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政府财政支出对宏观经济及消费的效应研究
2020-07-27张晓芳
张晓芳
摘要:根据我国居民消费的实际情况,将家庭部门分为李嘉图消费者和经验主义消费者两个部门,构建DSGE模型,分析政府财政支出受随机性冲击时对主要宏观经济变量以及消费的影响作用。研究发现,当经验主义消费者不存在时,财政支出增加对产出、投资、就业、税收以及政府债券持有等都有正向的扩大作用,对消费、利率和通货膨胀有负向的冲击作用,并且对消费的挤出效用要远大于对产出的挤入效应;当经验主义消费者比例增加时,财政支出对消费挤出的平均效应减小,消费的波动性也减小;另外相比基本模型,财政支出对产出的挤入和消费的挤出效应更大,导致社会经济更大的波动,引起更多的社会福利损失。
关键词:DSGE模型;宏观经济;李嘉图消费者;经验主义消费者;财政政策
一、引言
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我国出口贸易不断下降,经济下滑压力增大,扩大内需则成为稳定我国经济持续发展的重要保证。财政政策作为政府调节经济运行的重要手段,在后危机时代也被世界各国频繁使用,研究政府支出如何影响消费也得到了高度重视。长期以来我国消费与其他国家相比一直处于较低水平,据世界银行数据,2015年世界平均居民消费率为58%,而我国仅为37%,说明我国消费还有较大的提升空间,故研究政府财政支出对居民消费的具体效用对我国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则显得尤为重要。
理论上财政扩张政策的宏观经济效应主要有两个不同的观点。一种观点是以传统凯恩斯主义的IS-LM模型为基础,认为政府支出是一个外生过程,政府支出增加带动总需求增加,进而促进产出、收入增加,通过乘数作用达到刺激总需求的目的[1]。另一种观点是以新古典模型为基础,将政府支出内生化,强调政府生产性支出对经济增长的贡献,认为政府支出增加导致的税负增加会减少居民可支配收入,进而导致居民消费下降,最终政府支出增加对消费会产生挤出效应[2]。那么政府支出对居民消费的作用具体如何?大多数研究不支持新古典模型的结论,Galí等(2007)[3]也指出新古典模型的框架也许并不适合分析财政政策的冲击效应。现有研究多在新凯恩斯理论框架下进行,认为政府支出增加对产出、消费等具有挤入效应。不过,以Barro(1981)[4]为首的经济学者认为财政支出对产出和消费的影响依条件而变,在经济未达到充分就业之前,政府支出增加,会促进就业,提高收入进而促进消费,而在经济达到充分就业之后,政府支出增加就有可能挤出消费。
已有实证研究分别从以下几个层面进行:第一,研究政府总支出对居民消费的影响。Schclarek(2007)[5]认为处于不同发展阶段的国家经济,财政支出对私人消费都表现出扩张效应,政府支出增加提高了生产率,导致工资增加,进而提高了居民的消费。Nieh等(2006)[6]、Alessandro(2010)[7]分别用日本、意大利的数据进行实证研究,检验了政府支出对居民消费的挤入效应。Bouakez等(2017)[8]认为私人消费和政府消费具有埃奇沃斯互补性,政府消费增加提高了私人消费的边际效用,促进劳动力供给,劳动力供给增加的替代效应大于财富负效应,最终政府支出产生了挤入效应。王文甫、朱保华(2010)[9]构建DSGE模型并引入消费和政府支出的复合指标,解释了政府支出对居民消费的挤入效应。胡永刚、郭长林(2013)[10]认为不仅财政支出的财富效应影响居民的消费,居民对财政支出的预期效应也会对消费产生影响,并进行了实证检验。