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木刻刀法运用与审美研究
2020-07-23张程程
张程程
摘 要:黑白木刻的核心是刀法,不同的刻刀对应不同的手法,通过一系列复杂的刀法运用和组织完成制版过程并赋予画面形式美感。本文通过解读作品中刀法形式,分析几种典型的刀法表现方式和审美经验。
关键词:版画;刀法;黑白木刻
黑白木刻是版画创作中最重要的版种之一,是历史最为悠久的版种,亦是对刀法依赖程度最高的一个版种。刀法的组织与运用是黑白木刻视觉体验的核心,也是其审美价值所在。创作者通过刻、推、切、挑、凿、剔、雕、刮、铲等方式在版面上形成不同类型的刀痕,可以达到塑造物体形象、传达作者情感、强化作品主题、营造画面氛围的作用。
一、圆刀的运用与表现
圆刀刀口的横切面呈半圆形,在版画创作中运用十分广泛,是最为常用的刀形,对于点、线、面的表现都十分丰富。大号的圆刀经常用于铲除和挖空大面积的白色,小号的圆刀用法与角刀类似,可以用于刻制线条和线条组合,但刀痕没有角刀那样锋利尖锐,两端呈弧形,线条边缘明快清晰、过渡平缓,整体更为饱满圆润,视觉效果比较浑厚。阿鸽的作品《月亮的女儿》就是以圆刀作为主刀,在胳膊、手肘、袖口和指间的位置用几组不同方向的小圆刀线条就精确地表现出手臂的动态。胸前衣物上的褶皱也用并列或交错的小圆刀勾勒出褶皱,头部、月亮、身侧的道具和前景中的花则采用大一号的圆刀统一画面。画面上行刀舒畅自由,线条柔和圆润,由圆刀形成的轮廓线使月亮产生一种氤氲之感,人物仿若置身于诗意的梦幻之境,而非真实的自然环境。人物头部和脸颊上的灰色通过细密的线条刻画出来,产生一种东方水墨画的意味。整幅作品形式意味较强,表现出一种梦幻恬美、窃窃私语的异样风情。
由于圆刀行刀快速流畅,可以刻出圆润厚实的线条,常用于各种直线和曲线的表达,但掌握不好容易存在线条“漂浮”的情况,因此行刀时应有顿挫,使线条坚实有力,这类似于国画中“方笔”的作用,方中有圆,圆中见方,才能形成有质感的刀痕。牛文在《东方红,太阳升》中使用了大量的圆刀。在充满形式感的圆形构图中,大刀阔斧地用圆刀处理出画面中强烈的黑白对比,在小朋友的帽子、衣襟、腰带、裤脚、裙边等位置,又用小圆刀刻制出衣纹的走向。作者在处理时注意行刀的顿挫、断续和轻重,因此线条富于变化,显得圆润而不轻滑,充满质感和力量。圆刀明快简洁的线条与作品主题十分切合,使画面欢乐、愉悦的氛围更富于感染力。
二、角刀的运用与表现
角刀又叫三角刀,刀口横切面呈“V”字形,是木刻入门练习常用的刀具。角刀刀口锋利,和木板的接触面小,行刀十分流畅。入刀时形成“V”字形尖端,可通过挑刀的方式作近似三角形的“点”状刀痕,若向前推刀则刻成阴线,两阴线夹刻则构成阳线。通过推刀的方式可以刻制出精确、硬朗的线条,用于刻画物体的轮廓线,也可以使用平行、穿插和交错的方式形成细密的线条组合,以写实的手法表现画面中具有明暗变化的灰色块面。角刀易于表现线条的变化,通过运刀的力量和速度可以形成线条的粗细变化和虚实对比,使画面具有强烈的视觉效果。康宁有很多大量运用角刀的作品,如《苞米扬花》系列、《生命·树》系列、《泉》、《琴》和《新松》等。康宁摒弃了大黑大白的色块对比,用不同型号的角刀刻制出具有节奏和规律的线条组合,并行、穿插或交织的细密线条在画面中形成丰富的灰色,显得缜密细腻。画面中的线条干脆利落、边缘规整,画家并不追求光影的塑造,而是致力于作品的平面感、形式感和装饰性,这种线条的运用显示出画家深厚的刻制功底和独特的审美经验,成为康宁艺术语言的鲜明标志。
三、平刀的运用与表现
平刀又称铲刀,刀口呈“一”字形,中间没有凹槽,是表现性最强的一种刀具。平刀一般用作铲除大面积的空白,可以刻意作残刀效果,给人一种别样的视觉体验。平刀刻制的线条坚实粗犷、干脆洗练,使用时不如圆刀和角刀容易掌握,无法处理一些精细的线条,但正是这种苍涩的线条给人一种“行之不畅,畅而不滑”的感觉,具有一种天然的原始美感。平刀侧锋切刻比较自由,可以形成富于虚实对比的一边整齐一边毛残的线条,这种痕迹体现了意向与偶然的结合,具有不可再现的特点。以平刀作为主刀的画面具有强烈的风格特征,最能体现鲁迅所说的“捏刀向木,放刀直干”的创作精神。运用平刀冲刻可以在木板上产生粗犷的“刀味”,也可以冲破木板表面形成爆裂的“木味”,这也是平刀的独特魅力所在。
赵延年的黑白木刻几乎都用平刀表现,将平刀的运用发挥到了极致。他通过不断尝试和探索,研究出用铲、切、挑、刮、冲、摇等平口用刀方式,形成虚实相生、豪迈奔放的刀痕,使线条本身富于变化,充满视觉张力。在木刻插图《孔乙己》中,延续了艺术家一贯的表现性风格,黑白对比夸张,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看似凌乱的用刀实则苦心经营,衣服轮廓通过平刀铲、挑出的线条边缘毛糙不整,与孔乙己的窮愁潦倒形成呼应。可以看到画面上的线条没有一条是平直的,所有线都蕴含着变化、携带着动势,准确突出了人物的性格特点和神韵气质。人物面部根据结构的变化处理线条的轻重强弱,五官用点挑切结合的方式刻制,并用侧锋切出皱纹的阴线,这种通过并列、提挑方式形成的线条类似于国画山水中的“皴法”。作品在对形象进行概括性处理的同时,又不放弃对块面的具体表达,透露出一种国画大写意般的豁达与豪迈。
除上述三种常见的刀具外,还有斜口刀、排刀及各种特制的异形刀具,由于在创作过程中并不常用,此处不再赘述。各种刻刀的使用没有严格的法则,刀具的形状并非是决定线条风格的唯一要素,艺术家通过刀法的灵活转换可以游刃于各种风格之间。没有人规定刀法应该是这样或那样,版画青年在创作中应该选择自己称手的刀具和恰当的风格,一切应以表现画面效果为最终目的。
参考文献:
[1]周健夫.木刻技法分析[M].桂林:漓江出版社.1986.
[2]陈玄巍.木板画的刀法与表现[D].中国美术学院.2011.
[3]康宁.刀木之音——黑白木刻艺术语言随想[J].美术,200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