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半湾的船(外一章)
2020-07-27刘华辉
刘华辉
那片湖病了,难以推开句式的波澜。
看似平静,却暗藏尖锐的触礁。
一支来自民间的竹筏,划向水面。而我,也稀里糊涂地被请上船。
有人说,我走上了歧路。
我不以为然。当月光撇在湖面上,叠成一字形。此刻,我就想借斜影,为栖息在荻丛的诗歌制嫁妆。
鹅卵石堆成的浅滩,不易保存。如客家习俗,鳏寡者离去后,遗物也托之同山阿,一代的记忆也将随风而逝。
此时,总得有人把它们捞起来,再以信笺的形式寄往人间。至少那道流光,愿意收藏。
如今,船搁在半湾。离岸又远,进退两难。
其实,船行了二年,我却丝毫未走半步。自从我离开那个暗礁,就注定是条不归路。暗礁之间,也是有界限。
有时挺羡慕山中的那块石头,被凿刻成佛就受到众人膜拜。
既然水太深,下船是不可能的。
挺一挺吧。也许,柳暗花明又一岸。
窗的对面
窗户对面的山呈阶梯状,一山比一山高。
那云,如浓稠的心思,压弯了山的锁骨。
不久,夕阳挤出云层,割了昏晓。
无端的热浪,一拨又一拨地侵袭半池的葱茏。花叶摇曳,叠影浅浅。
水竹芋很娇柔,惹人怜爱。
池外的动与它无关,它只想安静地宛立在水中央。
它把忧愁寄托于波纹之中,一圈一圈地推走。
落叶不是无情物,而岸偏偏绝情。
好不容易撞碎,又被岸给送了回来,给它带来二次元的伤害。
山顶的鸿影,打捞那湾浅水,又惊破一纸黄昏。
為何美妙的画面,总是容易被揉碎?
二十多年前,那位老人带我去深山拾捡芒箕丛中的野菌,还意外捡到了一张乌梢蛇蜕去的蛇皮。
回忆渐渐模糊,随着年轮的碾压而留下隐痛。
三月,阴晴常交替,乍暖还寒。
多情的雨水,充盈季节的骨缝。池的附近有一河,河堤的某角落种有片小竹林。
它们奠定了春季的感情基调,让视野添了一笔伟岸。
其实,那排栅栏之所以会围着它们,不是因为它们优秀,而是因为空心。
得不到尊重,再亲密的关系也会疏远。比如,那朵越流越远的花瓣……
女儿说,楼下的杜鹃花很美。其实,与其说美,不如说妖艳。
旁边的母亲插了一句:“山里的那种,那才甜哩!以前没得吃,嘴馋了就去山坡上。”
那山里头的杜鹃花红而质朴,犹如烧了一把火。
因此,作秀的,未必能受人追捧。
人呐,还得返璞归真。
只有洗尽铅华,才能静下心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三角梅又开了,花影拂墙。
我无意窥探别院,只想安静地写诗。
外来的,或内在的诸多因素,让我略感疲惫。
多情的三月,日后再陪我叙叙旧吧,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