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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织》教学设计

2020-07-18吕敏

语文教学与研究(综合天地) 2020年7期
关键词:悬念意图小说

【教材分析】

《促织》是《聊斋志异》中的一篇“被耽误的‘史诗级的巨著”(毕飞宇语)。它首先全景式地展现明代皇室尚斗促织,官员媚上,征之于民间,给百姓带来深重苦难,再通过描写小人物成名因被迫交纳促织而备受摧残,饱受生活中苦难和压迫带来的痛苦,但最终通過“子化促织”解除了危机,得享富贵荣华的生活,以喜剧的结局蕴含悲剧的意蕴,从而表达对统治者的讽谏意图。其叙事艺术上主要体现通过叙事节奏的跌宕起伏、叙事时间的预叙、叙事视角的转换带来丛生“悬念”,通过表层喜剧与深层悲剧的差异、巧用词语等形成反讽,给读者带来独特的阅读体验。

【学生分析】

《促织》情节波澜起伏,具有神异色彩,很多学生对此很感兴趣。经过前期的学习,学生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小说鉴赏素养,懂得利用小说“三要素”等传统理论分析文本,阅读文本后能够体验到文本“悬念丛生”“反讽”等叙事修辞特点,但是,用叙事理论鉴赏文本,将小说鉴赏理论与细读文本结合起来的能力较差。因此在授课中,教学中要强调细读文本,将学生的阅读体验与相对陌生的叙事理论建立关联,引导学生学会用叙事学方法分析小说文本。

【教学目标】

1.学会分析《促织》的叙事艺术的方法

2.体验叙事艺术与艺术效果之间的关系;

3.体验叙事艺术与创作意图之间的关系。

【媒体运用分析】

黑板、粉笔、PPT、投影,用于推进课堂教学环节。

【教学重难点分析】

1.教学重点:细读文本,分析《促织》的叙事艺术,体会创作意图;

2.教学难点:如何学会用从叙事艺术的角度解读小说文本;

3.设计分析:《促织》的阅读过程给读者带来极大的快感,这得益于其对“悬念”、“反讽”叙述修辞的巧妙运用,而学生长期的囿于程式化的小说阅读,习惯于用程式化“波澜起伏”等术语来概念化阐释自身的阅读体验,却并不会深入思考为什么小说能够有这样的效果。而叙事手法无疑是解读小说的一把钥匙,它能够为我们揭开其中的奥秘。从叙事艺术上看,主要体现通过叙事节奏的跌宕起伏、叙事时间的预叙、叙事视角的转换带来丛生“悬念”,通过表层喜剧与深层悲剧的差异、巧用词语等形成反讽,因而通过课堂追问,引导学生去细读文本,思考写了什么,怎么写,为什么这样写,这样写对我们有什么启发等问题,实现对文本的细致、深度解读。

【教学环节】

【教学反思】

执教完本次课,我有一些心得体会,学生课堂上的积极表现和对同学精彩发言的掌声,已经是对本节课最大的肯定,首先就本堂课的之所以比较成功,我想谈以下感悟:

首先,“教什么”的问题。

其一,是必要性:对小说文本的分析,必然涉及作者怎么给读者“讲故事”的问题,而这就是叙事学的研究范畴,高考小说试题已经有对小说叙事艺术的关注,如【2019浙江卷·呼兰河传(节选)】12.分析本文叙述上的特征。

其二,是可能性:选修教材《外国小说欣赏》已有专门的章节介绍小说的叙事艺术,而在分析《装在套子里的人》学生可能已经接触到叙事人称,《林黛玉进贾府》“宝黛相见”体会到叙事视角的转换,《边城》感受到叙事节奏、叙事语调等,学生已有的知识,可以通过分析具体的文本将叙事艺术的知识体系搭建起来,实现显性化。

