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扬改革旗帜走在新时代的大路上

苗长青

中共山西省委党史研究院（山西省地方志研究院）组织编纂的《山西改革开放口述回忆》第一辑、第二辑，出版已近两年。在该书的编纂过程中，共征集省、市、县、乡镇以及企事业单位离退休老领导、老同志回忆文章900余篇。这是山西第一次大规模征集改革开放口述回忆史料。先行选编58篇，结集出版。简牍犹新，翰墨飘香。作为本书主编，笔者愿与广大读者分享编辑中的一些感悟。

回答为什么要改革开放

1978年12月召开的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作出实行改革开放的重大决策，拉开这场历史变革的序幕，中国从此义无反顾地走上了一条新路。

中国为什么要改革开放？

《山西改革开放口述回忆》一书中，那些改革的决策者、领导者们用自己的亲身经历作了回答。

時任离石县委书记的郭裕怀（后任山西省政协主席）曾回忆改革开放前该县赵家山村的情况。“赵家山村地处山西省离石县边远落后的西部山区。这里沟深坡陡，交通不便，干旱缺水，土地条件很差。解放前，这里曾是革命老区，出人、出粮，对革命贡献不小。农业合作化以来，由于生产经营上的‘单打一‘一刀切，分配领域里的平均主义、‘大锅饭，使农业经济每况愈下，成为远近有名的吃粮靠返销、花钱靠救济、生产靠贷款的‘三靠队。从1955年至1978年的23年中，这个村就有12个年头靠吃返销粮度日，多数年份人均口粮只有200多斤，每工分红2角 ～3角，穷得集体买不起牛鞭梢，个人点不起煤油灯。直到1979年，全村人均年分配收入仅有23元。”

实际上，当时许多农村与赵家山村的情况相差不多。除个别先进村外，绝大部分村总体上还是很贫穷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和土地改革后，党领导全国农民相继实行合作化和人民公社化，同时大搞农田水利建设，推动农业机械化和电气化，大量施用化肥和农药，农业生产获得一定发展，但是，农村的落后面貌和农民的贫穷和温饱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很好解决，城乡差距巨大。

就城镇来说，经过“三大改造”，个体私营经济被消灭，建立了以国有企业为主体的单一公有制经济体制。这种体制的主要弊端是，政企职责不分，条块分割，国家对企业统得过多过死，忽视商品生产、价值规律和市场的作用，分配中平均主义严重，这就造成了企业缺乏自主权、企业吃国家“大锅饭”、职工吃企业“大锅饭”的局面，严重制约了企业和广大职工群众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使本来应该生机盎然的社会主义经济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活力。以著名企业太钢为例，该厂原党委书记兼总经理商钧在回忆文章里写道：“1977年初，我担任了太钢公司的经理。经过十年‘文化大革命，太钢各项管理制度破坏殆尽，基础设施和机器设备受到严重损坏，全公司处于停产、半停产状态。放眼十里钢城，一片狼藉，到处垃圾成堆，七零八落，惨不忍睹，不仅不能给国家创造效益，反而连年亏损，成了国家的包袱。省委书记王谦同志在一次会议上狠狠批评太钢，他不无嘲讽地说：‘你们什么时候能挣了钱，给我买一根冰棍吃！”

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的：“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是在党和国家面临何去何从的重大历史关头召开的。当时，世界经济快速发展，科技进步日新月异，而‘文化大革命十年内乱导致我国经济濒临崩溃的边缘，人民温饱都成问题，国家建设百业待兴。党内外强烈要求纠正‘文化大革命的错误，使党和国家从危难中重新奋起。”如果再不实行改革，我们的现代化事业和社会主义事业就会被葬送。

面对现状，党内外许多同志心情沉重。进行改革，逐步成为广大人民群众的强烈愿望和全党的共识。

披露了改革开放的艰难历程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人们逐步形成一种观念，即社会主义就是公有制、计划经济，资本主义就是私有制、市场经济。改革开始后，许多人思想上一时还难以走出“左”的误区，害怕犯“左”的错误，遭到批斗。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一些“左”的思想、“左”的势力也在顽固地坚持着。改革需要坚强的领袖推动，也需要成千上万干部群众的坚定追随和敢于担当、敢于斗争的精神和勇气。《山西改革开放口述回忆》第一辑、第二辑，多篇文章真实描述当年亲历者披荆斩棘、大刀阔斧的改革实践。

时任闻喜县委书记的张世贤（后任运城地委政法委书记），回忆了他领导推行农业生产责任制中惊心动魄的斗争。闻喜县是山西省实行包产到户较早的一个县。张世贤胆识过人，没请示，没打招呼，就开始搞了。他在全县干部大会上讲：“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没错。如果错了，写检查，我写;撤职，撤我;法办，我去坐牢。大家没有责任。”有人说他支持单干，到省里告状，到中央告状。1980年1月，省里召开全省宣传部长会议，省农委一个副主任指责张世贤搞单干。5月，省委召开全省县委书记会议，坐在主席台上的省委主要领导厉声问道：“闻喜，如此包产到户，书记来了没有？”张世贤在会场上站起来说：“来了。”这位领导又说：“你讲过没有？搞错了你负责！”张说：“讲过！”

