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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连德:鼠疫守望者

2020-07-31张喁

时代人物(新教育家) 2020年3期
关键词:伍连德鼠疫哈尔滨

文_张喁

2020年新冠肺炎肆虐之际,钟南山、李文亮等受到举国礼敬,网上更是出现了钟南山“国士无双”的美誉。而在清末民初,一位归国华侨医生伍连德,因抗击鼠疫、挽救苍生有功,同样被赞许为“国士无双”。

日光底下无新事,百年前伍连德抗击鼠疫之时,也面临医护资源、医学人才、民众素质、政府的组织机制、疫情国际传播等难题的挑战。但最重要的,还是人的因素,譬如职业操守、人才教育、勇敢担当、人类医学智慧的合作等。

毕竟,在疾病大灾面前,良医不仅是在救死扶伤,也在传递一种大爱。而爱,是最好的教育。

华侨伍连德

1911年辛亥革命,是“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李鸿章语),其波澜壮阔掩盖了历史的许多细节,其中就包括1911年春节前后发生在东三省并蔓延到华北的鼠疫大流行。

鼠疫并非什么稀罕事,任何前现代国家都不陌生。防疫专家伍连德之功,并没有被历史大书特书。

伍连德(Wu Lien-Teh,1879--1960),公共卫生学家,中国检疫、防疫事业的先驱,剑桥大学首位华人医学博士,世界著名的鼠疫专家,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中国候选人。1910年末,东北肺鼠疫大流行,他受任全权总医官,深入疫区领导防治。1911年,他主持召开了中国历史上首次国际学术会议——万国鼠疫研究会议。在他竭力推动下,中国收回了海港检疫的主权。他先后主持兴办检疫所、医院、研究所等共20所,还创办了哈尔滨医学专门学校等医学校,与颜福庆等发起建立中华医学会,创刊《中华医学杂志》并任主编,主要著作有《肺鼠疫论述》《鼠疫概论》《霍乱概论》《中国医史》等。

1907年,直隶总督袁世凯邀请伍连德北上,担任天津陆军军医学堂副监督,图为伍连德与夫人黄淑琼当时的合照

伍连德的名字有时被写成武连德,原因在于,他祖籍广东台山,生于马来西亚槟榔屿。在二战后马来西亚联邦成立之前,槟榔屿长期沦为大英帝国海峡殖民地。伍连德是英女王维多利亚的臣民,持的是英国海峡殖民地护照。但是,他仅仅是槟城的第二代华人移民,内心一直认同自己是中国人,在走出家乡之前,他一直像当时满清王朝的臣民一样留有辫子。遗憾的是,伍连德从小接受的是英语教育,他习惯使用自己的英文名Wu Lien-Teh,因此今天我们了解他,很多时候要借助英文资料,而有的译者不明缘由,将他的名字根据音译误译。伍连德还有一位槟城同乡前辈,即辜鸿铭,也属这种情况,在此不赘。

伍连德早年学业优异,1896年,17岁的他考取了殖民地相当稀缺的英女皇奖学金,剪掉辫子前往英国剑桥大学的伊曼纽尔学院学医。大三就获得进入圣玛丽亚医院实习的机会,成为该院首位华裔实习医生。后来,他获得学院的研究奖学金,于1902年到利物浦研究疟疾,1903年先后在德国哈勒大学及巴黎巴斯特学院研究细菌学。留洋七年,他遇到的导师都是国际上微生物学界的顶尖学者。

1903年,他学成回到马来西亚。虽履历亮眼,但殖民地医师只能给英国医师当助理,他只好开个诊所。作为一名有理想的医生,他积极推动禁烟,却遭到种植鸦片的公司诬告。他的几个舅舅都在满清海军里得到重用,他于是借接待过满清出洋考察五大臣的机缘,向着祖国北上。

伍连德的人脉

伍连德对祖国的文化认同,不是无中生有的。

在欧洲求学期间,某些过分虔诚的教徒对非基督教徒相当不宽容,令他感到窘困。槟榔屿虽孤悬海外,但伍连德却是在佛教和道教的氛围中长大的,古老东方的各种仪式平日常见,虽然普通人并未想过其深层含义,但至少不会起心干涉不同的信仰。而在伊曼纽尔学院,某些基督教徒虽然有教养,也受过良好的艺术和经典的教育,却唯独在宗教问题上心胸极其狭隘。青年学生伍连德最后宁愿与他们绝交,拒听他们的盛情说教,只想凭借伟大的中国哲学家孔夫子教导的简单的生活哲学行于世间。

1911年,哈尔滨停业的客栈、学校等被用来当做防疫的办公室、消毒室和病房

1911年,哈尔滨,准备出发的消毒车

期间,尤其让他气愤的是,1900年“庚子拳乱”,许多令人不愉快的消息通过电报从北京发到欧洲,刚刚面世的《每日邮报》(Daily Mail)特别刊登了“将欧洲传教士下油锅”这一令人毛骨悚然的谣言,在伦敦各阶层人士中引起了极大愤慨,任何东方面孔的人很快都成了众矢之的。少数狂暴之徒在路上冲着伍连德喊:“快来啊,这儿有个中国拳匪,用石头扔他,看他会不会痛!”

