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无罪
2020-07-20韩云朋
韩云朋
1.
我得了一种怪病。我把它命名为“快乐恐惧”。它不是很严重,只不过发病症状有点滑稽。
某个周末,一群朋友闲来无事搞聚餐。大家寒暄过后,正准备大吃一顿,我却无意识地嘟囔出一句话,惹得哄堂大笑。那句话是:语文数学英语,政治历史地理……
要知道,这些学科已和我告别多年,然而在那个轻松愉快的夜晚,它们竟从我嘴里挨个蹦出来。一位朋友打趣道:同学,醒一醒,时代变了——作业没写完,也是可以吃饭的。
其实何止聚餐,我发现自己在参加任何纯娱乐的活动前,都会不由自主地念叨一遍这套口令,直到意识到自己早已不再是学生,才安心。
怪病从何而来?恐怕得从学生时代说起。
记得小时候,父母有句口头禅:你还没如何如何,竟然敢怎样怎样?等你如何如何了,再怎样怎样吧。
考试结束,我和伙伴傻笑着聊天。父亲会说:“考好了吗?就好意思笑!等成绩出来再笑吧!”尽管我笑的原因,仅仅是那天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当我发现一个好去处,兴致勃勃地跟母亲讲。母亲总会“善意”提醒:“等你考个好大学,有了好工作,再考虑出去玩。”尽管我说的去处,仅仅是离家并不远的一条小溪。
后来我才知道,父母的言论各有依据。父亲立足的是奖惩逻辑:学习是一种吃苦,快乐不过是吃苦以后才配享有的奖励。母亲的依据是延迟满足:要先忍一大段时间,才能得到真正的开心。
2.
这两种说法都有道理,等我长大后才搞明白的第二件事是:父母的这番道理,只适用于学习和奋斗领域。
而快乐这件事,和它们其实是不冲突的。
可年少的我看不穿这一层,导致自己“不敢开心”,常作苦大仇深状,渐渐养成了三省吾身的“好习惯”。
这种“快乐恐惧”恰如病毒,且出现了明显的人传人现象。
我发现身边的家长、伙伴也都染上了“快乐恐惧”,有的还会经历一段长达十余年的潜伏期。一位昔日同窗,大学毕业后租房住,终日不整理房间,穿着也是不修边幅。问他原因,他无奈道:“尚未买房买车,登上人生巅峰,在意这些琐事有何用?”可直接奔钱去的路似乎反倒是最长的——他并没有因为交出快乐权而提前购买到豪宅,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与之相对,另一位事业有成的同学却在席间感慨:自己能把握到用户心理,多亏父母当初允许他玩游戏。这话当然不是鼓励大家从小沉迷游戏,但它起码可以给快乐去掉一点罪恶感。
没错,快乐无罪,生活需要快乐,需要一个人有爱好、兴趣、仪式感,以及对自己与学习以外的领域,保持那么一点点好奇与关心。往大了说这叫人间烟火气,往小了说这能给你一点生命力。也正是因为有这些无罪的东西在,漫漫无常人生路,才值得我们为之坚守。
3.
成功遵循的原则是“憋大招”:必须经历一番彻骨寒,才能达到某一个点。而幸福的逻辑是给自己设计“小高潮”:生活之美俯拾皆是,只需要我们拥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和一点点敢于快乐的勇气。
我知道在即将到来的假期,一些同学要写作业,要上辅导班,有的会提前准备下学期的功课,有的为了不确定的未来而担心。除了这些不得不做的,我们还可以额外找一些让自己快乐起来、让生活有趣起来的事情,比如:
(1) 以家为圆心,两公里为半径,认真地走一走,看一看,记录下以前没注意到的商店和小区。
(2) 看一天“无用”的课外书,仅仅是为了读而读,什么书都行。
(3) 球技不佳但喜欢打篮球的同学,找个空球场悄悄打一次篮球;怕黑的同学,完成一次独守夜屋的小挑战;内向的同学,尝试主动和路人打一次招呼;爱面子的同学,给以往闹矛盾的小伙伴写一封信。最重要的是,做完这些,记录下当时的心情,你会有惊喜。
(4) 选择一天,要求自己二十四小时内不可以皱眉,或者不用日常习惯的那只手做事拿东西。
(5) 跟父母玩個小游戏,当任何一个人指到另一个人,并说出一句特殊口令,被指的人不论在忙什么、想什么,都必须大笑一分钟。
希望做完这些事的你会发现,人是可以且有资格快乐的。不论你正处于哪个阶段,不论家境贫或富,抑或是上一秒发生过什么,明天又会有什么等着你,都不影响你拥有让自己快乐的权利。
你也不需要问快乐有什么意义,因为它本身就是意义。
不过,我可不希望你和爸爸妈妈做游戏时,把口令定为:语文数学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