卞志村、胡恒强(2016)[11]将政府支出引入生产函数,通过财富负效应和收入正效应解释了政府支出对居民消费的挤入效应。第二,将政府支出具体划分为不同类别进行研究,通常将其划分为生产性支出、非生产性支出、投资性支出、消费性支出等。饶晓辉、刘方(2014)[12]将政府生产性支出纳入生产函数,运用DSGE模型分析政府生产性支出对中国经济的波动,并认为其对居民消费和私人投资造成了短期“挤出”和长期“挤入”效应。刘小川、汪利锬(2014)[13]分析了居民消费与政府支出的“倒U”型关系,并进一步分项检验了公共事务和民生性支出分别对居民消费的挤出和挤入效应,经济建设支出对居民消费的“倒U”型效应。王玉凤、刘树林(2015)[14]在考虑消费习惯的前提下,运用DSGE模型分别检验了生产性和消费性财政支出对居民消费的影响。郭长林(2016)[15]分析了政府投资支出对居民消费产生了明显的不对称消极作用,并提出金融市场扭曲是其原因,而定向式信贷政策可以矫正金融市场扭曲,缓解财政支出对居民消费的消极影响。郭长林(2016b)[16]还认为非生产性财政支出会引起居民消费的下降。另外,杨翱、李长洪(2016)[17]区分了城乡财政支出的异质性,并进一步通过DSGE模型模拟分析了城乡不同的财政支出对居民消费的作用。第三,将消费划分为不同的类别进行研究。Galí等(2007)[3]通过引入非李嘉图居民,解释了政府支出对居民消费的挤入效应。李永友、从树海(2006)[18]在居民最优化决策行为的基础上,并通过实证检验提出我国财政政策调整对私人部门消费没有挤出效应反而具有挤入效应,财政政策对总需求有明显的稳定效应,主要是因为中国存在较高比例的流动性约束消费者。
从已有研究来看,研究内容越来越细分,更加贴近实际情况,除了研究财政支出不同分类外,对居民消费类型也开始进行细分研究,但是我国在这方面的研究还比较少。根据西南财经大学2017年中国家庭金融调查(CHFS)数据资料统计,我国55%的家庭没有或几乎没有储蓄①,这部分人的消费行为显然不同于李嘉图消费者。卞志村、杨源源(2016)[19]认为我国居民消费主要以受流动性约束的非李嘉图个体为主,因此,再继续以单纯的李嘉图框架分析我国宏观政策的经济效应显然是不合适了。笔者以Galí等(2007)[3]的模型为基础构造DSGE模型,分析我国居民存在非李嘉图消费者时,财政支出的具体效应如何,并进一步测算由此引起的社会福利损失情况。
二、动态随机一般均衡模型(DSGE)的设定
笔者主要以Galí等(2007)[3]的模型为基础,构建了包含家庭、企业和政府的新凯恩斯动态随机一般均衡模型,其中将家庭分为李嘉图(Ricardian)消费者和经验主义(Rule-of-Thumb)消费者两类。李嘉图消费者一般指高收入家庭,收入来源有工资、资本租金、债券利息等,较高的收入可以使其进行消费和投资等最优化配置,能更好地平滑其各期消费。而经验主义消费者(非李嘉图消费者)一般是指较低收入者,此类家庭各期劳动收入仅够其消费,无借债和投资行为。企业由两类企业构成,即中间产品企业和最终产品企业。本研究主要考虑政府支出对消费的影响,尤其是模拟了家庭消费行为异质性存在时不同情况下的结果,以期得到更加接近我国居民消费行为现状的结论。
(一)家庭部门
假设经济中存在许多无限期生存的家庭,将其单位化为i∈[0,1],其中1-λ比率的家庭为李嘉图消费者,可以对家庭收入进行最优化配置;另外λ比率的家庭为经验主义消费者,当期收入全部用于当期消费,不受金融市场约束[20]。
1. 李嘉图消费家庭
笔者假设用C0t和L0t表示李嘉图消费家庭的消费和闲暇(变量上标为0表示李嘉图消费家庭的变量),消费效用函数用U(C0t,N0t)表示,李嘉图消费家庭通过消费C0t和L0t的最优化配置,实现其一生的效用最大化,其决策函数如下:
