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次郎的夏天我知道你爱过我就够了
2020-07-23张蕾
张蕾
入夏的时节,最让小朋友惦念的除了西瓜还有暑假。和姥姥一起生活的正男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笑,只喜欢低着头。当同学们聊着去哪里玩的时候,他沉默着不搭话。终于忍不住回家问姥姥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姥姥说爸爸意外去世了,妈妈为了给他赚钱在外面工作,不能回来。
本来很不轻松的故事,配上了欢快的背景音乐。正男就在这样的气氛下无意中知道了妈妈的地址,踏上了寻母的道路。
邻居“不靠谱”大叔知道后,在妻子的命令下决定陪他一程。原本以为只是从这个城市到另外一个城市的事情,没想到在正男的童年中成了最重要的陪伴。
我起初对北野武印象不太好,再加上媒体一提到他关联词就是“暴力美学”,我也实在不理解,“暴力”和“美学”这么矛盾的词怎么能用在同一个人身上。知道老爷子在国际电影界的知名度很响亮,但我还是没想过了解他。现在看来是我着相了,没有人会单纯的粗鲁或者温婉善良,任何一个个体都有他的多面性,很多时候我们以为的什么,是因为我们内心愿意看到什么而选择相信什么。也就是很多人看待事物并不客观。就像瞎子摸象,摸到耳朵的说象是扇子,摸到腿的说象是柱子,然而它只是它自己,是我们的心把它塑造成了扇子和柱子而已。
影片最高明之处莫过于小男孩演员的选择。呆呆萌萌的表情,一点都不精致的五官,一点都不惊艳的外表让我们更能相信挫折会实实在在地发生在普通人身上,同时不会让观众产生如果我可怜他是不是因为孩子长得漂亮,如果他长得很普通,我还会可怜他么的想法?每次他话语不多笑容更少,低头看着自己脚尖的时候我无数次想抱抱他,让他知道爸爸去世了并不是因为他不爱你,妈妈再嫁了也不是因为她不爱你,她也有很多苦衷。你还有姥姥,还有邻居大叔菊次郎。你将来长大也可以有很精彩的人生。
正男妈妈的镜头只出现了一次,一个少妇笑容满面地送再婚丈夫和女儿出门。但是孩子妈妈照片出现了好几次,因为正男只要一想起妈妈就会拿出照片发呆。照片中,妈妈眼神迷离地看着镜头,想挤出一个笑容来又实在勉为其难。孩子姥姥抱着婴儿,看着镜头的眼睛也没有笑意。仔细回味起来发现导演真是注意细节,今后的剧情走向已经一目了然,年轻妈妈对未来的不确定性,让我们知道她可能经历了很悲伤的事,正在面临很重要的选择,迷离的眼神也证明对未来的迷茫。相比较后来出现时候的满面笑容形成强烈对比。
看到菊次郎对小男孩的陪伴,让我非常动容。生活中,很多时候我们更难以忘记的不是陪我们一起吃喝开心的人,而是在孤单的时候陪在身边的人,他本身已经很孤独了,还想尽办法让你不孤单。菊次郎带着一点私心的体贴让这个人物更立体,他给小男孩饭团的时候自己偷着留下一个,给了小男孩两个,还不忘邀功说“我也很饿,但是我把饭团都给你了。”人物一下子立体起来,他很爱小男孩,他也很爱自己,他不是高大上的英雄人物,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旅途中的点点滴滴都浸透到小男孩的心里,让他缺失父爱的心灵被一点点浸润,才有了庙会上他半夜跑出去买药,为大叔擦药的举动,最后才有临别前,他问“你叫什么”的问题。我知道你不是我爸爸,你不会一直陪伴我,但是感谢你陪我一个夏天,让我开学和小朋友聊天说暑假去过什么地方的时候不至于因为自卑而沉默,也感谢在我知道妈妈再嫁有了孩子以后你拿出小天使来逗我开心。
我走不进你的生活,也不会说谢谢,我只会问你叫什么。
最后,在看到小男孩寻找母亲未果后,菊次郎去敬老院看望生病的母亲,当看到母親孤单的身影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时,菊次郎没有上去打招呼,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也许他和母亲之间也有不太开心的过去吧,也许小男孩就是他童年的翻版。之所以这个看起来那么“不靠谱”的人能坚持陪小男孩找妈妈,也是因为看到了自己。可能经历过期望、失望、怨恨母亲的人更能理解一个孩子在童年没有父母陪伴的孤独,他也想过如果出生在好的家庭会不会我的人生不同?后背没有文身,有份体面工作,过着好一点的生活。再次看到母亲的时候,他才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她老了,作为儿子来说的我也快老了,不管她年轻的时候做出过怎样的选择,我只要知道她愿意把我生下来并且是爱我的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