同时,以优异成绩结束学业的伍连德,还有一件苦恼之事,那就是他用汉字写自己的名字都很吃力,更遑论中文的阅读了。他认识的某些外国人,比如求学生涯中的教授、博士,都有相当渊博的中国文化,由此伍连德更感惭愧。他买了几本英国人写的关于中国历史的书,有一本是1899年出版的《瓜分中国》,作者在义和团起事前一年被英国商会联合会派往中国,几乎预见了1900年的风暴,他强烈建议欧洲各国政府停止瓜分中国这一古老帝国的预谋。

1908年,伍连德北上,经香港、上海,到达天津,这一年光绪皇帝突然驾崩,慈禧太后也紧接着离世。伍连德进京后,戴上假辫子面试,又拜会了统管全国医院的肃亲王善耆,以及刑部大臣、广东同乡会会长戴鸿慈,后者就是伍连德在槟城结识的出洋五大臣之一。最终,伍连德获得了天津陆军军医学堂副帮办(副校长)一职。

施肇基是出洋五大臣团队中的青年扈从,只比伍连德大一岁,是留美归来的高材生,虽投身仕途,但思想开明,已剪了辫子。伍连德在天津任职3年后,从哈尔滨鼠疫前线卸任道台返京的施肇基,一下就想到了伍连德这个细菌学高级人才。

防疫的政治经济背景

施肇基以新任外务部右丞的身份与伍连德见面,告知哈尔滨地区不明烈性传染病已爆发肆虐了一个月,当地中国人、俄国人和日本人都有人罹难,已成外交事件。此时距日俄战争才过去几年,哈尔滨是东三省的铁道枢纽,若清政府无法处理疫情,日俄将进一步越俎代庖。

伍连德不是清政府惟一的人选,有一位毕业于美国丹佛大学的海军处医官,因为政府预备死亡赔偿金未能使之满意而拒绝就任。1910年12月24日,伍连德经过3天的旅途劳顿,到达严寒的哈尔滨,担任防疫总指挥。但他在陆军军医学堂的同事、首席教授法国人梅尼,随后赶来,自恃年长、经验丰富,试图排挤伍连德。

疫情主要爆发在哈尔滨的贫民区傅家甸,新建才10年的俄国人城区,同样人心惶惶。居住在傅家甸的24000名中国人,谈论着高烧、咳血和突然的死亡,深感大祸临头。伍连德到达傅家甸当天,即收到了10起死亡报告。但要解剖尸体查找病因,在彼时的中国,还是天方夜谭。何况,哈尔滨道台和地方官,对疫情信息模糊不清,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伍连德设计的口罩,中国第一款口罩

工作中的伍连德(右)

看护者和鼠疫患者

12月27日,伍连德终于有机会解剖了一具日本人尸体,切除尸体胸软骨部分,将粗大的注射器的针头插进右心房,吸出足够的血液,放在两个琼脂试管里培养细菌,并用显微镜载玻片涂片观察。然后又切开肺和脾的表面,伸进铂金接种环,挑取里面的物质进行细菌培养和涂片观察,并切取小块肺、脾和肝,放进10%福尔马林液体的瓶子里。

这些主要设备,都是伍连德不远千里从北京带过来的,解剖过程保密,结束后缝合皮肤,将尸体穿戴整齐以待安葬。

解剖后,顿时真相大白,地方官员们也被叫到显微镜面前,观看感染者身体里的祸首——鼠疫杆菌,正是它导致了此次人传人的肺鼠疫大爆发。但在具体病理分析上,法国人梅尼一口咬定是鼠传鼠的腺鼠疫。自恃曾处理过小型腺鼠疫瘟疫的梅尼,十分傲慢,不戴口罩进入隔离病房,6天后即殒命于哈尔滨。

鼠疫,又称“黑死病”,致死率几乎100%,中世纪时曾在欧洲爆发,夺去了欧洲三分之一人的生命,至今仍被标记为威胁人类的传染病中的“一号病”。此次病原很快查清了,由于欧洲的贵妇钟情黑貂皮,连带使中俄边境满洲里附近草原上作为高仿貂皮的蒙古旱獭皮也畅销不衰,躲过清政府的海关直接走私欧洲,1910年闯关东的山东猎人就抓捕剥离了24万张旱獭皮。

