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体系的核心能力建设
2020-07-14王瑜贺
王瑜贺
(北方工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北京 100144)
全球化在不断推进人类社会发展的同时,也使得传染病的传播越发不可控,新发大规模传染病在全球层面上的防控难度愈加突显。无论是过去已经控制住的霍乱、疟疾、鼠疫、肺结核,还是近几十年来出现的艾滋病、非典型肺炎、禽流感、中东呼吸综合症、埃博拉病毒等,其传播的途径和范围不断扩大,造成的国际影响也更加严重。疫情不分国界,人类命运休戚相关,加强国家合作,提升国际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体系的核心能力建设已迫在眉睫。
一、国际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体系的演进及特征
公共卫生事件由来已久,人类社会在长期发展过程中,一直面临着传染病的威胁与困扰,疫情爆发后往往造成了灾难性破坏,使得人口锐减,社会恐慌加剧,经济发展迟滞。然而,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国际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体系未能随着疫情爆发而同步建立,主权国家之内的公共卫生事件长期被视为主权国家的内政,任何国家和国际组织不得随意干涉。1851年召开的第一届国际卫生大会[1],开启了现代意义上的国际多边防疫行动,但是由于不同国家面临的疫情类别和程度不同,使得前四届国际卫生大会均未取得预期成果。
19世纪70年代以来,黄热病在美洲的大规模爆发以及蔓延至美国本土,使得美洲国家认识到国际合作抗击疫情的重要性。经过前期筹备的第五届国际卫生大会于1881年在美国华盛顿特区召开,但是欧洲主导下的国际卫生大会却依旧在争论对自身影响更大的霍乱疫情,而忽视了美洲的黄热病问题,美国将黄热病纳入重点关注疫病的议题因而未获通过。但此后,国际疫情通报制度引发了更多国家的关注,终于在1893年的第八届国际卫生大会上将疫情通报制度正式写入《国际卫生公约》,使得国际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体系在国际化的进程中更进一步。
随着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公共卫生议题逐步从国内治理走向国际治理,许多国内公共卫生事件已超越国界,成为具有国际影响力和破坏力的国际公共卫生事件。针对这些国际公共卫生事件,先后成立了国际公共卫生办公室(IOHP)、泛美卫生局(PASB)、国际红十字会联盟(LRCS)、国际联盟卫生组织(LNHO)、世界卫生组织(WHO)、疫苗联盟(GAVI)、全球疫情爆发警报和相应网络(GOARN),正式刊发《流行病学周报》(WER)、通过《国际卫生条例(2005)》(IHR)、大流行性流感防备框架(PIP)及相关审查机制,使得国际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体系日趋成熟。
从1851年第一届国际卫生大会的召开至今,国际社会一直在与公共卫生事件相抗争。为有效控制传染病的蔓延,世界各国都采取了相应措施,努力提升防疫能力、积极研发疫苗、加强国际合作,国际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体系也在这一进程中不断发展演进,并逐步呈现出专业化、多元化和国际化的特征。
1.隔离方式专业化
世界上最早专门应对传染性疾病的设施出现在意大利的威尼斯,即为应对瘟疫蔓延而于1423年设立的“隔离岛”——拉扎雷托岛(Lazaretto)[2]。隔离岛的建设依托于威尼斯丰富的岛屿资源,将与城市保持一定距离的海路入城通道作为疫情隔离区域,通过专人对进出船只及人员进行健康登记,对确诊及疑似病例进行一定期限的隔离治疗,由政府提供物资和医疗保证,同时对违反隔离规定者进行相应处罚。隔离岛的出现是世界上传染病防治与隔离的最初模式,此后减少接触和单独隔离成为了重要的防疫方式。
随着全球化和城市化的不断推进,隔离岛已经不再适应新的防疫发展需要,隔离方式也逐渐走向专业化,形成了城市内部的独立隔离病房,瑞典的斯堪大学医院(SUS)应急及传染病防治中心是这一时期防疫设施的代表。其独特的建筑结构整合了传染病的诊断、治疗、隔离等多项功能,最大限度地阻断了传染病的对外扩散与传播。为有效防止疫情传播和交叉感染,医院设置了单独的隔离病房,采取现代化管理模式,在疫情期间能够将医院各层划分为若干独立的隔离单元,为患者提供更为舒适、独立的就医环境,实现传染病的高效救治。
从隔离岛到专门隔离病房的转变充分体现出传染病防治与隔离工作逐渐走向专业化,尽管隔离并非阻断疫情的唯一途径,却是防止新发传染病进一步蔓延的重要手段。
2.抗疫模式多元化
