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人员个体网络特征与公益性相关关系研究

■ 刘 芳 李 健 柯 雄 王 磊 蒋莉莉

中国社会有强调关系的文化传统，人际关系一直是调节中国人社会行为的关键机制[1]。医务人员工作在临床一线，是医疗卫生服务的主体，对医院的公益性有最直接的认知与判断。相关学者认为，公立医院的公益性是通过医者在诊疗过程中来实现的，研究医者的内动力对医院公益性的实施有重要的影响[2]。在外部环境既定的情况下，医务人员等的作为决定了公立医院公益性的实现程度[3]。我们认为，医务人员之间对公益性的交流互动等构成的人际关系可能会影响其在医疗服务过程中是否采取公益性的服务行为，进而影响到医院的公益性水平。社会网络是解析人际关系的重要理论工具。本研究运用社会网络的分析方法，从“关系”的角度出发，探讨非理性因素对公立医院公益性的影响机制，以期为公益性思想的传播提供观察新视角。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采用便利抽样的方法，抽取西部某公立三甲医院在岗年轻医务人员与规培生填写问卷。共发放400份调查问卷，回收395份，剔除无效问卷后，有效问卷354份，有效回收率为89.62%。调查对象基本情况：男122人，女232人；平均年龄27.72±6.19岁；已婚94人，未婚255人，其他5人；大专及以下46人，本科140人，研究生168人；医生216人，护士62人，医技科室45人，行政后勤31人；副高职称9人，中级职称24人，初级职称111人，其他210人；平均从业时长3.72年。

1.2 调查工具

调查问卷分为个人基本情况、自我中心网络问卷与公益性问卷3部分。个人基本情况包括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学历、职称等人口学指标。自我中心网络问卷采用提名生成法与提名诠释法进行编制，问题的设置借鉴“一般社会调查”问卷，并结合相关学者的本土化改良研究[4]，主要体现连带强度与社会支持两部分。公益性问卷则是参照前期研究成果[5]，基于国内外文献研究和专家讨论，将公益性分为：保障医务人员权益、执行政策性职能、发挥社会效益、体现非营利性4个维度，共包含28个公益性判断标准指标，每个指标的选项均采用Likert量表5级计分法：“非常不同意”“不同意”“一般”“同意”“非常同意”，分别计为1～5分。

1.3 质量控制

为确保数据收集的准确性，由调查人员对被调查对象进行一对一指导，单独填写，填写完毕后及时回收。出于对个人隐私的保护，提名对象只需填写提名对象的代号或字母即可，不必写真实姓名。

1.4 统计分析

对回收的合格问卷进行统一编码，运用Epidata 3.1软件录入数据，建立数据库，采用SPSS 22软件进行统计分析。计量资料正态分布用±S表示，计数资料用百分比表示。提名对象之间的网络特征采用UCINET6软件进行统计分析。

2 结果

2.1 提名对象基本情况

354位医务人员共提名1 770位交往对象。提名对象基本情况：男794人（44.86%），女976人（55.14%）；关系类型主要为同事465人（26.27%），好朋友356人（20.11%），同学321人（18.14%）；学历主要为研究生621人（35.08%），本科445人（25.14%）；岗位主要为医生8 5 2人（4 8.1 4%），护士252人（14.24%）；职称主要为初级职称4 0 3人（2 2.7 7%）及其他8 3 2（4 7.0 1%）。医务人员与提名对象在性别、学历、岗位、职称方面的趋同性分别为0.59±0.27、0.3 3±0.3 0、0.45±0.35、0.51±0.32；异质性分别为0.34±0.18、0.51±0.27、0.37±0.25、0.42±0.23。详见表1。

表1 提名对象基本情况

2.2 社会网络特征

调查对象与提名对象之间交流的频繁程度主要为至少每月1次（2 9.0 4%）与至少每周1次（2 4.8 6%）；认识时间主要为少于3年（3 8.8 7%）与6年以上（3 1.6 4%）；重要程度主要为比较重要（27.68%）与很重要（23.62%）。情感支持、经济支持、信息支持、物质支持均值分别为：3.47±1.26、3.67±1.21、3.19±1.28、3.17±1.22。详见表2。