健康的旱獭会发出“不怕、不怕”的叫声,猎人捕捉旱獭的历史也早已有之。但正是巨大的资本促成了竭泽而渔似的滥杀滥捕,肺鼠疫迅速在满洲里的猎人大通铺客栈蔓延开,并顺着东三省的铁路,一日千里地迅速传播,甚至进入了猎人们的老家山东。

哈尔滨,成为此次肺鼠疫的集散地和重灾区。

隔离专家力阻狂澜

伍连德的防疫政策迅速出炉,当务之急就是防护和隔离。1月份,死亡逐日攀升,傅家甸每天有一两百人病死。早晨的街头,到处是被丢出的尸体,为了避免警察到家里调查和对房舍强行消毒。

鉴于当时当地的条件普遍落后,伍连德很清楚必须组建尽可能简单的防疫组织,还要协调当地多国领事及组织机构,以及随时与北京保持电报沟通。

首先,铁路交通必须严格管制,尤其是病原地西伯利亚边境满洲里到哈尔滨、哈尔滨到长春的铁路,需俄国当局全力配合;而长春以南的南满铁路,又需日本人的通力合作;在每个地方,开放的平原道路和冰冻的河流,也助长了鼠疫的传播,必须派人沿途巡视和检查。

其次,限制流动后,要在疫情集中地,比如重灾区傅家甸,提供专门房舍用作隔离医院;用停在原地的火车车厢,收容成千的密切接触者,建立大规模隔离营。

大规模消毒是必需的。大量的硫磺被燃烧,试图杀灭空气中的细菌;将苯酚配成1∶40的稀释溶液,装在简便的日本制喷雾器中喷洒,使冬天门窗紧闭的坊间充满被称为石碳酸的气味。这种气味不一定有效杀菌,但对缺少教育的普通民众的心理上却有安抚作用,为现代医学赢得信赖。

最后,最重要的是个人防护——戴口罩。伍连德口罩应运而生,采用加强的双层纱布,且有3条带子系向脑后和脖子(后减为2根),目的是尽最大可能地隔离鼠疫杆菌在空气中的飞沫传播。

活人的防护之外,尸体堆积如山,时值冻土季节无法下葬,必须尽快处理。伍连德上奏清廷,申请“大逆不道”的尸体火化,且是集中火化。

没想到清廷竟表现甚佳,赋予伍连德全权调动医生、警察、军队和地方官吏的权力,火化得以顺利施行。实际上,疫区的百姓已听天由命,汉民族历史上的第一次火化也因此得以无障碍施行。

然而混乱也触目可及。在后来的历史课本中,此时的东三省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而不是现代社会。在专业上,俄国医生信誓旦旦,早有疫苗可以应对疫情。就连伍连德第一次进入俄国医院的隔离病房,也没戴口罩。轮到伍连德检查病人时,他紧张万分,伸直手臂尽量伸长双耳听诊器的管路,只从背部听诊肺部,并仰起头以避开病人。后来证实俄国医生的疫苗并无作用,而法国人梅尼医师正是在同一间隔离病房被感染而病故。

鉴于哈尔滨复杂的政治环境,某些国家的领事对伍连德的协调工作毫不理睬,既不友好也不信任,他们拒不通融,目空一切,对中国官吏办事的能力极尽嘲讽之能事;日本志愿医师更是固执己见,又胆小怕死。同时,日本人掌控了大量医用物资,在疫情爆发期大发横财。

在推行防疫措施方面,疏漏之处也在所难免,伍连德认为,过分注重医务人员的个人消毒造成了人浮于事。伍连德防疫措施施行的头一个月,傅家甸的死亡人数高达3413,而据最终统计,傅家甸24000人口中,病死了1/4。

万国鼠疫研究会议

在伍连德和施肇基的奔走呼吁之下,增援医生及助手春节之前从北京陆续到达,才使防疫组织能够运转开来。伍连德主要用英文办公交流,助手林家瑞和全绍清兼任专职翻译;北京协和医学院、陆军军医学堂等不同单位共计十数位医师,及各自所带的高年级医学生团队于1月份赶来支援;傅家甸由此实现分区网格化防疫管理,从长春调来的1160名中国步兵,在城外对流动人群进行军事管理;600名警察同意接受防疫工作训练,在城内各司其职……

在明面上统一的部署和指挥中,伍连德的科学精神使他不放过任何暗流涌动的疫情:整个防疫组织中受感染死亡人数最多的是医生、急救车司机和辅助工人,他们是密切接触者;北京来的医师许世铭,全副武装,在摘下口罩喝茶水的几秒钟,即被辅助工人感染而牺牲;开原报告了一例超级感染者刘姓妇人,传染了身边的十多人,而自己却未发病;在傅家甸的一处罗马教堂,外国神父声称享有治外法权,拒不执行防疫命令,带领着躲藏在此的男女老幼300多人定期举行礼拜仪式,并毫不介意与咳嗽者或濒死病人在一起,神父最终和300人中的243人一起“见了上帝”。

