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说故事的人》中女性与自然的联系
2020-07-22颜娜
摘要:生态女性主义源于人类和地球生存危机这一背景,探讨文学与自然的联系,启迪人类意识到与自然和谐、平等相处的重要性.,以印第安女作家莱斯利·马蒙·西尔科的《说故事的人》为分析文本,运用生态女性主义分析印第安女性与自然之间的联系,解读印第安文学中所体现的生态而非人类中心主义的观念,揭示西尔科作品中所体现的生态女性主义观点,让人类深刻领悟人类与所处环境亲密而重要的依存关系,从而关注和改变与自然的一些不合理关系的存在。
关键词:生态女性主义;女性;自然
莱斯利·马蒙·西尔科(Leslie Marmon Silko,1948-)是一位出生在古老的拉古纳部落的美国印第安女性作家,印第安文化深深融入了她的血液里。印第安文化,尤其是拉古纳部落文化,与美国文化有着天壤之别。美国文化主张征服自然,他们对美国梦的追求依赖对自然的开发和利用,他们对自然的破坏不但没有停止过,反而变得越来越严重。然而,印第安人对自然非常尊重和崇拜,他们相信自然和人类一样有灵魂。动物、河流、台地、山丘、太阳,甚至是最遥远的天际,都有灵魂在里面。自然被认为是有生命的,人类与它有神密的和精神的交流。印第安女性与大自然的联系更加紧密,和男人相比,她们对自然更敏感。大自然被认为是她们的精神家园,也是她们的生命伴侣。
生态女性主义源于人类和地球生存危机这一背景,探讨文学与自然的联系,启迪人类意识到与自然和谐、平等相处的重要性,警醒人类关注和改变自然生活和社会生活中一切不合理关系的存在。生态女性主义认为自然界的一切都是相互联系的,女性、男性和非人类之间是平衡的,人与自然在各个方面是完全平等的,而且女性与自然有更多的内在联系,因为她们有很多相似之处。
印第安文明是一个与土地、与自然极为亲近的文明,印第安文学所体现的核心也是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不是利用与剥削的关系,而是相互依存的一体关系。本文将以当代著名印第安女作家莱斯利·马蒙·西尔科的《说故事的人》为分析文本,运用生态女性主义从身体、情感、精神三个方面分析印第安女性与自然之间的联系,剖析传统的印第安人在身体、情感、精神上对大自然的依靠、信赖和热爱,从而解读印第安文学中所体现的生态而非人类中心主义的观念,揭示西尔科作品中所体现的生态女性主义观点和印第安传统文化中所蕴含的丰富的生态智慧,让人类深刻领悟人类与所处环境亲密而重要的依存关系,从而关注和改变与自然的一些不合理关系的存在。
一、身体与自然的联系
纵观西尔科的《说故事的人》,我们可以找到西尔科意图将女性置于某种位置的证据,即她们的身体部位经常被比作自然元素,她们的身体感受与不断变化的自然紧密相连。在有些情况下,大自然也被描述为女性和大地本身的结合,女性作为人类,似乎已经成为自然的一部分。这让读者有一种感觉,即印第安女性本能地与自然相连。
在短篇小说《说故事的人》中,我们可以看到对尤匹克老妇人外貌的生动描述:“她忍受着疼痛,这种疼痛使她脸上薄薄的棕色皮肤紧贴着骨头。这让她的眼睛像河石一样堅硬”。尤匹克老妇人在多年的病痛中渐渐衰老,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她的视力下降,眼睛变得又黑又硬,像河石一样怪异地肿起来。在这里,西尔科为在河边生活了一辈子的女性选择了一个普通的物体——河石,为读者提供了一个女性作为大地的一部分,与自然发生物理联系的形象。西尔科把尤匹克老妇人干枯的四肢描述成像干枯的树枝一样颤抖,眼睛像河边的卵石一样硬了,这恰恰体现了在印第安文化中女人被认为来自大自然,当她们变老的时候,她们的身体首先回归大地,就像她们是自然的一部分。
我们还可以从这个小故事中找到其他象征着女性与自然之间紧密的身体联系的痕迹。在《说故事的人》接下来的部分中,当尤匹克女悲惨地失去了父母,站在冰封的河边为他们哀悼时,她看到了“黎明前,一位老妇人的肤色变得明亮起来。”由于地面上有霜,加上日出前的时间,光线又暗又弱,像极了一个老妇人的外貌,西尔科把黎明前的天空和地平线描述成一个凄凉、忧郁的老妇人的样子“就在那天早上,天空就像一个充满了雪的老妇人的天空”。在这里,天空甚至被西尔科称为“老妇人的天空”,因为天空的浅色和老妇人稀疏的白发很相似,这是女性与自然之间的身体联系的另一个证据。
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了解到女性与自然之间的身体亲密关系,因为女性的身体与自然有着天然的联系及对自然的敏感,有时甚至很难区分女性对自然的身体印象和自然本身。
二、情感与自然的联系
在西尔科的《说故事的人》中,印第安女性的情感、情绪和感受通常会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当她们感觉自己是自然的一部分时,她们发现自己的感觉与周围环境紧密相连。女人对天空、太阳、河流、雪和山都很敏感,太阳位置的变化不仅反映了时间的变化,也反映了人们心情的变化,从太阳在天空正中时的乐观,到太阳在下落时的沮丧。