预算约束式(2)等号左边代表家庭的消费支出,包含家庭消费(C0t)和投资(I0t)以及无风险的债券支出Bt+1,Pt表示最终产品的名义价格,Rt为无风险债券的名义收益率;等号右边表示家庭的收入,主要有劳动收入WtN0t,Wt为名义工资,N0t为劳动时间,持有资本的租金收入RktK0t,Rtk为资本K0t的租金收益率,Bt为从t-1期得到的无风险债券收入,Dt为持有公司所有权的分红收入,Tt表示总税收支出。式(3)为资本积累等式,δ表示资本存量的折旧率,(I0t/K0t)K0t为资本调整成本,以投资比例的函数形式设定,它决定了投资支出I0t引起的资本存量的变化,这里假设′>0和″≤0,′(δ)=1和(δ)=δ。这里采用效用函数为U(C,L)≡logC-N1+/(1+),≥0。根据上述各式可将李嘉图消费家庭最优化消费决策的一阶条件表示为如下:
式(4)是基于消费的零息票债券的定价方程;式(6)中Qt为单位资本的实际价值,也就是托宾的“Q”,另外,在的假设下,投资—资本比率对Q的弹性η由式得到;式(5)说明了投资與托宾“Q”的关系。
2. 经验主义消费家庭
经验主义消费家庭与李嘉图消费家庭不同,每个时期都提供劳动且仅得到劳动收入并全部消费完,在资本市场上无借贷和投资行为,不考虑消费平滑问题,各时期都追求消费效用U(Crt,Lrt)②最大化。其消费约束为:
在最优化的情况下,经验主义消费家庭的劳动是由市场上的劳动需求决定的,而不一定是其本身的最优选择,故其消费由劳动收入减去税收得到。
3. 工资计划
采用简化的劳动力市场,假定工资由式(9)决定:
式(9)表示工资是消费和劳动的函数,当工资确定时,各企业决定其劳动需求,并将其统一分配给不同的家庭,不考虑其具体工种类型,故在各期都有Nrt=N0t。当j=r,0,H(Ct,Nt)>CjtNt?渍时,表示李嘉图家庭和经验主义消费者家庭对工资是满意的,故他们愿意为企业提供永久性的劳动。另外,由于是均衡增长,函数H又可以写为Cth(Nt)。
4. 消费的总和
居民总的消费和劳动是各类消费者的加权平均,λ为t期预算约束的拉格朗日乘子,这里实际上是指消费的边际效用,表示如下:
Ct为居民总消费,另外,总投资和总资本分别为I≡(1-λ)I0t和Kt≡(1-λ)K0t。
(二)企业部门
假设企业部门包含两类:一类是生产中间产品的企业,全部由垄断竞争性企业组成;另一类是生产最终产品的企业,全部由完全竞争企业组成。
1. 最终产品生产企业
2. 中间产品生产企业
垄断竞争的中间产品企业对自己的产品有一定的定价能力,假定中间产品企业根据Calva等(1983)[21]提出的方式调整名义价格,假定每个时期重新独立调整其价格的概率为1-θ,即各时期有1-θ比例的企业重定其价格,而有θ比例的企业保持其价格不变。则一个调整价格的生产企业t期的最优化目标为:
(三)货币政策
关于货币政策规则的设定笔者依据大多数研究者的方法,采用Taylor(1993)[22]提出的利率规则设定为式(15),r表示稳态时的名义利率,π表示通货膨胀,y表示产出增长率,这里ωπ≥0,ωy≥0。
(四)财政政策
式(16)右边包含政府支出gt和偿还上期债券的支出bt,b和g分别为其系数。另外,政府支出服从一阶自回归过程,可表示为:
gt=ρggt-1+εt(17)
其中,0<ρg<1为政府支出的自回归系数,εt~N(0,σ2)。
(五)市场出清
各期要素和产品市场的出清需满足以下条件:
以上就是笔者构建的包含异质性消费类型的DSGE模型。
(六)对数线性化均衡条件
根据如上分析,笔者推导出DSGE模型的一些关键最优化和市场出清条件的对数线性化形式,这里笔者忽略常数项,对总变量采取用小写字母来表示其对稳态值的对数偏离,如yt=ln,其中得到的有一些条件是精确的,有一些则是在零通胀稳态下的一阶近似。
