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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阿美士德使团眼中的清代江苏运河

2020-07-29胡梦飞

档案与建设 2020年6期
关键词:清代

摘要:1816年,继马戛尔尼使团之后,英国政府派阿美士德勋爵率使团再次来华。使团在江苏运河沿岸地区停留16天,在其相关日志中,留下了众多有关江苏运河城镇、名胜古迹和风土民情的记载,对研究清代江苏运河史和区域社会史具有重要价值。

关键词:阿美士德使团;旅行日记;清代;江苏运河

鸦片战争爆发前,英国曾两次派遣外交使节团来中国访问,一次是1793年的马戛尔尼使团,另一次就是1816年的阿美士德使团。由于在礼仪、贸易等问题上产生严重分歧,第二次出使也宣告失败。使团沿大运河南下旅行至广州,并于澳门登船返回英国。使团于1816年10月4日由台儿庄进入江苏境内,10月20日由仪征进入长江主航道,在江苏运河沿岸地区停留16天。在其相关日志中,留下了众多有关江苏运河城镇、名胜古迹和风土民情的记载,对于研究清代江苏运河史和区域社会史具有重要价值。有关此次出使的经历和见闻,现在可以看到的主要有使团成员亨利·埃利斯和克拉克·阿裨尔二人所撰写的旅行日志。亨利·埃利斯(Henry Ellis,1788—1855),英国外交官,作为阿美士德勋爵的秘书以及使团副使出使中国,并在回国后将私人日志出版,成为向英国介绍中国的早期著作之一。克拉克·阿裨尔(Clarke abel,1780—1826),英国外科医生、博物学家,使团的首席医官,他详细记录了历时两年的出使行程,最终形成了《中国旅行记》一书。本文主要依据二人的使华日志,对阿美士德使团眼中的清代江苏运河风貌进行探讨。

一、有关江苏运河城镇的记载

窑湾镇位于新沂西南45千米处,与邳州、睢宁、宿迁三地毗邻。康熙二十五年(1686)开凿中河,自张庄运口至清河仲家庄,避开黄河运道90千米,使得黄、运二河彻底分离。窑湾凭借良好的地理条件和大运河的港口节点优势,也迎来了历史上发展和繁荣的黄金时期。民国《邳志补》记载:“窑湾,邳宿错壤,绾毂津要一巨镇也。”[1]1816年10月4日,使团一行抵达窑湾。亨利·埃利斯在其日志中对窑湾和骆马湖做了详细记载:“大约7点钟的时候,我们驶过了西泇河和运河的汇合处。相对来说,西泇河还算是一条比较大的河。我们1点钟到达窑湾,在河的西南岸,有一座几间砖房组成的小镇,一条小河在它附近流入运河。根据这里停泊的船只数量,我能看出窑湾是一个经常停船的地方。”[2]

10月8日,使团一行到达清江浦。清江浦原为淮安清河码头至府城山阳之间的运河名,明永乐十三年(1415),漕运总兵官陈瑄开凿清江浦河道,并建清江、福兴、通济、惠济四闸,后在清江闸附近逐渐形成集镇,遂称“清江浦镇”。随着运河的开通,清江浦逐渐兴盛,在明清两代成为京杭大运河沿线享有盛誉的交通枢纽和商业城市,有南船北马、九省通衢、天下糧仓等美誉。[3]

亨利·埃利斯在其日志中对清江浦城作了详细记载:“清江浦横跨河的两岸,是一个相当大的市镇。在这里,我们通过一个水闸进入了一条河道,它可以认为是运河的继续,名字叫里河,向东方流去。在西北方向一个突出的小角上有一道水闸,不过看上去并不像是通向另一条河道。镇子里有许多庙宇和好房子,从闸墩上看过去景色还算不错,远处可以看到一座桥。负责照料使团行程的官员人数大为增加,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之于地方官府的好意。镇子附近的河水流速大大减慢,有一些十分坚固的堤坝。……清江浦和淮安府之间尽管是一马平川,但到处都是耕地,有些地方林木茂盛,所以看上去也很令人赏心悦目。我们顺流而下,走得却很慢,因为是顶风前进。大一些的船都被绑在一起,由船侧拉向水流较急的地方。12点时,我们经过了一处房屋,房屋前面建有木头柱廊,据说是负责征收关税的钦差的官邸和住宅。”[4]

