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在多国“出口管制”大环境下建造稳定民机产业供应链的启示

汪静雪

摘 要

本文基于目前国际上出口管制政策的多变性以及国内民机产业供应链现状，介绍民机主制造商与供应商之间合作模式的利弊，并指出在现阶段面临的风险和问题，最后提出包括建立预警机制等三点改善建议。

关键词

民机产业;出口管制;供应链

中图分类号： F426.5                 文献标识码： A

DOI：10.19694/j.cnki.issn2095-2457.2020.16.099

Abstract

This article is based on the current variable international export control policies and the actual situation of the domestic civil aircraft industry supply chain，to firstly introduce the pros and cons of the cooperation mode between OEM and suppliers，followed by pointing out the risks and problems，conclude by proposing three suggestions for improvement which include to establish early warning mechanism.

Key Words

Civil aircraft industry;Export control;Supply chain

0 引言

自2018年上半年，美国以违反本国出口管制法为由，制裁中国企业中兴通讯以来，中美贸易战的打响，引起了各国各产业的广泛关注。民机项目作为供应链全球化的典型代表，在其整个生命周期中，涉及的国外高精尖、复杂型新产品数不胜数，如何在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逐渐收紧的出口管制政策下，建造相对稳定的民机产业供应链，值得思考。

1 风险合作模式简介

“风险共担、利益共享”的全球合作模式是目前飞机制造业最新的合作模式，在这种模式下供应商既要承担风险，也将分享利润，而项目的发起者则抛弃了传统的飞机制造商的角色，变成“大规模供应链集成商”，将一个全球分散的设计和制造商团队整合成一个高度复杂和组织严密的系统，即民机制造项目在全球寻找风险合作伙伴，共同投资项目承担风险[1]。这种全球合作模式在国际航空工业界已被波音、空客等国际知名飞机制造商的一些大型飞机项目广泛采用。我国支线客机项目也运用该合作模式吸引了多家国际著名航空企业巨头参与。

相较于传统的与供应商之间的采购模式及管控方式，风险合作模式要求供应商不仅仅提供按图纸生产，而是从项目初期就参与项目，在招投标阶段就与主制造商共同开展飞机联合初步定义、联合初步设计，帮助主制造商一起完善系统需求，明确初步技术方案。该模式的优势包括：首先，研发成本可与供应商商定在项目周期内分阶段支付，并且双方明确项目更改導致的商务影响分摊原则，这使得主制造商的研发成本和项目风险降低。其次，通过与行业内经验较为丰富的供应商共同开展设计，形成完整的技术解决方案，有利于在子系统或设备层级经验较欠缺的主制造商降低内部技术风险。并且，联合分散在世界各国的对飞机各系统掌握成熟技术的供应商一起共同开发，比起由主制造商独立运作，更有利于及时响应来自局方或客户的需求，缩短研发周期，避免从零开始的研发成本，并保持在市场上具备竞争力。

然而，随着我国民机产业近十余年的实践，在长期的风险合作模式下，对主制造商的不利因素也逐渐显现，包括在子系统或设备级产品设计能力上提升缓慢，更多的依赖供应商做相应工作，并且供应商通常拥有该部分产品的知识产权。同时，出于降低研发成本和批产阶段单机成本的考虑，以及承诺的与供应商“利益共享”，通常民用飞机采用单一货源，缺乏竞争等垄断局面的许多特征作为一个副作用随之而来。进而导致一旦出现“出口管制”等外部因素干预，供应链安全岌岌可危。

2 “出口管制”导致民机产业供应链暴露出的风险和问题

伴随近年来国内多家高新技术企业不断爆出由于“出口管制”问题被制裁，我国民机产业的发展也逐步走向成熟，表现在与国外供应商的合作走向深入，型号项目也变得多样化。工作包细分、多方联合研制使得供应链风险凸显：

（1）对各国出口管制政策解读不到位

据悉，美国关于出口管制的立法主要包括《出口管理法》、《武器出口管制法》、《国际突发事件经济权利法》及配套法规、规则和指引。其中，《出口管理法》授权美国商务部与其他政府机构协作，共同对美国原产的军民两用货物、软件和技术的出口或转口进行管制。美国的出口管制产品清单主要包括商业管制清单、美国军火清单和核管理委员会控制三方面，其中商业管制清单中的军民两用产品和技术也是中国企业涉及的最多的类别，出口商必须为管制清单中物品的出口申请许可证[3]，并且对产品的最终用户和最终用途进行说明。并且据路透社的最新报道，随着中美贸易战的加剧，美国商务部正在考虑修改“最低限度”规则，由“美国制造的组件占据总价值的25%及以上”需申请出口许可证，降至10%[4]。如外国企业违反美国出口管制法规，则可能被美国政府列入“实体清单”，严重影响后续的生产经营活动。加拿大和欧洲部分国家，对于部分产品和技术，也有类似的出口管制规定。