伍连德领导的防疫工作迅速展现成效。1911年2月,哈尔滨及周围地区的疫情持续减轻,至3月1日,首次报告零死亡率。4月,朝廷决定在奉天(沈阳)举行一次万国鼠疫研究会议,伍连德担任大会主席。

会议上,此次鼠疫的威力通过统计数字方才显现出来,以东三省为主要病发地,共有约6万人染病身亡。会议的当务之急,是汇集各国100多位专家的经验,搞清楚鼠疫的起源和传播方式,明晰肺鼠疫和腺鼠疫两者的区别,究竟是空气传染还是接触性传染,或同时存在,以及此次鼠疫杆菌在体外存活的条件,等等。很多问题必须通过一边会议一边进行实验来探讨,当局最担心的是,在如此不正常的疫情条件下,如何开展贸易,并保证鼠疫不会在来年冬天再次爆发。

22次专业议程中,5次是病理学和细菌学研究,5次专门研究流行病学,2次探讨临床资料,4次研究防治措施,2次检讨疫情对商业贸易的影响。

这次会议,是中国以人类卫生为主题召开的第一次国际科学会议。

王朝不再,鼠疫再来

哈尔滨医科大学伍连德纪念馆前的雕像,伍是此校创校校长

新冠肺炎肆虐之际,网上有关伍连德的旧书,价格翻了几番

5月,伍连德进京,获得担任宣统小皇帝溥仪的摄政王载沣的召见,被授予蓝色顶戴军衔;经东三省总督锡良和外务部右丞施肇基的推荐,他被任命为外务部医官,前往拜见监管帝国医药卫生事务的肃亲王。肃亲王任命伍连德担任卫生部门主管,负责管理全国的卫生和医院事务。

但伍连德感兴趣的是推进科学化的医学和研究,包括防疫教育,而不是官场的升迁,他婉拒了肃亲王,表示自己更愿继续满洲的防控鼠疫工作。

然而鼠疫不是结束了吗?不是该高奏凯歌、班师回朝了吗?伍连德作为医学专家,深感“上医治未病”的必要,他必须回到哈尔滨,建立东三省防疫事务总处,从外务部的关税中申请银两,筹建相关的医院,招募医学人才,总医院建于哈尔滨,各地建分院,一边研究一边教学,培养更多的流行病学、细菌学专业人才。

伍连德前往疫源地满洲里考察,询问捕猎旱獭的情形,访问脏乱不堪的地窨子客栈,搜集的信息被编入《东三省防疫事务管理处报告大全书》第1册,发表在1913年10月出版的《英国卫生学杂志》上。此外,伍连德还著有《奉天国际鼠疫会议报告》(1912,马尼拉)和《肺鼠疫论述》(1926,日内瓦)等。

1912年清帝退位,封建王朝不再,但伍连德一直坚守在哈尔滨。之后,新成立的民国,接连在10年内,迎来了两次新的鼠疫爆发。

1917年山西爆发鼠疫,伍连德率队前往,然而北洋政府及山西军阀阎锡山的三令五申,尚不如满清时的集权防疫的力度和效能,被派往现场的管理机构过于繁多,花费巨大且各行其是,伍连德没权力协调调动各方力量,他深感前清时“上谕”的威望远大于实现共和的政府。最后,此次鼠疫致16000人死亡,且没有相关报告和研究留存,只有伍连德编写的《华北鼠疫状况之研究》,在他新创办的《中华医学杂志》上以特刊出版。

1920年,东三省再次爆发鼠疫,得益于伍连德坚守哈尔滨的“十年磨一剑”,东三省防疫事务总处及其下设医院、实验室的未雨绸缪,以及发现鼠疫后的迅速反应,使此次鼠疫得到很好的控制和扑灭。

然而,在新社会,地方庸医可肆无忌惮地诋毁防疫处的工作。一个地方中医团体甚至说服了哈尔滨的行政长官,由政府出资4000元,设立一所鼠疫病房。防疫处送来10位病人,4天内全部死亡,老先生们赶紧央求防疫处不要再送病人了,4000元就这样在5天内浪费了。

防疫重在教育。很早,伍连德就关注医学教育改革。1913年,他向大总统袁世凯递呈了《拟改组全国医学教育备忘录》;他先后在中国建立了20所现代化医院和医学研究所,想提高中国的医学教育与医学水平;今天的哈尔滨医科大学,将伍连德尊为首任校长,并为之塑像。

抗日战争爆发后,医生伍连德,只身回到马来西亚,继续开小诊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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