1. 家庭
家庭最优化条件的对数线性化形式用总变量来表示,这些最优条件中有些是独立于经验主义消费家庭的权重λ的,如托宾Q、投资、资本积累的对数线性化形式分别如下所示:
在总均衡条件中受经验主义消费者家庭比例λ影响的家庭消费的对数线性化形式如下:
2. 企业
在零通货膨胀稳态附近得到通货膨胀和加总生产函数的对数线性化方程式为:
3. 市場出清
在稳态附近最终产品市场出清条件的对数线性形式是:
其中γi≡I/Y是在稳定状态下的总投资份额,其值独立于经验主义消费者的权重。
4. 财政政策
政府财政政策在稳态时的对数线性化形式为:
5. 竞争性均衡模型的动态效用分析
在初始条件K0和外生冲击εt给定的情况下,消费者实现效用最大化,生产厂商实现利润最大化,同时也满足市场出清条件,竞争性均衡条件满足以上对数线性化方程(20)-(27)和式(15)—(17)共11个方程以及相对应的11个内生变量(Qt、Nt、Ct、Kt、Rt、πt、It、Tt、Yt、Gt、Bt)来描述。
三、数据说明与参数的估计校准
在运用模型计算模拟之前,需要对模型中的参数进行赋值,参数取值的不同直接影响着模型的估计结果,因此在考虑模型稳定性的前提下,参数的取值应尽可能地与已有文献保持一致。本文模型中的参数分为两类:一类是反映模型内生变量之间稳态关系的参数(α,δ,η,β,φ,θ,ε),这类参数笔者主要参考国内外经典文献的取值。资本产出弹性α一般将其设定为0.3~0.5,笔者参考王曦等(2017)[23]将其设定为0.5,资本折旧率δ为0.05,中间产品的替代弹性ε为6;参考galí等(2007)投资对托宾Q的弹性系数η取值为1;对于李嘉图消费家庭的主观贴现率β,根据稳定性条件,其值约等于名义利率的倒数,其取值一般为0.96~0.99,笔者参考马理、娄田田(2015)[24]等大多数研究将其取值设定0.99。弗里希劳动供给弹性的倒数φ一般取值为0~1,参考杨翱等(2014)[25]假定劳动力市场是完全竞争的条件,设定其取值为1,故其倒数φ也为1,价格黏性参数θ一般取值为0.5~0.8。奚君羊(2010)[26]取值为2/3,笔者也设定为2/3。另一类是刻画模型内生变量之间动态关系的结构性参数(γi,γc,ρg,ωπ,ωy,b,g),这类参数可运用我国的具体实际数据测算得到(数据均来自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网站、中经网、中华人民共和国财政部网站和中国人民银行网站)。居民总消费占GDP的比重γi和总投资占GDP比重γc这两个参数用2000—2018年的年度数据计算得到;政府财政支出自回归系数ρg和通货膨胀③的系数ωπ和产出缺口系数ωy是通过2000年第一季度至2018年第三季度的季度数据分别用式(15)和(17)的回归模型计算得到;政府债券支出系数b和政府财政支出g则是通过2010年第一季度至2018年第三季度的季度数据根据式(16)计算得到。以上所用回归模型均通过显著性检验以及自相关多重共线性检验(见表1)。
四、政府财政支出对宏观经济及消费的影响分析
(一)政府财政支出冲击对基本模型的影响
图1显示了当政府财政支出受标准差为0.25的正向随机冲击时,所有家庭是李嘉图消费者(λ=0)对主要宏观经济变量的脉冲响应。总产出和总就业受财政支出的冲击效应比较类似,在初期分别增加0.176%、0.355%,两期之后也都增长到其最大值0.189%和0.377%,之后都下降逐步趋于平稳状态;总消费在初期减少0.618%,居民消费下降,故政府财政支出对居民消费存在一定的挤出效应;总投资在初期会减少0.006%,之后逐步增加,在第13期到最大值0.017%,随后会逐步回到平稳状态;利率在初期将会降低0.004%,在第5期降到最小值0.006%,随后会逐步增加回到平稳状态;税收在初期会增加0.062%,在第6期增加到最大值0.466%,后逐步减小回到平稳状态;通货膨胀在初期减小0.041%,前几期减小的速度比较快,第4期已经减小0.018%,之后也逐步回到平稳状态;持有的债券从第2期逐步增加,到第8期最大,增加了0.832%,之后也会回到平稳状态。另外,从图1中还可以看出,政府财政支出的冲击效应时间比较长,各变量回到稳态需要的时间较长。