会议上的情况传回县里，一时间翻江倒海起波澜，一些村收回了承包地，退回了村集体。10月下旬，张世贤被安排到省委党校学习。11月初，地委组织了工作组，由一名副书记和一名农委主任带队，到闻喜“纠偏”。一个公社副书记顶了工作组，说了一句难听的话，传到地委，一个领导大发雷霆，扬言要撤了这个副书记的职。张世贤知道后暗下决心：我就不讨论，不签字，看你怎么撤职。不久之后，出现了转机。当时，地委决定免除张世贤的职务，并向省委打了报告，但这时省委主要领导已经换人，省委没有同意。

记录了改革势如破竹的新气象

改革时代为改革家提供了大显身手的舞台，为有志者创造了建功立业的新天地。在《山西改革开放口述回忆》第一辑、第二辑中，山西改革家们回顾了他们的改革实践，反映了山西改革开放的全过程和各领域，构成了一幅山西改革开放的全景图。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国家把山西作为一个重工业基地来建设，投资巨大。“一五”时期，苏联援建的156项重点工程中，山西就占了16项，占1/10。在改革开放初的“六五” “七五”时期，国家在山西的工业投资也几乎占全国的1/10。在强大的投资下，山西兴建了许多国有大中型企业。由于固有的国有企业病，这些在计划经济时期养尊处优的国有企业，在市场经济的大风大浪中很不适应，许多企业几个回合下来，就丢盔卸甲，溃不成军。所以，国有企业改革一直是山西改革的重要战场。

时任太原市委书记的李修仁（后任山西省委副书记、省政协主席），回忆了党的十二大后太原市的国企改革，表现了当时太原市委主要领导的改革气度、魄力和担当。他回忆说：“为了掌握全市工业企业的第一手情况，几乎每个星期天我都要往各企业跑，摸情况，找思路，与企业干部职工拉家常。根据调查结果，市委出台了一些新的政策和措施：一是突破干部管理制度的旧框框，选贤任能，让那些有经营管理经验、有才干的明白人‘组阁。我们提出口号，只要不属于‘三种人，非党同志也可以当厂长，工人中才干出色的也可以委以重任，外厂的能人也可以请进来。总之，要不拘一格选拔人才。二是突破旧的一套平均主义工资、奖励制度，改革了过去制定的计件工资不超过基本工资的20%至30%、奖金不超过3个月的封顶办法，实行按劳分配原则，完成或超额完成任务的多得，完不成承包指标就要少得或按规定进行处罚。三是突破了劳动力管理的旧框框。实行兵点帅（即民主选举）、帅点将、将点兵、兵帅自愿结合的办法。四是突破限制生产发展的旧框框。改革初期金融体制还统得比较死，企业在给工人兑现‘上不封顶，下不保底的奖励政策时却遇到了困难，主要是银行只能执行计件工资不超过基本工资的20%至30%、奖金不超过3个月的封顶办法。”为此，李修仁把市人民银行的负责人叫到一起研究解决办法，要求对方在积极争取上级政策支持的同时，先执行起来，为企业改革开绿灯，出了问题由他承担领导责任。在突破旧框框的同时，市委要求，太钢、太化等单位试行利润递增包干，其他国营、省营企业普遍实行利润分成包干，300人以下的全民所有制企业实行上缴利润包干，政策性亏损企业实行亏损包干。同时规定，增亏不予补贴，减亏留给企业;集体所有制企业按章缴税后，盈余全部归集体支配。这些改革举措，激活了太原国企一池春水，使国企焕发出勃勃生机。

展现了改革开放的辉煌成就

中国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成就巨大，举世瞩目。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40年春风化雨、春华秋实，改革开放极大改变了中国的面貌、中华民族的面貌、中国人民的面貌、中国共产党的面貌。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迎来了从创立、发展到完善的伟大飞跃！中国人民迎来了从温饱不足到小康富裕的伟大飞跃！中华民族正以崭新姿态屹立于世界的东方！”

《山西改革开放口述回忆》一书的作者们深情回忆了他们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种种政绩，展示了山西在经济、文化、教育、科技、社会，以及基础设施建设、生态环境建设和城乡建设等各个领域的巨大成就。这些回忆表明，山西40余年来，经济快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极大提高，民主法治建设取得巨大进步，社会发生翻天覆地变化，没有改革开放绝对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就。这些回忆有力地阐释了改革开放的正确性。