第二,“怎么教”的问题。

《促织》作为《聊斋志异》的代表作,能够吸引古今读者,无疑在讲述故事上是值得分析的,而如果局限于传统小说三要素分析,则在文本分析上难求突破。而若采用新的理论视阈,以叙事学来观照《促织》文本,分析其在叙事时空、叙事视角、叙事人称、叙事修辞、叙事介入等方面的突出特点,将更有助于揭开《促织》作为典范短篇小说的奥秘。《促织》的叙事艺术,主要体现在通过叙事事件的跌宕起伏、叙事时间的预叙、叙事视角的转换,带来丛生的“悬念”;通过表层喜剧与深层悲剧的差异,以及巧用词语等形成反讽。“悬念”和“反讽”,正是这两种叙事修辞的使用,从而给读者带来了独特的阅读体验。

1.整堂教学设计重点突出,目标明确,问题的设计由主问题牵引出小问题,环环相扣,层层推进。本堂课切口较小,由文本中“悬念”切入,分析有哪些“悬念”,体验到叙事事件的跌宕起伏、叙事时间的预叙、叙事视角的转换,会带来“悬念”;再请学生思考作者为什么写这部小说,体会创作意图,并在分析创作意图时体会到意图的表达是依托于“反讽”这种叙事修辞,再请同学通过文本细读,去体会通过表层喜剧与深层悲剧的差异,以及巧用词语等形成反讽,从而更加深刻地理解文本的创作意图。问题由表及里,由浅到深,活动时间充分,形式多样,以鉴赏悬念、创作意图,加深学生对小说叙事艺术、创作意图的把握。

2.学生主体作用突出,文本解读深入。教学应该以学定教,学生对叙事艺术相关知识比较陌生、掌握不成体系化,那么就教师把脚手架搭建好。本次教学设计以学生熟悉的“悬念”进入文本分析,由“怎么写”到“为什么写”“写后启示”,尊重了学生的知识掌握水平,联系旧有知识启发引导,过渡比较自然,因而无论是自读、合作探究、还是交流发言,可以说这堂课学生基本上都切身参与进来,积极鉴赏细读文本、积极交流发言,甚至有学生谈到了有理有据的个性化解读见解。本课在形式上少了花架子,更多注重对文本深度挖掘和精细阅读,加深了学生对小说叙事艺术的理解。

3.教学环节合理,课堂节奏好,经过“解决问题”“反思提升”等环节后,及时运用今年的高考题巩固练习,试题的实效性和重要性,让他们学有所醒、学有所思、学有所练,提升他们做题的信心,强化他们的成功体验。

本堂课还存在一些缺陷与不足,主要体现教学评价不及时、不精当:有的学生回答的声音较小或有一定的错误,我未及时点评或纠正;学生回答问题后我的评价有时不够有高度和深度。在以后的教学中,要充分做好教学评价的预设和研究,并且多观摩名师课堂,积累教学经验,学习教学智慧,使自己的语文课堂更灵动、更从容。

3.叙事视角的转换

叙事视角即“谁在看”,可分为“全知视角”和“限知视角”等。在“全知视角”的叙事中,叙述者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又称“上帝视角”。而“限知视角”的叙事中,叙述者由于视角的限制,只能从自身角度观察、感知世界,因而他能为读者提供的信息是有限的,从而留给读者自己判断与思考的空间。

从《促织》的叙述来看,从第一段大背景的叙述,叙述者即有“全知全能”之感。随着情节的展开,叙述者不仅对所有事件来龙去脉了如指掌,还能深入描写人物的心理,成名“忧闷欲死”“唯思自尽”之态与成妻以图画“隐中胸怀”之意,都予以了揭示。

而在“成子化虫”这个情节上,作者又特意转换了叙事视角,仅仅从“成名”的视角去写其“不敢复究儿”的心理,以及“再得虫”过程中的心理摹写,都是一种“限知视角”。此处“限知视角”的使用,是有意遮蔽了“成子化虫”这个事实,从而造成了叙事中的最大悬念丛:如成子“气息惙然”到底会怎么样?这只复得的小虫是怎么得来的?它善斗吗?成名的命运将要怎样等。

二、叙事修辞:反讽

反讽是指作者通过一定的手段,形成文本表层意义和深层意义的反差,并引导读者的接受,从而巧妙地表达文本创作的实际意图。克林思·布鲁克斯认为:“在某些语境中,这句话的意思恰巧与它字面意思相反,这是最明显的一种反讽——讽刺。”[7]反讽是《促织》重要的叙事修辞,通过分析其中反讽的使用,可以更加深入、准确地理解作者的创作意图。

