpublished.

㊸Roman Ghirshman.Fouilles de Sialk.Paris:Paul Geuthner,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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㊼ YusefMajidzadeh. “Sāngelājevardojade-yebozorge Khorāsan”[Lapis Lazuli and the Great Road of Khorasan].Majale bāstanshenāsi va tārikh[Iranian Journal of Archaeology and History]1/2(1987):p.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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