总的来看,政府财政支出对产出、投资、就业、税收以及政府债券等都有正向的扩大作用,对总消费、利率和通货膨胀有负向的冲击作用。关于财政支出对居民消费产生的效应分析,较多研究者认为应主要从财政支出引起的财富负效应和收入正效应两方面进行解释,政府财政支出增加,未来政府会通过税收形式进行融资,居民预期其收入下降(财富负效应)进而降低消费;另外财政支出增加可通过刺激经济增长、增加就业和提高工资等增加居民收入(收入正效应),最终财政支出对消费的效应由财富负效应和收入正效应的大小而定[10-11]。根据图1政府支出对消费的挤出效应,可以看出我国政府支出的财富负效应较大,或者从实际情况来看,我国目前经济增速减缓,出口减少,内需不足,处于产业结构调整转换阶段,就业基本处于饱和状态,政府财政支出刺激经济带动居民收入提高的作用有限,即产生的财富负效应大于收入正效应,从而对居民消费产生了挤出。
(二)当经验主义消费家庭比例上升时,政府财政支出对主要经济变量的影响
图2显示了在经济活动中经验主义消费家庭比例上升、政府财政支出受标准差为0.25的正向随机冲击时对主要宏观经济变量的效应。当经验主义消费者比例增加时,财政支出对总产出、总投资和总就业的的正向冲击效应都是逐渐增大的,其中对总投资的冲击效应增加的最多,对就业的冲击效应增加的较少,最终都逐步恢复到经济的稳定状态。对总消费的挤出效应也是逐渐增大的,但随着经验主义消费家庭比例的增加,财政支出挤出效应增加得越来越小。这主要是因为在财政支出初期,经验主义消费家庭比例较少,李嘉图消费家庭比例较大,其预期未来收入减少的比例(财富负效应)也越大,故消费就减少较多。随着李嘉图消费家庭比例的减少,其财富负效应也减少,而经验主义消费者的收入正效应相对就越多,因此,财政支出对消费的挤出效应也减弱了。另外,在18期之后,财政支出对消费的冲击效应基本上不受经验主义消费者比例的影响,近似重合成一条线趋向于稳定状态,这说明经验主义消费者的存在仅在财政支出的前期对消费起到一定的挤出作用,而在后期对总消费的影响不大。
(三)经验主义消费家庭比例上升,对消费的变动产生的效果
表2列出了经济社会中经验主义消费家庭比例增加时财政支出对总消费产生的波动效应。从表2中可以看出经验消费家庭比例上升时,对总消费的平均挤出效应先增加再减小,在λ=10%时最大(-0.211 1),之后逐步减小。另外从标准差的波动性来看,当λ=0时,消费的波动性最大(3.898 3),随着λ的增加,消费的波动性是逐步减小的,主要是因为随着李嘉图消费家庭比例的减小,对消费的优化选择性也减小了。
五、财政支出引起的社会福利分析
关于福利损失的测算方法笔者参考Ranenna和Walsh(2012)[27]、Gali(2013)[28]等的方法,采用Benigno和Woodford(2012)[29]改进的Linear-Quandrtic(LQ)方法,用下式的函数计算社会福利损失[30]:
在式(28)中,τ为新凯恩斯主义菲利普斯曲线的斜率,yt和πt分别为GDP和通货膨胀对其稳态的对数偏离,也即通常的产出缺口和通胀。根据式(2),笔者计算了标准差为0.25个单位的财政支出随机冲击所起的社會福利损失情况(见图3)。