克拉克·阿裨尔在其旅行日志中对清江浦城亦作了详细描述,并着重记载了清江闸旁的御碑亭:“8日,使团经过一个叫清江浦的大城市。在城市中心附近有一座大水闸,在闸墩的一侧有一座亭子。亭子的门楣上有中文字,马礼逊先生说是‘御诗亭三字,他猜想很有可能是乾隆在江南巡行时写的诗被刻在石头上保存在里面。现在,亭子被用来做仓库,保存修理水闸所用的绳子。”[5]

淮安府城山阳县明清两代为漕运总督所在地,亦是运河沿岸的重要城市。亨利·埃利斯在其日志中记载淮安府城:“从最后一道水闸到淮安府的主要城郊古沟涯,运河的河道差不多都是直的。这些城镇据说都连在一起,我们在一些地方看到了三重城墙。城在运河东岸,占据了很大一块地,这块地上有园畦和田地。第一道城墙里面有一条河沟或者低洼地。有一个城门上的塔楼是用坚固的石头建的,上面完全可以安放大炮,这是我看到的第一个坚固得足以用于这一目的的城门楼。围观的人群让人感觉到,这里百姓的生活状况即使不比天津百姓更好一些,也和他们差不太多。……左边的堤岸很高,上面有很宽的大道。”[6]对于淮安镇淮塔和造船厂,亨利·埃利斯在其日志中亦作了记载:“我们第一次看到淮安府的宝塔时,它在我们的右面,一共有5层。比起临清州或者通州的宝塔来,它都要逊色很多,其底座和高度太不成比例了。……我在这个城市附近见到了我所见过的最大的船坞,有几条船正在那儿修造。”[7]克拉克·阿裨尔在其旅行日志中记载:“大约下午2时,使团经过淮安府城,府城的城墙顺着运河延伸了大约3英里。城墙的高度还没有超过运河水平面,几处城墙处于坍圮的糟糕状态。由于要为运河筑堤让路,结果不可能不使城墙遭到破坏。”[8]

邵伯镇位于扬州城东23千米处,里运河和盐邵河在此交汇,扼江淮之咽喉,水陆交通条件甚为优越。10月10日中午,使团一行抵达邵伯。亨利·埃利斯在其日志中记载:“我们于12点到达了邵伯,这是一个散乱地延伸了很远的村庄,其中一部分有一些冲洗得很白的两层楼房,这些房子和那些烟囱让我们想起了许多欧洲的城镇。这里的堤岸很陡只有通过石头台阶才能下到运河里。”[9]

10月10日晚间,使团一行抵达扬州。亨利·埃利斯在其日志中用大量篇幅描绘了扬州的城市面貌:“天色已黑,我们难以看到城市的样子。我们沿着河岸边的城墙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城墙似乎并不很高。在这一个小时的航行中,值得一提的建筑就是海关监督或者是税吏的房子和另外一处由许多柱子支撑着、灯火通明的建筑。有一些牌楼,但在这一小时里看不太清楚。城郊那种有着烟囱的两层楼房,在这个省的这一地区比较常见。在我看来,运河似乎是绕城而流,几乎把整个城市围了起来。对面岸上矗立着扬州府的塔楼或者宝塔(应指扬州文峰塔——笔者注),塔有7层高,和临清宝塔的比例差不太多。在离开这个塔以后,运河变得宽了起来。”[10]