反讽在《促织》文本中的体现,主要有表层喜剧和深层悲剧的差异,以及巧用词语等。

1.表层喜剧和深层悲劇的差异

小说是以皇帝高兴,县宰、抚军受赏,成子苏醒,成名“裘马过世家”的大团圆为结尾,似乎是个喜剧结局。但是读者们都不会忽略,在这段描写中还插入了成子“自言化身促织”一段,看似轻描淡写的叙述,已经为喜剧的结局蒙上了一层悲剧的阴影。以上种种美好结局,不过是因成名儿子的牺牲所带来的。成名为找蟋蟀受到的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这是社会压迫带来的悲剧。而施暴者却自得享有“恩荫”,这也是不合理社会的悲剧。成明儿子生不得畅快,带着恐惧和对父亲的愧疚自杀,幸不得死后为了帮助父亲摆脱困境,自己化身蟋蟀去面对各种撕斗。更有甚者,成名儿子幸得苏醒都未能振奋父亲,父亲只是心系促织,父子亲情沦丧,这更是人性的悲剧。正是这种表层喜剧和深层悲剧的反差,引发读者去探索、去分析、去思考,从而更加接近作者的“批判”创作意图。

2.巧用词语形成反讽

乔纳森·卡勒认为,读者在阅读具有反讽意味的文本时,能够觉察出词句的表层意义与文本真实意图的不和谐之处。[8]《促织》还善于巧妙安排词语来传达反讽的意图。如“进促织”中,抚军“细疏其能”,其中“疏”乃是向皇帝陈述政事的奏章,而官员却用来陈述蟋蟀的本领,并且用一“细”字修饰,可见官员何其谄媚,帝王何其昏庸。而皇帝“大嘉悦”之后,抚军“不忘所自”,“厚赉”成名,此二处用词看似褒奖抚军知恩图报,但细品却能见出其中浓烈的讽刺意味,悲剧的施暴者感谢悲剧的承受者给自己带来锦绣前程,讽刺何其犀利!而县宰更是以“卓异”闻,“卓异”是明清时官员考绩的最好评语,仅仅一个词,就可以看出官僚体系何其腐败,评价制度何其荒谬!而在结尾部分异史氏曰:“一人飞升,仙及鸡犬。”将抚军县宰并称为“鸡犬”,讽刺批判意味又何其强烈。在一系列反讽之词的使用中,批判锋芒已经直指整个官僚系统。

结尾的“异史氏曰”,这种由叙述者直接跳出来向读者表达自己对事件的评价,可称之为“叙事介入”。[9]该“叙事介入”提到的“天子一跬步,皆关民命”,批判了“官贪吏虐”,这是一种卒章显志的写法。关于此种写法的优劣众说纷纭,有人认为它直白显豁地表达了主题,也有人认为是破坏了小说文本的主题表达的自足性,不利于读者多元解读。何者为是,可以留给读者自己判断,这里所要指出的是这一结尾也显示了作者在叙事手法运用上的自觉。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见出本文在叙事时空、叙事视角、叙事人称、叙事修辞、叙事介入等方面的突出特点,《促织》正是通过高超的叙事技巧,运用悬念这种叙事修辞,吸引了读者的阅读兴趣;并通过反讽这种叙事修辞,巧妙地向读者传达了创作意图。以西方叙事学视阈来观照《促织》文本,更有助于我们深入领略《促织》的经典性,体悟其高超的叙事艺术。

参考文献:

[1]毕飞宇.小说课[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9:5

[2][5]尚继武.《聊斋志异》叙事艺术研究[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8:200,103、98

[3][9][美]杰拉德·普林斯.叙事学:叙事的形式与功能[M]徐强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8:64,10

[4][清]蒲松龄.聊斋志异(会校会注会评本)[M].张友鹤辑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654

[6][荷]米克·巴尔.叙述学:叙事理论导论[M]谭君强译.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88

[7][美]威廉·K·维姆萨特:象征与隐喻[M].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外国文学研究资料丛书编辑委员会.新批评文集.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335

[8][美]乔纳森·卡勒.结构主义诗学[M].盛宁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230

吕敏,四川大学附属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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