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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神秘主义者的文学“创世”启迪

2020-08-03贺颖

鸭绿江 2020年6期
关键词:命运灵魂世界

津子围的小说世界,一向是神秘主义者的寓言,无论哪一种表达方式,无论驾轻就熟包罗万象的哪一种题材,都市、村庄、机关、市井、现实主义等等,都可以在他的文本中,如一感知得到一个神秘主义者的在场,无处不在的气息、蕴意。化繁为简或化简为繁,都是对真实世界的解构,同时亦是对真实世界背后的神秘性的有意识地结构。显然,他相信世界是神秘的,是由无数的谜题组合而成,并且大多数的谜是不可解的,这些谜有的来自神意,有的来自命运,而有的谜,本身就是一个谜,因为没有人知道它来自何处并去往何方。

小说家被世界称为“上帝”,意为“创造世界的人”。津子围从不隐晦自己作为文学“创世者”的身份,这一点从他作品题材的丰富性足以证明,他的灵魂,仿佛是他生活世界的上空一位“游移的神”,尘世的每个时间与空间,都可以被他轻易尽收眼底,继而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在他的手笔之下生长而出,而他不像神明回到自己的天堂,而是自空中回返他所创造的尘世,并与之交融、汇集、流连辗转,如同远年足迹遍布城邦的先知。

经验引导着他的生命,而神秘主义者的直觉,参与了他的精神生活,他在凡俗中交出多少生命的入世,就在作品中提供多少精神的出世,他用文学“创世者”的身份为读者揭示这个世界的真相,转而用释谜者的身份,反过来证明组成世界的无数无解之谜——永不可解。

他的这本小说集,有着其作品一贯的魔幻现实主义底色,现实的一切映衬着超现实的意志,这意志不是概念,而是作者强大的精神内在特质之执意呈现。他的现实是细密、绵密而缜密的,几乎是对这个直观世界的微分,以文学的光谱分析仪进行的最大限度的微分,不是几何意义上的微分,而是精神伦理学意义上的,琐细繁复却丝丝入扣,有如土耳其的细密画,人物精神世界每一个细微的波动,都在文本中纤毫毕现地获得了真而切真的生存,因而每个人物的身上,都有了令读者可以认领的那一部分特质,如作者自己所言的“关于爱、纠葛、愧疚、救赎、感恩”等等。包罗万象的题材,每个都独立成像,却又暗暗隐含着丝丝缕缕的内在关联,那些单独的故事与人生,因为作者刻意而为之的同名者,陡然模糊了彼此的边界。津教授,方围,作者刻意令主人公名字与自己名字相同,从而造成一种阅读上快意的混淆。而更有学生时代的虹、飞机上偶遇的虹等等,以及秋,秋是这本文集中妻子的统称,秋像一个符号,以妻子的身份适时出现,也许秋是作者生命中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而事实上我更愿意相信,在这本以现实映衬超现实的文集中,秋是又一个能指的寓言,而不仅仅是一位所指的女性,这里的秋,应该是说婚姻必定会令任何女人成为秋天,是成熟的深意,更是枯萎的前夜。

而这种同名者的频繁在场,所令阅读进入的迷幻的快意之境,显然是作者的有意建构,或者说是作者对人类命运中隐秘的不可知的交叠宿命的有意揭示。那些对人灵魂光谱纤毫镌刻的琐细幽微,其实每个人何尝不曾有过,因而在神明那里,众生,有时就是一个人。正如作者所引的奥克塔维奥·帕斯《花园》中的那句:“你在我身上认识自己,想念自己,你在我身上延续,在我身上消失。”

文集中差不多每一篇都是开放式的结尾,小说的故事完整性似已变得不再重要,其中的故事甚至成了背景音乐,反而是故事背后,那些驳杂难言的心灵认知与悠长的尾音,一如既往成了津子围小说最为重要的那一部分。他在作品中说自己,说文中他所创造的人,以及一个文学“创世者”所创造的精神世界。

《带着雪山旅行》仿佛一则现代的童话,在都市生活的缝隙中,看见星空的微光、生存的奔波与不泯的初心,成为恒久的对决,于是每个人都成了自己灵魂的异乡人。从带着狗狗看日出看日落,到带着“雪山”朝拜雪山,都是作者对当下世界人与自己、人与他人、人与世界的关系的深度追索,是对自我灵魂的探究与放逐,对他人心灵的激荡与冲撞,对人与世界的多维审视,以及最終的人对世界的皈依。