以基础设施建设为例。改革开放初期，山西基础设施十分落后。严重缺水影响了工农业生产和城乡居民生活用水，而以万家寨引黄工程为代表的一大批水利工程建设，彻底改变了山西缺水的状况。交通落后，太旧路经常堵车，最严重的一次堵了七天七夜！为改变这一现状，山西交通建设不断提速，逐步形成以高速公路、高速铁路为主干的密集交通网。改革开放初期，山西的电源、电网、电信等也都很落后，改革开放以来也都有了长足发展。基础设施作为山西经济发展的瓶颈制约因素被彻底打破。《山西改革开放口述回忆》一书多篇文章回顾了山西基础设施建设的情况。原副省长杜五安深情回忆了山西第一条高速公路——太旧高速公路的艰难修筑过程，万家寨引黄工程建设总指挥郑友三撰文回忆了万家寨引黄入晋这一山西最大水利工程建设始末。山西原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员，时任吕梁山扶贫攻坚机修梯田总指挥的董云海撰写了《我的最后一场战役》，回顾了他指挥吕梁山机修梯田的情况。笔者是吕梁山区人，以前回老家，看到推土機推出每条盘山路，农民耕地、播种、收割、运输等都可以把小型农机开到山上的梯田里作业，已基本实现农业机械化，赞叹不已。直到看到董云海司令员的文章，才知道原来他是这一伟业的功臣。

改革中出现的问题都是前进中的问题

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各种深层次的矛盾逐步显露出来，同时各种各样的新问题陆续出现。

就山西来说，最突出的是两个问题：一是在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污染问题日益严重。这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经历过的一个过程。西方社会也是这样，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西方国家污染也十分严重。许多河流都污染。莱茵河里的鱼都死光了;英国一次大雾，死了几千人。经过治理，这些地方已恢复了良好生态。中国在发展的过程中，也出现了这一问题，山西也不例外。实际上，山西在发展的过程中较早地就注意到这一问题。省人大常委会环境保护委员会原副主任栗茂林回忆，山西在改革开放初期就对环境保护十分重视。1984年，山西省人大常委会环境保护调查委员会正式成立，这是地方人大设立的全国第一家常设环保委员会。原省长于幼军生动回忆了山西制定和实施“蓝天碧水”工程的情况。经过不懈努力，山西环境污染最严重的时候已经过去，环境状况越来越好。

另一个问题是工业产业结构问题。改革开放初期，山西的经济结构基本是合理的。当时，山西的十来个支柱产业在GDP中所占比重大体都在10%左右。后来，山西在实施能源重化工发展战略中，特别强调发展煤炭工业，使这一产业获得特别快的发展，逐步形成了一煤独大、结构单一的局面。这种单一经济结构在市场经济中是十分脆弱的，当全国煤炭市场需求旺盛时，山西经济就红红火火;当需求疲软时，就一蹶不振。改革开放40余年来，受全国全球经济影响，山西经济已几起几落。山西经济如一叶扁舟，在市场经济的狂风大浪中任其撕扯，不能自主。最困难时，山西经济在全国垫底，许多市县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发不了工资。在20世纪90年代，山西已经发现这一问题，开始进行经济结构调整，发展非煤产业，培植多元支柱产业，调产已经取得明显效果。《山西改革开放口述回忆》一书中，多位领导同志回顾了调产实践。比如，阳泉市原市长郭良孝（后任省政协副主席）回顾了该市调产的情况。

改革年代出现的这些问题都是前进中的问题，可以在继续前进中解决。事实上，这些问题也正在解决的过程中，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在今后的发展中，还会出现和遇到各种问题，这是必然的。遇到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倒退绝不是出路，也不可能有任何出路。历史不能倒退，人民也不希望倒退。

继续深化改革开放是唯一正确选择和出路

改革使中国获得迅速发展，使人民生活水平极大改善，是社会主义制度的自我完善和发展。

改革使中国由一个低收入国家，发展成为一个中等收入的发展中国家。许多国家在发展到这个阶段后，就停滞不前，难以跨越，对进入高收入国家行列望而兴叹。此即所谓陷入中等收入陷阱。中国要超越这一阶段，一定要持续保持较快的发展速度。这就要继续推进改革，以此推动市场化、多种所有制发展、科技进步，并相应推动法治化、民主化。

随着改革的推进，“左”的思想和势力仍在顽固坚持。要推进改革、深化改革，必须进行严峻的思想斗争，甚至政治斗争。

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40年的实践充分证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们党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开辟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文化是完全正确的，形成的党的基本理论、基本路线、基本方略是完全正确的。”“40年的实践充分证明，改革开放是党和人民大踏步赶上时代的重要法宝，是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必由之路，是决定当代中国命运的关键一招，也是决定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一招。”要坚定地“将改革开放进行到底”！《山西改革开放口述回忆》第一辑、第二辑是对习近平总书记这一光辉论述的有力诠释。

（责编 王燕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