人类在不断战胜已有传染病的同时,也面临着更为复杂多变的新的疫情挑战,许多原有传染病在沉寂若干年后会通过变异等方式再次出现,其传染能力强大,影响范围广泛,患病死亡率攀升,严重影响到了人类的健康与国际社会的稳定。同时,近年来出现的严重传染病如结核病(TB)、乙型脑炎(Encephalitis B)、非典型肺炎(SARS)、禽流感病毒(AIV)、中东呼吸综合症(MERS)等都是人畜共患病[3](Zoonosis)。这些传染病的蔓延不仅危害人类健康,也对公共卫生、动物健康和环境构成了极大威胁,单一学科领域内的合作已经无法应对复杂多变的健康安全形势,跨学科合作与交流成为防疫的最新趋势。在这一背景下,同一健康(One Health)[4]理念应运而生,主张采用跨学科的、多部门协作方式,在地方、区域、国家和全球层面开展多元工作,以实现最佳健康结果。
多元化的抗疫模式有助于从跨学科、跨部门的视角展开合作,科学应对疫情、尽快找到病原体、有效阻断病毒传播、制定系统的防疫部署,并加快疫苗研制的速度。在这一理念指引下,美国、中国、瑞典、澳大利亚、阿拉伯半岛等多个国家和地区都开展了应对新发传染病的国际合作,致力于在人类、动物和环境方面构建一体化的多元防控体系,不断推进国际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体系的核心能力建设。
3.合作攻关国际化
全球化的不断深化也带来了传染病扩散的国际化,人类社会在近年来遭遇的安全风险与日俱增,但全世界并没有因此而退缩,而是不断增强抗击各类传染病的能力,加快国际层面上医学攻关和疫苗研发速度,借助先进医学手段高效阻断病毒传播,逐步击退各类新发传染病的袭击。
在应对SARS病毒时,中国政府积极加强国际合作,在与世界卫生组织(WHO)等国际机构的共同努力下,建立和完善了全球联动的防控信息平台,与世界各国及时沟通疫情最近进展、分享防疫过程中的经验、加速疫苗和新药的研发、普及相关医学知识以有效消除民众的恐慌情绪。经过半年多努力,中国终于在2003年7月实现了对疫情的有效控制。
面对虫媒病感染——寨卡病毒(Zika)时,巴西政府进行了广泛的国际合作,与邻国委内瑞拉发布“综合行动计划”[5]、与美国研究团队合作开展疫苗研制和药物研发、与其他疫情相对较轻的拉美国家共同商讨应对寨卡病毒的有效措施。
针对死亡率高达40%[6]的中东呼吸综合症(MERS),国际社会尤其是疫情最为突出的中东国家,采取了一系列防控措施,包括加强对骆驼市场的管理以降低人畜间传播、对来自高风险地区人员进行密切观察与检测、入境如实申报健康状况、引导个人做好个人防护、避免接触高风险人群。
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国内疫情高峰已过的情况下,国外疫情却愈发严重,以美国、意大利、伊朗等为代表的世界多国确诊和疑似病例不断攀升,呈现出全球大流行的趋势。针对国外疫情的不断发展蔓延,中国已对绝大多数国家和国际组织提供了大量物资、介绍了中国的抗疫经验,并积极向国际社会分享中国抗击疫情的成果和经验,得到了国际社会的高度赞赏,充分体现出中国在人道主义援助方面的国际担当。
合作攻关国际化有助于在国际层面开展阻断传播、医学研究、经验分享、疫苗研制等多领域的国际合作,以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疫情的传播和扩散,并找到遏制新发传染病的有效途径。在新发传染病的传播、扩散、影响日益国际化的背景下,合作攻关国际化是疫情防控的大势所趋,也是有效遏制传染病在国际层面蔓延的重要手段。
二、传染病防治面临的现实挑战
日趋严峻的新发传染性疾病疫情促使国际社会不断加强机制建设,推进国际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国际合作机制走向成熟。《国际卫生条例(2005)》[7](IHR)旨在预防、控制与公共卫生风险相称的国际疾病的传播,并避免对国际交通和贸易的不必要干扰。条例为国际传染病防控提供了规范的方针引导和有效的防疫途径,也为国际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体系的建立和完善奠定了基础。但是,近年来新发传染性疾病的数量和疫情严重程度日益增加,公共卫生事件的全球化趋势愈加明显,国际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体系在新形势下面临着巨大挑战。
1.国际公共卫生事件的复杂性
全球化的不断深入也为传染病的跨国传播提供了便利条件,近年来出现的新发传染性疾病都不再局限于一国之内,而是跨越国界在地区乃至全球范围内大规模爆发与流行(见表1),防控能力较低的国家往往难以有效将疫情控制在国内,导致新发传染性疾病扩散并蔓延到其他国家,其传播途径的复杂性给国际社会造成较大的健康威胁。
表1 全球新发传染病统计表
(表格来源:笔者自制)
许多原有传染病在国际间的传播容易形成极强的抗药性,变异后的病毒具备更强的传播能力和更高的防治难度,例如禽流感(AIV)就曾在世界不同国家和地区爆发多次,而针对原有病毒的防治手段已经难以在新的疫情下继续发挥作用,变异升级后的病毒在短时间内迅速对人类的生存发展构成了新的、更大的威胁,而战胜新发传染性疾病往往需要更为复杂的医疗科研攻关。