在《说故事的人》的开头出现了一个场景,描绘了尤匹克女一动不动地坐在牢房里望着天空“最近天空的颜色不太好,即使没有云,它也只是淡蓝色的,几乎是苍白的”。她从牢房的高窗往外看,那天的天气似乎不太好,天空灰蒙蒙的,光线暗淡,她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并想到自己身在监狱里,这使她感到忧郁和凄凉,是坏天气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她的坏心情。
在后来的情节发展中西尔科写到,尤匹克女一大早就沿着河边走,把老人留在床上,她看到霜在冰冷的河草和沙子上闪闪发光,浅绿色的草已经褪了色,一切都是灰色和棕色的,她记得那是深秋,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就要下雪了,这种景色增加了她在寻找杀害了她父母的那个店主时的孤独和绝望。她在寒冷的天气里看到这一情景,为父母的去世而悲伤。周围的环境是凄凉的,所以这个女人的感情受到了河边这一幕的很大影响,加重了她对父母的悲痛。
西尔科描述尤匹克女进监狱的第一个晚上,她听到外面的风在咆哮,于是她在窗户上挖了一个洞往外看,却发现里面是无法穿透的白色,狂风把雪吹到地上,在她的视野所及之处呼啸着、旋转着。外面的白色在她内心深处象征着巨大的绝望,老人的衰弱仍在继续,每个人都能预见即将到来的死亡,她不可避免地感到绝望。看到这狂风呼啸、大雪纷飞的景象,她不知道春天到底还会不会来。因此,当那天晚上天气变得更糟时,她内心的无助感也在增长,她的感情和思想在某种程度上受天气变化的影响。
在描述尤匹克女被卖酒白人追赶时,西尔科写到:“她拼命地向河边跑去,大口地喘着气,但有一刻,她决定不再逃避,想要和他面对面地解决这个问题。她突然发现自己在河上迷了路,因此她向远处望去,却发现浓密的白色天空与平坦的白雪皑皑的苔原融为一体。一切似乎都冻结成了一个整体,很难把地平线、暮色和河岸区分开来,它们的边界似乎被白色吞没了,所以她完全迷路了,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里。”正是这样的自然场景使得尤匹克女在感情上不知所措,她犹豫着为父母的死报仇是否正义,她的决心动摇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失落感从河面上模糊的视线中浮现出来,正是周围的环境让她在这个高大的家伙面前感到失落和彷徨。
在故事的结尾处尤匹克女再次望向牢房窗外苍白的天空,这一次,太阳终于“从冰上挣脱出来,但它移动起来就像靠力量奔跑的受伤的驯鹿”。读者在这里可以得到这样的画面:太阳正在缓慢地移动,似乎停止在了天空中,颜色暗淡而微弱。这表明,在监狱里的女人就像一只受伤的鹿,在痛苦中慢慢死去。尽管她承认了那天早上在河面上对卖酒白人所做的事情,但她内心深处仍然感到深深的伤害,无法为父母讨回公道,她无法像那只垂死的驯鹿一样改变自己悲惨的命运,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心也在慢慢死去,闪烁着微光的太阳和受伤的驯鹿的形象象征着她心中巨大的创伤和绝望。通过以上对年轻的尤匹克女情绪的变化与天气、植物、环境、天空和太阳景象关系的分析,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西尔科不断地将女性的情绪与她们的故乡土地放在一起。她们对土地更敏感,她们的情绪更容易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印第安女性,尤其是拉古纳女性,对自然环境的变化非常敏感。她们的孤独、快乐、安全感、怀旧等情感与自然界的自然元素有着极大的联系和影响。我们可以发现尤匹克女对自然充满感情,自然给了她们感情的活力和力量,大自然通常是他们的希望之源。
三、精神与自然的联系
显然,印第安女性在身体上和情感上都离不开土地,她们的思想和心理也与自然紧密相连,她们通常通过与大地的相互作用而经历思想的巨大变化。不仅她们的感情,而且她们的思想和精神也受到自然变化的环境的影响。此外,她们对大自然的想象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她们能在第一眼看到东西时就想到大自然,似乎她们所有的直觉来源都来自他们生活的地方。
《说故事的人》中有这样一个情景。一天早上,老人醒来,他觉得房间里有股卖酒白人的味道,他被那种气味立刻激怒了,于是他使劲地摇着尤匹克女的肩膀大喊大叫。然而,尤匹克女却盯着他的裤子,她骨瘦如柴的腿在发抖。他光着脚,脚趾甲又长又黄,她觉得他的脚趾甲像鸟爪一样,这让她想起去年夏天在浅水里看到一只灰色的鹤和另一只搏斗的情景。甚至像老人的脚趾甲这样的细节都能让她想起很久以前在河边发生的事情。因此,我们可以意识到这个尤匹克女的思想本能是自然本身的一部分。
