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微瑕

钱钟书先生的《围城》是我喜爱的作品之一，但我同时认为其中有一些微瑕，这里谈谈几个内容情节上的。

一、汪先生和汪太太请客，在汪家饭桌上有一个情节：

“汪太太，你真——真聪明！”高校长钦佩地拍桌子，因为不能拍汪太太的头或肩背”

由作品可知，高校长在打汪太太的主意。这一妙笔把高校长心痒难搔、欲拍还休的丑态刻画得淋漓尽致，但前提是汪太太要坐在高校长身边（拍桌子的手那边），但事实上高校长坐在赵辛楣和范小姐中间，理由如下：

（开饭时）用人上了菜，大家抢坐。主人说，圆桌子坐位不分上下，可是乱不得。（汪先生和汪太太坐在一起，赵辛楣和范小姐坐在一起，方鸿渐和刘小姐坐在一起。因为汪先生和汪太太想做媒，把范小姐介绍给赵辛楣，把刘小姐介绍给方鸿渐）

（过了一会儿，高校长来了）辛楣忙把自己坐的首位让出来，和范小姐不再连席。高校长虚让一下，泰然坐下，正拿起筷，眼睛绕桌一转，嚷道：“这位子不成！你们这坐位有意思的，我真糊涂！怎么把你们俩拆开了，辛楣，你来坐。”辛楣不肯。高校长让范小姐，范小姐只是笑，身子像一条饧糖粘在椅子里。校长没法，说：“好，好！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又过了一会儿）范小姐隔着校长向辛楣笑。

二、在汪家饭桌上还有一个情节：

赵辛楣的眼光像胶在汪太太的脸上。刘小姐冷落在一边，满肚子的气愤，恨汪太太，恨哥嫂，鄙视范小姐，懊悔自己今天的来，又上了当，忽见辛楣的表情，眼稍微瞥范小姐，心里冷笑一声，舒服了好些。范小姐也注意到了，唤醒辛楣道：“赵先生，汪太太真利害呀！”辛楣脸一红，喃喃道：“真利害！”眼睛躲避著范小姐。

这段话是不成立的。首先，范小姐的表现是不成立的。范小姐和赵辛楣中间坐着“精明得做梦都不含糊”而且打汪太太主意的高校长，同席的还有“不甚放心单身男同事常上自己家来，嫌他们年轻”的汪先生，聪明泼辣的汪太太，方鸿渐，刘小姐。范小姐能当大学老师，应该“也不蠢”，如果她这么说，难道不“一语惊四座”吗？可见范小姐绝对不会这么说，即使她和赵辛楣坐在一起。同理，赵辛楣和刘小姐的表现也是不成立的。

三、“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

方鸿渐“对人生万事，都有这个感想”，这一点文中多次体现。比如，他拒绝了苏小姐的爱情，后来在赵辛楣家里看见“苏小姐从未给自己看过”的“好照相（即照片）”，“竟会轻快地一阵嫉妒”，细致入微地表现了他的这种“围城”心理。那么，后来人生的路越走越窄时，他应该偶尔闪现后悔没娶“又美，父亲又阔，又有钱，又是女留学生”而且“居然垂青”自己的苏小姐的念头。这是合乎逻辑的推断。如果加上这一点，方鸿渐的形象更完整，小说的内容情节更丰富，“围城”的涵义也更深刻。

把自己的一点见解谈出来，算是吹毛求疵吧。我们都希望读到精益求精的作品。

作者简介：陈少扬（1974—），男，湖北中医药大学教师，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中国文化，古代医学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