瓜洲位于扬州城南古运河入江口处,与镇江隔江相望。原为江中沙洲,因形如瓜而得名。10月14日,使团抵达瓜洲。10月16日,亨利·埃利斯等人进入瓜洲城内参观,并在其日志中对瓜洲城镇面貌作了详细描述:“我跨过停泊处上游一座桥附近的一条运河支流,进入到瓜洲城的城墙里面。城内有几条人烟稠密的街道,街上有不少店铺。一条从城墙下面流过的运河横穿这座城镇,使之在一定程度上与周围隔绝开来。河上横跨着一些单拱桥,除了一座外,其余的都是石桥,有的桥侧面装饰着一些还算说得过去的雕刻。有迹象表明瓜洲曾经是一个重要的地方,它现在美妙地混合着荒凉和喧嚣,仍然相当令人感兴趣。”[11]

二、有关运河水利设施的记载

明清时期的淮安,黄、淮、运在此交汇,是治理黄、淮、运的关键所在,“治河、导淮、济运三策,毕萃于淮安清口一隅”。[12]由于黄强运弱,漕船渡黄成为当时面临的一道重要难题。

杨家庄,又称杨二庄、杨庄,其具体位置在今淮安市淮阴区王营镇的杨庄村与淮闸村一带。因临近古泗口,杨家庄自古以来就是交通枢纽、兵家必争之地。清康熙年间,河道总督靳辅开挖中河、东移运口后,杨家庄成为南漕400余万石的漕运咽喉。10月6日,使团一行到达杨家庄,并在此渡过黄河。亨利·埃利斯在其日志中记载:“堤岸很高,运河大约200英尺宽。9点时,从船上可以看到西边黄河的河道。一条名叫盐水河的河流在运河东岸奔流,方向几乎和运河平行。12点,我们到达了杨家庄对岸。杨家庄位于运河西岸,是运河和黄河的交叉口。2点钟,我们离开停泊地,去穿越黄河。黄河向东北方向流去,水流很急,我们不能直接渡过河去。在接近我们离开的河岸对面的陆地時,能够看到从洪泽湖流进来的一股河水,我们经过一个由一些坚固的墩子组成的通道或者水门穿过了这股水流。这些墩子是用高粱秸和泥土做的,由绳子紧紧地捆在一起,就像昨天提到的那样。”[13]

对于船只渡黄的过程,亨利·埃利斯在其日志中也作了详细描述:“有一根纤绳牢牢地系在前甲板上,然后由一个绞盘固定在堤岸上,直到船只全部通过为止。河中间的水流流速至少每小时5英里,但岸边的水流如果不是反方向有一小股水流流过的话,水就是静止不动的了。在靠近闸墩的几个地方,河水打着旋涡,旋涡深度超过2英尺。我估计,从运河穿过黄河的通道宽度有23英里,从湖里流入的河水宽度有半英里。我们沿着从湖里流来的那条河前进了大约2英里,到达了马头,停泊在那里。附近有一座样子十分漂亮的红砖庙,名叫风神庙,祭祀的是风神。横渡黄河被中国人当成件危险的事,我能够想象得到,当在这里汇合的几条河水因为下雨而上涨的时候,一定会比较危险,但是我们渡河的情况是绝对安全的。”[14]

明清时期淮安码头镇设有惠济闸、通济闸、福兴闸三座水闸,它们按由南向北的顺序排列,又被依次俗称为头闸、二闸、三闸。亨利·埃利斯在其日志中用大量篇幅详细描述使船通过码头三闸的经过:“(10月7日)天亮后不久,我们就离开了马头,在离停泊地大约200码的地方转向南方,在脱离了被称作太平河的那条从湖里流来的河以后,水流现在突然变得对我们十分友好了。河道这时转了一个大圈,我们的船被带到第一道船闸附近。这道船闸名为天坝闸,附近有座小庙,庙前立起了一顶帐篷,当船只通过船闸时,阿美士德勋爵就在这顶帐篷里休息。河流围绕着的那块狭地上,横着贯穿着一些宽阔的墩基。在一个地方,一道漂亮的水闸造成了一个小水湾。……河水通过水闸下降的高度有3英尺多,水流很急,足以证明此前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水闸的上升通过使用绳子和岸上的绞盘进行,井然有序,非常安全。所有的船只都安全通过,小一点的船急速地驶过通道,而大一点的船则通过系在石柱上的绳子缓慢地行驶过去。水闸上的绞盘由一些探出来的石块支撑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纯净的花岗岩,而闸墩上部的石头则是比较粗糙的黑色大理石。第二道水闸距离第一道14英里。”[15]