几天后,尤匹克女发现她的父母那天早上被人毒死了,老奶奶告诉她前一天晚上看到的事情,当老妇人离开时,她不明白昨晚是怎么回事,也不明白她深爱的父母是怎么在一夜之间就去世了,她站在河岸上,看着风从河上吹来,“把高高的草卷成像波浪一样”。高高的河边草被风吹弯了,这让她想起了老太太给她讲的那个不完整的故事,她感觉到故事的寂静,就像她能感受到河边的宁静一样,她的思想深受河草和风的影响。看到河边的这一切,她不禁想起了父母的神秘离世,她想让老妇人继续讲那个故事,就像她渴望看到河草在风中直立一样,她希望从这次悲惨的死亡中伸张正义。这是一个解释女性与大地精神交流的例子。
冬天来了,尤匹克女站在白令海那边,她看了看海陆曾经交汇的地方,却发现它们之间只有模糊的界线,这个场景象征着她仍然对她父母死亡的模糊原因感到困惑。同时,她等待着寒冷的来临,久久地凝视着地平线,她已经为漫长的冬天和即将到来的寒冷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然而,天空、大海和陆地的景象与以前大不相同,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也没有出现寒冷,这些不寻常的现象对她是个警告,看到这些,她意识到了这次的怪异,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即将到来的老人的死亡,老人后来病情的发展证明了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可以我们可以发现,自然是这个女人的想象力和思想的来源,她甚至能通过冬天的天气痕迹感觉到老人的死亡。
接下来是尤匹克女下决心的一个例子,这个决心与一天下午的太阳位置和河冰的景色有关。在商店里见过面之后,她就被那个卖酒白人追了出来,当他们最终到达河边时,她看到东北方向的地平线上结起了冰,几分钟后太阳就要落山了,她认为太阳不久就会下山,黑夜很快就会来临,于是她下定决心去面对卖酒白人,跟他谈谈,是时候揭露她父母死亡的真相了。她的决心与她对太阳、冰和对自然时间的判断有关。她熟悉那条河,她刚踏上河,就听到了冰块的破裂声和河水的哗哗声,这声音增强了她的决心,她要和那个男人面对面地战斗,而不是逃跑,她认为自己已经一无所有,甚至决定在这冰冷的水中结束自己的生命,她的坚强决心受到冰层碎裂和水下湍流的影响。从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尤匹克女的思想通常与自然有关或受自然的影响,她一看到什么东西就想到了大自然,自然也是她改变主意的原因。印第安女性常常从大自然中获得直觉、记忆和思想,即使是生活中发生的小事情也会让她们想起自然界的生物或事物,她们的思想与大自然紧密相连,仿佛她们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太阳的位置可能导致她们的决心,让伟大的事情发生。
综上所述,在美国印第安文化中,自然是生命、力量、活力和温暖的核心,印第安女性与大自然交流,把大自然看作是她们的身份和她们自己之间的纽带。在莱斯利·马蒙·西尔科的故事结尾,女主人公通常会回归自然,以确认自己作为拉古纳部落或印第安人的身份,正是通过与自然的互动,这些女性获得了力量和文化意识。她们回归自然正是西尔科生态女性主义观点所想要强调的:宇宙中所有的事物都是平等的,他们都有自己的灵魂,女性回归自然是和谐、平等世界的必然要求。西爾科的愿望和所有印第安人的愿望一样,就是把人类、动物、植物、山丘、台地、河流、土地和大地都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大自然是一个和谐平等的家园,不仅对印第安女性如此,对全人类也是如此。莱斯利·马蒙·西尔科写作中的生态自然观充分体现了她是一位具有生态智慧的作家,她的目的在于启迪人类意识到与自然和谐、平等相处的重要性,让人类深刻领悟人类与所处环境亲密而重要的依存关系,关注生态问题,从而关注和改变与自然的一些不合理关系的存在,保护地球。
参考文献:
[1]杨柳,大地,无处不在的隐形女主角一一从生态女性主义看《黄女人》(英文)[J]语文学刊(外语教育教学),2015(5).
[2] Leslie Marmon Silko.Storyteller[M].New York:Arcade Publishing, 1981.
作者简介:颜娜(1981-),女,吉林四平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
(责任编辑马志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