但目前，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和管制政策，民机主制造商缺乏系统的梳理和跟踪，在项目招投标阶段，出具最终用途说明等需求的源头通常来源于供应商，并且不同供应商之间对政策的解读也不尽相同，往往主制造商处于被动接受的位置，而缺乏对此类信息的系统应对。

（2）对国内供应商能力培育欠缺

由于民用航空业入行门槛高、初期资金投入大等特点，国内企业对于进军民用航空业通常较为谨慎。即便很多企业在投入初期信心满满，但严苛的行业标准，长期的巨额资金投入看不到短期回报，使得最终能够坚持下来的企业寥寥无几。因此，作为飞机主制造商，为确保项目成功，通常做法是更多的依赖国外供应商的核心技术，同步通过鼓励国外企业与国内企业建立合资企业等方式，逐步带动国内民机产业链发展。但通过多年实践，发现这种方式下的技术转移较为缓慢，真正掌握技术的合资企业较为有限，且大量的或具备基本能力的国内潜在供应商尚未被发掘，尤其是在一些关键材料或部件上，在“出口管制”政策缩紧的大环境下，如把研发和设计继续大份额地交给国外供应商，则无疑会丧失主动权。

（3）集成供应商有限导致竞争减少

目前，国内民机主制造商更倾向于在系统层级进行供应商选择，即由供应商来负责该工作包系统级的集成工作，这在很大程度上使得大量仅能提供设备的潜在供应商无法满足要求，大大缩减了招投标范围，使得真正能参与到项目中的集成供应商进一步减少。在招投标阶段缺乏竞争，将导致研制成本增加，供应商前期投入积极性不高，合同条款谈判艰难等问题。

3 风险预防及缓解措施

针对上述国内民机产业链暴露出的风险和问题，建议通过以下三种方式进行风险预警及缓解：

（1）重视企业合规职能建设，建立预警机制

基于国内民机产业现状，尤其是针对发动机和主要机载系统，在未来较长一段时间内，发展路径仍主要以国外企业提供核心技术，同步带动国内企业发展为主，这就要求主制造商必须对主要供应商所在国家的出口管制政策要持续跟踪，及时掌握方向性变化，并评估对相关领域的影响。如有必要，可单独建立专业的合规部门，将其职能从法务部门剥离，完善企业合规管理体系，为企业提供业务上的合规指引[2]。

（2）加大力度培育国内供应商，做好备份预案

选择有成熟货架产品的国外供应商，从项目管理角度来看，固然可以节省项目时间，减少成本和研制风险，但一旦出现出口管制政策缩紧等情况，则无疑会影响供应链稳定。因此，对国内供应商或中外合资企业的同步培育需要高度重视，尤其是对关键材料、部件，要进一步加大培育力度，形成培育方案，从资金、人力、物力等各方面给予支持，也帮助并鼓励国内企业向国家申请专项资金支持。在培育过程中，可以先从对飞机安全性影响较小的系统入手，逐步开发出一套备份方案。

（3）加强主制造商核心能力建设，争取关键技术自主可控

同样是全球化的供应链，但相比于波音和空客，国内民机主制造商对于飞机关键核心技术的掌握明显不足，这一痛点不但导致在出口管制的大背景下的被动局面，也使得在“主制造商-供应商”模式下，主制造商处于弱势地位而致使供应商管理难度较大等。

4 结论

本文基于当前国内民机主制造商与国外供应商的主要合作模式，结合多国出口管制政策缩紧的环境趋势，分析了国内民机供应链面临的风险和问题，并从重视企业合规职能和风险预警建设、加大国内供应商培育力度以及加强主制造商对关键技术自主可控三方面提出风险规避建议和措施。

起步较晚，加上日益复杂的国际趋势，中国民机产业一直在摸索中不断前进，希望本文对国内民机产业供应商关系管理工作的推进有积极意义。

参考文献

[1]胡桂新，张进文.风险合作模式对我国民机制造业供应链管理的启示[J].空运商务，2011，292：p44-48.

[2]刘俊霞.“中兴事件”视角下美国贸易出口管制及风险防范[J].國际规则与标准化，2018，11：p45-48.

[3]钱文婕.“美国出口管制的风险警示”[J].中国外汇，2017，4;p62-64.

[4]C114通信网，“朗普政府新动作：美国技术达到10%即禁止向华为出口”，C114通信网，2020-0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