克拉克·阿裨尔在其旅行日志中对船只过闸情况亦作了详细记载:“6日早上,使团的船队停泊在距运河与黄河交汇处不到半英里的地方,准备第二天早晨横渡黄河。……船队逆流而上,沿着中国船夫所称的太平河走了大约4英里,经过位于河右岸的一道大闸门,穿过水流湍急的洪泽湖,靠右岸停泊下来。第二天早上,特使阁下及他的随员们登上岸,因为船舶要通过一道带有危险跌水的水闸。距离这道水闸不远,一道凸出的分水坝将河流呈直角一分为二,一条支流改向东流,另一条仍直接向南流,构成使团将继续沿其行进的运河。水闸的石工做得非常坚实,叫天妃闸。跌水高度不会超过三四英尺。大船要用绳子慢慢地放下去,小船则顺水飞奔而下,冲过逆向的水流,溅起乳白色的泡沫,有几英尺高。船队在这一天内只行进了六七英里,不断因为要通过水闸而被耽搁。”[16]

三、有关运河名胜古迹的记载

淮安清口惠济祠始建于明正德年间,初为碧霞元君行祠,后逐渐演变成为祭祀天妃的庙宇。嘉靖《清河县志》记载惠济祠:“在新庄闸河口,正德三年始创。武宗南巡,与皇后亲至其上。嘉靖初,敕赐额曰‘惠济,仍春秋祭焉。”[17]《古今图书集成·淮安府祠庙考》记载惠济祠:“在旧新庄闸口,明正德三年建,武宗南巡止跸祠下,顾瞻久之。嘉靖初,章圣皇太后过此,赐黄香礼献之,敕赐额曰惠济祠”。[18]乾隆《淮安府志》记载惠济祠:“在旧新庄闸口,明正德三年建。武宗南巡,驻跸祠下。嘉靖初年,章圣皇后过此,赐香帛。祠额曰‘惠济”。[19]光绪《清河县志》记载惠济祠:“在新庄闸口,明正德三年建,武宗南巡,驻跸祠下。嘉靖初,章圣皇太后水殿渡河,赐黄香、白金,额曰惠济祠。雍正五年,敕赐天后圣母碧霞元君。……庙有铁鼓,又名铁鼓祠,邑人汪之藻有《天妃庙赋》”。[20]因惠济祠所处清口为治河、行运关键之所在,故在清代备受统治者的崇敬和重视。

淮安清口惠济祠始建于明正德年间,初为碧霞元君行祠,后逐渐演变成为祭祀天妃的庙宇。因惠济祠所处清口为治河、行运关键之所在,故在清代备受统治者的崇敬和重视。亨利·埃利斯在其日志中用大量篇幅对淮安清口惠济祠进行了描述:“枯河村附近有一座大庙,庙由好几栋建筑组成,屋顶上覆盖着黄色的瓦。据说,这座庙不是由皇帝的母亲修建的就是为了纪念她而修建的,它的名字叫娘娘庙。……在第二道和第三道水闸之间停留的时间要比预计得长一些,于是我便利用这一机会参观了对岸的娘娘庙,结果确实是不虚此行。尽管这座庙的建筑和装饰和我们已经看过的没有多少不同,但它维护得相当好,让我可以充分看到这些建筑较为优秀的方面。”[21]