在人心与尘世的童年渐行渐远的此在,在虚假的繁荣逐渐将人心纤维化了的当下,五号雪山成了一个寓言似的符码,那里有关于死亡彻骨的悲伤,更有死亡为世界提供而出的永恒的复活与重生。因为善与爱,每个人都开始了神秘的重生,每个灵魂都在复活中重新醒来,被命运救赎,打量自己,也打量全新的世界。真挚的不求回报的善与爱,是世间最深情的力量,温暖、感动、明亮。以至于这样的明亮,一直延续到《老乔的爱情》中。尽管老乔的爱情在凡俗中始终难逃跌宕流转的命运,但显然真爱的力量,对谁都是濒死的搭救,哪怕这力量来自一个文学的“创世者”所创造的文本世界,也丝毫不会有所减弱。真爱是泛着光的存在,什么样的黑暗,也不能予以遮蔽。

作者显然更愿意打破刚刚为读者建立的阅读秩序,因为在《桃符》中,一切开始有了转折,事实证明,这样的打破是适时而必要的。与作者同姓的主人公,形成了现实与文本的交互,有如阅读与创作的彼此审视,这是一篇荷尔蒙饱满到溢出的故事,活色生香的现代男女,所历经的一场既新鲜又陈腐的现代浮世绘。明显出人意料的结尾尽管布局得适度而缓慢,但相对于前期满弓的铺垫而言,这结尾仍然令阅读至此的读者不由得脚步趔趄,加速度的作用下,感官的感受竟一时无法接纳理性的束缚,肉身与灵魂无法瞬间获得统一,文本的张力尽显其间之余,轻而易举地将读者置身于一处人性的窄门,不得进,亦不得退,摇摇晃晃,沮丧而无辜。庆幸的是,读者显然格外受用这样被虐的快意,并从中觅得一种现代人双重生活的写照,在久违的铤而走险中,获取虚幻而隐秘的快感。

作者一反常态地将三篇相对完整的故事放在了文集之首,使读者的意念下意识回归到生活的经验本身,就像本雅明说的:“只有被救赎的人,才能保有一个完整的、具有因果关系的过去”,而事实上,这三篇更像一帘硕大的帷幕,因为那个谜一样的世界,随着帷幕的拉开,正缓缓呈现给读者。

当吴虞在遥远的异国,体会“灵魂上与某个特定地域的相互脉冲”,这种普世的经验令人心动不已,每个有灵魂的人几乎都会有着相同的神秘的经验,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那种不可名状的熟悉、感念、亲近,甚至是奇异的彼此灵魂的聆听,这本该是一次文艺到极致的唯美之旅,却不曾想到,竟是一次神秘无解的命运的陷阱。《国际哥》中,谜一样出现并消失的加里,结尾谜一样不知所踪的吴虞,谜一样命运的查尔斯,此间支离破碎的每个人,都成了一则莫名其妙的寻人启事,成了当下时代前行中,人对生命、婚姻、生育等认知的无力辩白,尴尬、荒凉而茫然。煌煌的都市迷离的异国如斯,而在作者心怀缱绻的北中国的乡村,在那条神秘的命运之河上,“我这样认为,一个人离开家乡后无论他受到什么样的教育,有了怎样的经历,他都无法摆脱他出生的那个背景以及童年经历的影响。这是一种河流般的生命体验,当那条河从远方或者说我们的祖上流到我们这一代时,我们仍残存着河流上游的记忆。──记忆是一种内心的色彩,它同时也会点染未来的天空……”《横道河子》,小村人物志,这些尘世间偶然而微薄的生命,几近小村河流上的落叶,在土地上存在,却虚无般漂于眼前的河水之中,依然尽是无解之谜。来历不明的魔鬼的儿子,去向不明的陈先生,驳杂,惊异,也荡然悠远,文中唯一有来有去的是堂舅,有生有死的是堂舅,四次见面,如四帧黑白的默片,将一个被无常命运捉弄的生命的一切,撕成了碎片。但这里仍是谜,比如堂舅的名字,没有名字的堂舅,成了一个命运隐喻的谜题,这样的生命还有太多,比如白玲,这些多如世间尘埃的生命,时而虚幻到令人不由质疑命运:这一切到底为什么?生命被创造出来,为什么会这样?上苍创造生命的意义究竟何在?以及更多。直到将自己一路逼至哲学的黑洞,不得不收住脚步,唯有望向星空的一声叹息,仿佛天问。

天问在延续。被消失的美娜,男性话语权的社会必定的牺牲品,《月光走过》中,女性存在的微妙与偶然令人唏嘘锥心,现实世界的清冷与深刻如闪着寒光的利刃,扎心刺肺。

谜一样的麻大仙,是北方大地上一种极富意义的存在,她只有皱纹没有麻点的脸本身就是谜。《有过青梅》中特定的时代背景下,那些人们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谁能理清那一部分是命运的无常,而那一部分是宿命之必然。比如那遥远的安静,安静得如一弯北方大地上的初月,即使断腕的血案,也轻描淡写到风轻云淡,《初月》将一种心惊肉跳生生咽在了喉咙口,却让人心悬得高高的,落不了地。被滚滚洪流的时代裹挟着的庄户人,在城市的缝隙,觅见了偶然射进来的光,稻草人似乎有了灵魂与性命,只是没人可以确认,未来究竟是绝处逢生,还是生死未卜。