表2 提名对象个体网络特征

2.3 公益性指标得分情况

公益性判断指标平均得分为120.62±12.70，其中最大值为140分，最小值为71分。将公益性指标得分分为4组，得分在120分以上占53.67%。详见表3。

表3 公益性指标得分

2.4 社会网络特征与公益性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控制性别、年龄、从业时长、学历、婚姻状况、岗位等人口学特征，以社会网络指标如交流频繁程度、认识久暂、重要程度、情感支持、经济支持、信息支持、物质支持为自变量，以公益性得分为因变量，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显示，情感支持对公益性的影响具有统计学意义。详见表4。

3 讨论

公益性是我国公立医院的重要属性。公立医院回归公益性，是医疗卫生规律和制度发展现实的双重必然[6]。而在探讨公益性问题时，国内研究者多局限于概念界定[7]、指标构建与测量[8-9]、认知现状[10]、实现路径[11]等方面。这不可避免地会束缚我们对公益性的研究思路。而社会网络是一个值得探索的领域。本研究独辟蹊径于组织内部因素，讨论医务人员的社会网络特征如何影响公立医院公益性，这有助于扩展对公益性的研究视野。本研究中公益性问卷共确立了28个指标，虽然不能够描述公益性全貌，但足以从不同构面上体现公立医院的公益性水平。调查结果显示，53.67%的医务人员公益性得分在120分以上，即医务人员对这28个指标认同度较高。社会网络是信息传播的重要渠道，公益性信息的交流、传播与扩散依赖于行动者之间构建的社会网络通道。因此医务人员对公益性的认知交流情况可能与社会网络因素之间存在关联。

表4 个人社会网络指标与公益性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连带强度与社会支持是社会网络的重要组成部分。交流频繁程度、认识久暂、重要程度是连带强度的3个构面。调查结果显示，医务人员与提名对象之间存在着较强的连带关系。情感支持、经济支持、信息支持与物质支持是社会支持的4个构面。本次调查显示，超过三分之一的调查对象认为与提名对象之间比较支持，医务人员能够获得提名对象较强的支持程度。这充分说明了“行动者”之间存在着强关系。强关系代表着交流较为频繁，人际之间存在着高频率的交往行为，也意味着情感或是心理上的交流活动会增强人与人之间亲密程度。投射到医疗实践中，例如在医疗服务中看病托关系，找“熟人”就是一种亲密关系在发挥作用。而在医务人员之间也存在着类似的行为，关系亲疏会对医疗决策产生一定的影响。

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显示情感支持是影响公益性的显著意义因素。从生活实践中可以发现，如果人际间在情感上的距离较近，这会对其行为造成潜移默化的影响。在医务人员的相互关系中，情感支持关系比其他关系更能引起其对公益性认知上的趋同趋势。中国社会具有“差序格局”的特征，连带越强，交往越频繁，这体现更多的是情感交流，这也可以解释情感支持对公益性影响具有统计学意义，而信息支持、物质支持，经济支持对公益性影响不具有统计学意义。

我国是一个典型的“熟人”社会，“关系”一词在社会生活中有其独特的含义，它影响人际关系的非正式规范，进而对不同行动者的行为实施调节控制[12]。公立医院回归公益性涉及政府、医院、医生、患者等众多利益群体，每个人均置身于这样的文化环境中。因此运用社会网络的分析方法探讨社会关系对公益性的影响机制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与现实价值。

本研究局限性：由于社会网络问卷填写起来较为复杂繁琐，为了顺利调查，本课题组仅调查了配合度较高的年轻医务人员与规培生。而年龄可能会影响医务人员的社会关系网络与对公益性的认知，进而对结果造成部分影响。本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对该问题进行更加深入地剖析将是横亘于研究者面前亟待解答的命题，并将在进一步研究中予以补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