他首先对惠济祠的建筑布局作了记载:“和其他庙宇一样,它由一些院子组成。这里一共有4个院落,里面的两个供僧侣们居住。第一个院子里有两座方形的亭子,亭子的屋顶装饰极其华丽,几个角上有一些不大的动物雕像,檐壁看上去像是绿色琉璃,十分漂亮,屋顶上覆盖着亮黄色的瓦。这些亭子里有一些竖直安放在基座里的大石板,上面刻有文字,两侧的走廊里有常见的文武官员的塑像。”[22]对于惠济祠所供奉的神像及其内部装饰情况,亨利·埃利斯亦作了详细描述:“在这个院子的最里头,有一座巨大的龙王像。穿过第一个院子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地方,里面有代表皇帝母亲的神,这座庙就是用来祭祀她的。她坐在那儿,旁边站立着两名随从,身上披着一件黄色袍子,头上戴着一顶王冠或是一顶宽大的无边女帽,神像全身都镀着金。天花板纵横交错的栋梁上,亮蓝色的背景上绘着金色的龙。庙宇的屋顶上到处都是装饰物,看上去像是一些矛和三叉戟。一些羊角灯和一串串彩色的玻璃珠从大殿中央悬挂下来,形成一道道亮光。祭坛两边各有两盏很大的羊角灯,旁边有一些光亮的金属板屏,当所有的灯都亮起来的时候金属板被用来反射光线,以增加亮度。屋顶雕梁画栋,描银镀金,四周环绕着用红、绿、黑等色彩装饰的绚丽檐壁。院子的敞亮处放着一个金属容器,形状很像一座塔,里面的香火一直点燃着。庙里的锣、鼓和其他乐器也和其他东西一样,制作十分精良。僧侣们都很乐意尽地主之谊,对我们5先令的捐献感到非常高兴。”[23]

高旻寺位于扬州南郊古运河与仪扬河交汇处的三汊河,为清代扬州八大名刹之一,与镇江金山寺、常州天宁寺、宁波天童寺并称我国佛教禅宗的四大丛林。亨利·埃利斯在其日志中用大量篇幅对高旻寺进行了描述:“10月11日,经过几乎一整夜的航行后,我们停泊在高旻寺,对面就是受到皇帝特别保护的庙宇和宝塔。庙里有200名僧侣,每年要从帝国国库中开销1万银元。这座庙里祭祀的是佛,有3座巨大的佛的坐像,代表着这个神的3种形式。现在佛占据中央的位置,头上戴着头巾,而另外两尊佛像有所不同,头上戴的是一种类似王冠的东西。佛像前面安放着一块匾,上面刻着祈求皇帝福寿永享的文字。这座庙的总体设计就像是一座规模更大一些的娘娘庙,但是比较起来要陈旧得多。……这座庙非常古老,直到最近一直都得到当今王朝持续的捐助。各个大殿的台阶都是用一些粗糙的大理石建造的,一尊小铜像的样子是一名模样憔悴的老人,据说是到一座山里隐居之后的西方佛。在这尊佛像身上,可以看到它与印度联系的明显标记。”[24]

金山位于镇江西郊,在古代是屹立于长江中流的一个岛屿,与瓜洲、西津渡成掎角之势,为南北来往要道,被称为“江心一朵芙蓉”。直至清光绪末年,金山才与南岸陆地相连。金山形胜天然,风景幽绝,自古为游览胜地。10月14日,使团在瓜洲等待顺风渡江,在这里看到了长江中的金山等岛屿。亨利·埃利斯在其日志中记载:“附近最吸引人的景物便是孤悬江中的金山了,岛上有一座塔和一些建筑物。镇江县城坐落在江湾的入口处,从而使它变得非常引人注目。附近一座山上有一些帐篷或是房子,据说是鞑靼士兵的兵营。花岗岩的山脉从江湾头开始一直伸展到视线的尽处。这里的扬子江江面要比黄河宽阔得多。金山附近一座漂亮的小石山名叫银山。钦差出于其不可理喻的戒心和不与人方便的性情,决定不让我们参观这些岛屿,但幸好它们离我们很近,从江岸到岛上的距离不超过半英里,所以他无法阻止我们凝视这一非常美丽的景色。从扬子江里流出去两条可通航的水道,到南京又汇合在了一起,通向苏州府的道路很可能要穿越形成这个江湾的群山。”[25]

