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虫痴
2020-07-20舒际乐
舒际乐
经常会有人问我,你为什么会喜欢养虫子。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或许他们想听到的是关于科学研究、探索生物奥秘之类高深的、有内涵的回复,但其实原因很简单,有人喜欢养狗、猫、鱼、仓鼠,为什么我就不能喜欢养虫子呢?
提到虫子,你们最先想到的是什么?苍蝇,蚊子,还是蟑螂?这些我都不养,哈哈哈。虫子这个词算是一个大概念,品种很多,可供选择饲养的范围非常大。每个人都有自己喜爱的区域,比如有些人喜欢养蜘蛛,有些人喜欢养甲虫。我的喜好比较丰富,节肢动物我几乎全都养着或者养过。素食甲虫绚丽的外形让人赏心悦目,肉食性昆虫和其他节肢动物的捕食过程惊心动魄,它们每一次蜕皮、繁殖都能给我带来欢喜,给我的学习生活打开一扇流通新鲜空气的窗。
如果要追溯一个男孩爱上某种事物的缘由,那一定要从他年纪还小的时候讲起。
我最早开始喜欢虫子,还是通过一些面向低龄儿童的书籍,书上的插图在幼小的我心中种下了对虫子的兴趣。看着看着,我便有些心痒痒,想饲养些虫子玩玩。起初,我养的虫子基本上是在门前屋后捡来、抓来的,或是我的一些亲戚抓了送过来的,没有刻意去寻找。由于不懂饲养方法,养在盒子里的虫子闷死的闷死,饿死的饿死——这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入坑”。讓我真正“入坑”的第一只虫,是一只中国大扁锹甲。它是我10岁生日那天求妈妈给我买的生日礼物。中国大扁锹甲,一般简称“中扁”,是国内很常见的品种。我认为它和中国大锹、独角仙一起算是“新手三巨头”,便宜又好养,寿命也挺长。我当时把这只6厘米长的中扁当宝贝养,几乎给了它我能给的最佳饲养配置:树皮、木屑和果冻台。有时候,我能隔着盒子看它爬来爬去大半天也不会厌倦。在这之后,我开始了几乎未曾间断的养虫生涯。
养虫子本身就是一门学问,越养就越需要更多的知识和经验。除了专业书籍,我开始浏览相关的百度贴吧。贴吧内容会实时更新,超大的信息量让我快速累积了很多与虫子有关的知识。在“虫皇帝吧”(《虫皇帝》原来是日本的一个斗虫节目)“潜水”的两三年里,我认识了许多以前从未见过的虫子,还了解了很多细节上的知识,例如某种虫的咬合力大小、抗毒性、外壳坚硬程度、反应速度等。以前看《虫皇帝》的视频,在日语解说下,一只非洲帝王蝎和一只坦桑尼亚红爪帝王蝎撕打在一起。我看得一愣一愣的,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最后谁赢了都不清楚。但是现在,我一眼就可以通过细节差异分辨出来。
坚持自己的爱好,对每个人来说都不是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养虫子这个爱好实在是太标新立异了。刚开始的时候,家里人只有我妈妈是持赞成意见的,虽然她对这些东西怕得要命,但她知道有一个爱好对孩子成长的重要性。很多得知我养虫子的人都鼓励我“长大后投身于昆虫研究事业,成为中国的法布尔”之类的,听起来确实很激励人心,但其实,我只是觉得,养着它们给我带来了很多快乐而已。
其中最大的快乐,莫过于战胜自己以前从未战胜过的困难。
在奶奶家后的山林中,分布着四五种螳螂。螳螂的卵又叫螵蛸,在那片山林里最常见的莫过于中华大刀螳的螵蛸。中华大刀螳喜欢把螵蛸产在低矮的灌木或者密集的草丛中,经验丰富的我自然知道去哪里寻找它们。
但我一直养不活螳螂若虫(幼虫),即使后来把温度都控起来了,若虫还是会莫名其妙地暴毙。距离上一次螳螂若虫死亡已经过去了很久,对过去的惨败心有余悸的我,还是决定再找两个螵蛸试试。
在翻阅许多资料,仔细研读贴吧里的饲养流程后,我放置了大号网箱作为饲养箱,初龄幼虫喂食果蝇,到5龄(出生是1龄,蜕皮1次是2龄,蜕皮4次后是5龄)后开始喂樱桃蟑螂,严格控制水分和饲养密度。这一次,我成功了!一年内,这批若虫基本上都羽化为成虫。这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喜悦和信心。在相对简单的中华大刀螳和云眼斑螳之后,我还尝试饲养了圆盾和澳洲宽腹等较难饲养的品种。美丽、凶猛、生长速度快,因为我的坚持,我见到了螳螂展现给玩家们的魅力。
我的学习并不拔尖,也曾因为几次考试失利而短暂失去养虫的权利。我曾为新出生的生命欣喜,也曾为逝去的老朋友难过。在还是“虫萌新”的时候,我因为论坛上的错误言论时常被别人嘲笑,因为新手入门品种繁殖的失败被人看不起。正是在这些学习和摸索中,我学到了比之前积累的所有昆虫知识还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坚持和耐心。有了这两样东西,我想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
不知不觉,我和我的虫子朋友们已经一起走过了六年。从不会养虫、每养必死,到资金充足、好虫无数,再到经验丰富但精力不足,这趟征程波折而又坎坷,但我从未放弃。以前的我,估计会对现在的我感到惊讶,或许还有点小小的敬佩。更令以前的我想不到的是,上了高中我还可以一直一直拥有这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