图3显示了在经验主义消费家庭存在时,政府财政支出冲击引起的社会福利损失随时间变化的趋势,可以看出在经验主义消费家庭比例上升时,财政支出引起的社会福利损失是增加的,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福利损失差距是先增大后缩小,最终是收敛于0的。根据式(28)可知,经济中的产出缺口和通胀增加,社会福利损失也会扩大,图3中福利损失扩大的原因正是因为经验消费家庭比例的增加引起了产出缺口和通胀的更大波动,从图1、图2中也可看出,政策决策者为了稳定经济平稳发展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相应的社会福利损失也就越大。
六、结论与建议
笔者将经济中存在的消费者分为李嘉图消费家庭和经验主义消费家庭两类,并以此构造了包含两类异质性消费者的DSGE模型,分析政府财政支出受随机性冲击时对主要宏观经济变量以及消费的影响作用,得出如下结论:(1)从基准模型来看,即当经验主义消费家庭不存在时,政府的财政支出冲击对产出、投资、就业、税收以及政府债券持有等都有正向的扩大作用,对总消费、利率和通货膨胀有负向的冲击作用,对消费的挤出效用要远大于对产出的挤入效应。故在目前我国经济发展的现状下,若采用扩大政府支出的财政政策来刺激经济发展,可达到扩大生产、就业、提高税收的目的,同时由于对消费的挤出效应,有可能会造成产能过剩、消费疲软的负面效应,因此积极财政政策的实施也需要审慎执行。(2)当经济中经验主义消费家庭比例增加时,政府财政支出冲击对产出、就业和投资的扩大效应就会更大,而对消费的挤出效应也会更大,更易引起经济的波动。随着λ的增加,对消费挤出效应的增加幅度要远小于对产出和投资挤入效应的幅度,会对消费挤出的更多,所以相对于基础模型而言,经验主义消费者的存在,会使投资和产出增加的更多,更容易出现产能过剩的情况,这在政策实施过程中也是需要考虑的。(3)经验消费者比例越大,财政支出对消费挤出的平均效应越小,消费的波动性也越小,主要是因为李嘉图消费者即最优化消费者所占比例减小,对消费的选择就减少了,故消费的波动性也小了。另外,财政支出冲击引起的社会福利损失也随经验消费家庭比例的提高而增大。因此准确评估我国经验主义消费者的比率也是政策有效实施的重要方面。
笔者尝试将消费者分为不同类型引入DSGE模型,考察政府财政支出对我国经济以及消费的影响,扩展的方向为:(1)政府财政支出可分为不同的类型,如有学者分为生产性支出、消费性支出、转移支付等,不同的支出类型在社会经济中发挥的作用也不一样,对消费的影响也可能会有区别,可进一步将政府支出的不同类型引入模型进行模拟计算。(2)在模拟政府支出效用的基础上,以社会福利损失为基准,可进一步推导测算在异质性消费群体存在的情况下,政府的最优支出规模以及相应的财政政策。
注释:
①作者根据《中国家庭全能调查》(http://chfs.swufe.edu.cn/researchcenter/intro.htmo)数据计算而得。
②变量上标r表示经验主义消费家庭的变量。
③通货膨胀用消费者价格指数表示。
④计算过程中,所用的季节性数据均用以2000年为基期CPI指数调整为实际数据,进一步用census x12方法经过季节性调整之后,取对数,再用HP滤波方法去趋势之后得到的基于稳态的波动数据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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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编辑:李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