四、有关江苏运河民俗的记载

10月5日晚间,使团一行抵达宿迁众兴集。因为这一天是中国传统节日中秋节,亨利·埃利斯在这里看到了船夫祭祀神灵的场景:“所有船只都立即开始准备过中秋节。像平常一样,在神前面摆上食物和酒,用酒来祭奠神灵。仪式最后的时候,燃放爆竹并且烧了纸。献祭之后便是宴席了,祭拜的人们享用着剩余的食物。在这种场合,也给邪恶的神灵进行奉献。不过,我看不出他们供奉的不同神明间有什么区别。一些比较复杂比较重要的仪式好像是在岸上进行,因为我们看到两名士兵返回站岗的房子时,身上穿的衣服缀满了铜扣子,以模仿盔甲的样子。”[26]

10月9日,在由宝应前往扬州的途中,亨利·埃利斯等人看到了渔民用于捕鱼的鱼鹰(鸬鹚),并在其日志中作了详细记载:“就在吃晚饭之前,我们有机会看到了捉鱼的鸟,叫做鱼鹰或者鱼雁。每条船上的木柱上都有几只这种鸟,它们从柱子上飞入水中。这些鸟潜水自然是为了捉鱼,同时它们已经被训练得能够把鱼带回到船上。我看到一只鸟的喉咙处有一个硬项圈,以防止它把鱼吞进肚里。好像是通过敲击木柱来让它们潜入水中。它们和俄国鸭子差不多大,外表很像鲣鸟,尤其是它们的喙。”[27]

五、結语

明清时期的京杭运河联结着中国与世界,成为外国人观察中国物质文明和地域文化的窗口。众多外国使节、传教士、旅行家等取道运河北上或南下,京杭运河沿线的闸坝河道、城镇乡村、风土民情等,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关京杭运河风情的记载在他们的作品中也多有体现。[28]他们的观察与描述有助于加深人们对明清京杭运河的了解和认识,对深化明清京杭运河史的研究也有重要意义。使团成员亨利·埃利斯和克拉克·阿裨尔二人所撰写的旅行日志给我们留下了有关清代江苏运河直观而生动的景象。对比同一时期描述中国大运河的相关著作,二人所撰写的旅行日志记载得更为详细,也更为珍贵。

参考文献

[1]窦鸿年纂:民国《邳志补》卷5《建置·镇集》,《中国地方志集成·江苏府县志辑》第63册,南京:凤凰出版社,2008年,第462页。

[2][4][6][7][9][10][11][13][14][15][21][22][23][24][25][26][27][英]亨利·埃利斯著,刘天路、刘甜甜译,刘海岩审校:《阿美士德使团出使中国日志》,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年,第183、189、189-190、190、191-192、192、197、184-185、185、187、187、187-188、187-188、192-193、196、184、191页。

[3]王新权、李群:《明清时期清江浦的开凿及清江浦城的兴起》,《浙江水利水电学院学报》2020年第1期。

[5][8][16](英)克拉克·阿裨尔著,刘海岩译,刘天路校:《中国旅行记(1816-1817年)——阿美士德使团医官笔下的清代中国》,北京:中国旅游出版社,2017年,第157、157-158、156-157页。

[12]赵尔巽等撰:《清史稿》卷127《河渠二·运河》,北京:中华书局,1976年,第3770页。

[17](明)吴宗吉修,纪士范等纂:嘉靖《清河县志》卷4《词翰》,原国立北平图书馆甲库善本丛书第294册,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4年,第34页。

[18](清)陈梦雷、蒋廷锡等辑:《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卷748《淮安府祠庙考》,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第14463页。

[19](清)卫哲治等修,叶长扬等纂,苟德麟等点校:乾隆《淮安府志》卷26《坛庙》,《淮安文献丛刻》(七),北京:方志出版社,2008年,第1297页。

[20](清)胡裕燕、吴昆田等修纂:光绪《清河县志》卷3《建置·坛庙》,《中国地方志集成·江苏府县志辑》第55册,南京:凤凰出版社,2008年,第864页。

[28]胡梦飞:《明清时期外国人视野中的京杭大运河》,《淮阴工学院学报》2014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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