事实上,人们常有很多需要确认的疑问。《博弈》中的谜,在此成为一种自觉的审美态度,因为在这里,小说家又被桑塔格赋予了另一种命运:“小说家就是带你去旅行的人,穿越时间与空间,在一切无法前进的地方前进。”因而这是一次因谜而生发出的旅行,最终在一场无法被证明的雨的谜面中结束,作者一言不发,既不负责带回迷途的读者,也拒绝交出谜底。整篇作品从名字“博弈”到全文的谋篇布局,到文词句段之间,处处弥漫形而上的散淡与玄机,数段不动声色的人物心理描画令文章整体气蕴华彩隐隐,张力无尽,情节上极具后现代解构主义的铺展,文章经验界限上的模糊,于传统起承转合的颠覆,几乎更接近一种意义上的形而上,浅入深出的开篇和结局及情节对语言本身的充满互逆的依赖与交代,更令文章从始至终被一种似有若无的酸涩浸润得冷静柔韧,剔透可口,读过仿佛被一种期待中的味道出其不意地呛了一下,有似曾相识,有久别而意外重逢的诧异与惊喜,竟还混合着朴素的神秘与淡淡的委屈,平静着鼻子发酸,一瞬觉得已足够,以至于语言、情节或其他似都不那么重要了。索性一切抛却就与主人公一同留在那儿了。那儿离海近,坐在那儿,可以感知生命与灵魂之海的一切,长风万里,落日星天的孤独,有潮湿的风清晨吹进窗子,风中有微微的酸楚,喜悦,湿漉漉的生活,细致而沉静,温润地弥散开来。

“象征光明与智慧的莲花灯,明灯在手上,心灯在心中,突然间,我仿佛大彻大悟,点亮心灯!无尽意——世界无边尘绕绕、众生无尽业茫茫、爱河无底浪滔滔”……

信仰的心灯,在《无尽意》中终于点燃了。津子围小说的另一个重要指向,文本中信仰的力量,此刻在这个“自在自观观自在,如来如见见如来”的梵音中,抵达了大自在。读者亦可深感灵肉之间不再有惯性的对抗,有如两条漂亮的星轨,并行不悖。大自在。

而《无尽意》极具魔幻现实主义的结尾,仍是一个神秘主义者对谜的执意奉行。老人到底是谁?也许是虹的刻意安排,但更像是时空的交叠,是虫洞的两端有了片刻的神秘交集。想起一部电影,《本杰明·巴顿奇事》,两个生命偶然相遇,之后向着年迈与婴儿的两端各自渐行渐远,美得惊心动魄,疼得丝丝缕缕。因而更愿意相信,“我”与虹就如电影中的女主与本杰明一样,奇幻、庄严、无奈而真实。也许与可观可感可言可说的一切所谓真实相比,无解的,谜,才是这世界永恒的真相。比如,谁来解释我们眼前的今天,是偶然还是必然,谁来说清所有的离别与相遇,是久别重逢,还是命运使然?

“文学的力量有的时候是科学所无法替代的” ,穆晏眼中的异彩,因爱而灵魂中放出的异彩,显然比“香边制曲、狂来放歌、月下舞剑……”来得更为震撼,《塔街西岸的雨》,第一次在文集中呈现出一种单纯的唯美。博尔赫斯的镜子再次出现,《导演》中荒诞不经的人生场景,洋溢出文本自带的异彩,作者导演着文本中的导演,文本中的导演导演着作者的人生场景,两两相对的镜子,再次呈现出令博尔赫斯惊遽的事物“无限的繁殖”。这样的场景无疑是神秘的一种极致显现,是一种最为直观的谜,以至于其实没有人敢长久地站立于两面相对的镜子之内,因为那种近似于梦境和视觉上的多重世界,会毫不犹豫地将人拉向一个幻觉的世界,并很有可能再也无法归来。是不是《沉默》中的肖宏就是偶然站在那样的两面镜子之间了?宏开始是睿智而清醒的:“我坚信,只要认识上改变了,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而后来,肖宏的后脑勺就长了眼睛,人们惊异于他到底是极致的智慧,还是精神分裂,还是流行的抑郁症。宏乐于成为一个谜,或满怀世界,或空无一物。就像那把枪,那把关乎人类的梦境的武器,它成了肖宏的一面镜子,比如说弗洛伊德与梦境的构成,现实与梦境的构成,这一切其实都是永恒之谜,就像宏,或满怀世界,或空无一物。

“如果不是纪元,人们也不知道自己生活在什么时代里,如果没在历史书上学会计算,你实际上并不知道汉代离我们多远,宋朝已经过去了几百年,现在仍生活在农村的老人们就不知道。而问题的关键还不是这些,不是对参照物的认识,问题的关键是──参照物是人为设定的,实际上,时间是没有刻度的,我们不过是漂浮在时间和空间恒定的渺茫之中,在那里我们并没有确定的位置。”津子围在《灵魂的桥》中,充分而慷慨地同时打开了自己的灵魂,关于时间与空间,关于恒久与刹那,关于无垠的浩瀚宇宙与微分的原子世界,关于宿命与偶然,其实都是关于世界多维视域的全息般的深沉追索。

两个在各自的黯淡幽微的生活中茫然出走的人,在命定的剎那相遇,更仿佛命运的久别重逢。

这是一个追着阳光奔跑的故事,从盲眼的女主人公出现的刹那开始,这个生活在黑暗中的天使,便犹如烈焰中涅槃的凤凰,将尘世上所有的光,倏然捧给了这个残酷阴沉的世界,她张开翅膀,拉开遮蔽在宋文凯生活中的幕布,神赐的光,缓缓映亮了宋文凯沉郁阴凉了三十二年的人生。一切就这样开始了。没有什么比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读懂更为蚀骨,红尘纷扰中幽秘神异的心魂相通,是无垠的暗黑中最为深邃的悸动,是苍茫宇宙中彼此的照见,亦是苍天大地之间彼此存在的明证。

在古希腊,盲人被奉为世间的先知,人们相信他们看见的,才是人间的真面目,而不是庸凡的有眼无珠的人看见的所谓世界。宋的肉身在变得轻盈,离自己的灵魂越来越近,也许灵肉合一才是生命最终存在的佐证。

这更像一个关于奔跑的寓言,海边奔跑的小雅,追着公交车奔跑的宋文凯,在夺目的阳光中,倏然开始奔跑的每一颗心。

歌德在《浮士德》中说:“一切过往的,不过是象征,唯永恒之女性,引我们上升”,而这样的女性,不也正是但丁《神曲》中的“贝亚特丽丝”。其实每个男人的生命中,都有自己的“贝亚特丽丝”,只是她大多时候在但丁笔下的“上帝的路径”之上:“造福世界的罗马,向来有两个太阳,分别照亮两条路径,尘世的路径,和上帝的路径”,而沉迷于尘世路径的男人们,被罗马慈悲的太阳照耀,却看不见上帝路径上“贝亚特丽丝”,只在迷惘的尘世间顾影自怜,或徒劳地证伪。

十三篇作品,比一年多一个月的数字,也有着谜的气质,从上世纪1997年到本世纪的2017年,创作的时间跨度整整二十年。二十年,足以养育成一条命运波澜壮阔的大河,正如此刻,读者被文本中倾泻而下的洪流追问,被荡涤、冲撞,而后在令人沉迷的梦境般的虚空中隐隐悸动,或者更仿佛细微的抽离。作者文本中一贯的神秘主义、魔幻现实主义、哲学等等,在对琐细生活纤毫毕现的微分中,抵达对性命对灵魂的执意追索,以特定的时代性书写,完成了文学意义的普世性表达,也为抵达波德莱尔说的“任何时代的写作都是永恒性与时代性的合一”的永恒性提供了可能。

一个神秘主义的文学“创世者”,在自我创造的尘世中,以文本重新阐释现实的人间,这不仅仅是向世界公布自己的艺术观,更接近一种源自宇宙深处的内在的自我启迪,同时也启迪了一个文学“创世者”精神所途经的人间。无论这人间正诗意初生,或正蒙昧荒蛮,作者都试图与这人间发生真实的相遇。斯宾诺莎说:“不要哭泣,不要诅咒,而要理解。”于津子围的作品而言,不仅仅是理解,更是对神秘真相的深情感知与呈现,如此,则更像一种和解,是一种因由对尘世间神秘真相的信任,而与文本内外两个世界的握手言和。

【责任编辑】  陈昌平

作者简介:

贺颖,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21屆高研班学员,曾获2017年首届《十月》散文双年奖、第八届辽宁文学奖诗歌奖、首届纳兰性德诗歌奖一等奖等多个文学奖项。辽宁作协特邀评论家,诗人,大连艺术学院特聘教授。有诗歌、评论及散文作品公开发表全国多家报刊。70年代生于辽宁,现居北京,供职于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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