应对全球化时代的新发传染性疾病,不仅依赖于医学攻关的进展,也涉及复杂的环境、经济、社会等因素,阻断病毒的传播、彻底战胜疫情往往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也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疫情地区的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疫情的蔓延会造成一定数量的疫情“难民”,部分民众由于恐慌或寻求更好的医疗条件而选择了前往其他国家,但这一行动往往会对目的地国造成“输入性病例”。例如中国在新冠肺炎疫情基本稳定的情况下,连续多日出现一定数量的输入性病例,给已经向好的防疫形势再次带来了不稳定因素,使得疫情阻击战变得更加复杂。
针对近年来不断增长的国际公共卫生事件的复杂性,国际社会亟待在同一健康(One Health)理念下,建立跨学科、跨国界的国际应急管理联动机制,从人类、动物和环境的综合视角出发,共同应对国际公共卫生事件引发的非传统安全威胁。
2.专业人才和基础设施存在短板
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专业医护人才与一般的医护人才存在区别,需要具备较高的公共卫生应急素养[8],对于传染病的预防、治疗和护理有着更为严格的要求,其责任重大,使命艰巨,同时也面临着更大的被感染风险和高工作负荷。培养足够数量的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医护队伍,对于抗击突如其来的疫情无疑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专业的公共卫生人才队伍是应对新发传染性疾病的必备人才资源,但是无论我国还是其他国家,公共卫生专业人才在总体医疗卫生人才中所占的比例依旧不高,导致在新发传染性疾病出现后,难以满足疫情防控的医疗卫生人才需要,容易使得疫情的初期防控陷入混乱状态。专业医护人员的缺乏也难以对确诊病例进行及时救护,医疗科学知识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得到有效传播,容易加重公众的恐慌情绪。
公共卫生事业基础设施的建设也对疫情防控起着关键的作用,长期抗击各类传染病的国际经验表明,最为主要的方式依旧是阻断病毒的传播途径,因此以斯堪大学医院、小汤山医院、火神山医院、雷神山医院等为代表的应急医院的模式是传染病防治的重要手段。此类应急医院并非一次性建设,而是面对不同疫情具有重复利用的价值。但从国内和国际抗击疫情的实际情况来看,足够数量的分级别、分标准的公共卫生防疫的专门应急医院尚未普及,许多国家的专业医院基础设施数量有限或难以达标,使得面临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难以有效降低或阻断病毒传播,也无法及时对确诊病例进行隔离治疗。
3.应急物资储备及机制的不足
在新发传染病出现时,充足的应急物资储备是保障一线医务人员和公众共同抗击疫情的重要基础,但是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往往难以预见,因而应急物资储备不足容易在疫情初期引发相关医疗物资的疯抢、囤积和涨价。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中,应急物资储备不足的问题最为突出,包括N95口罩、医用防护服、护目镜、酒精、消毒液、温度计等在内的医药用品严重匮乏,无论是确诊病例、医护人员还是公众,都难以购买到充足的、合格的防护用品。同时,一些不良商家或个人趁机哄抬物价,甚至不惜造假卖假,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抗击疫情的难度。由于应急物资储备标准的差异,加之政府未能在疫情爆发初期及时进行信息沟通,使得不同省份、行业之间难以形成高速调配,造成一定程度的延误。尽管通过海外采购、捐赠、复工转产等形式提供了一定的医疗物资,但是数量有限,难以在短时间内满足疫情高峰时的使用需要。
此次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随着防控工作的有序展开,医疗物资及应急储备已得到不断完善,中国国内疫情也得到了有效控制,许多省市已经实现多日连续确诊和疑似病例零增长。但是目前国外疫情的蔓延之势不容乐观,许多疫情严重的国家在疫情未大面积传播前未能做好疫情防控准备,重视程度不高,导致国家缺乏必要的应急物资储备,其病毒检测试剂盒数量较为有限,口罩等防护用品也未能在民众中普及,加之政府的防控措施和宣传引导不到位,使得国外确诊病例持续攀升。而随着疫情的日益严峻,许多国外民众开始抢购各类防护用品,存在高价难求的情况,美国也在近日承认病毒检测工具不足。对此,中国积极向受疫情影响的国家提供大量医疗物资的援助,派出专家组赴多国指导抗疫,分享在抗疫中取得的经验,与多国开展医疗卫生领域的国际合作,共同为抗击新冠肺炎做出更多、更大的贡献。
4.缺乏有效的国际协调机制
尽管人类社会经历了多次疫情的打击,也在一次次抗击各类疫情的战斗中取得了最终胜利,但不可否认的是,人类长期以来的“战疫”行动并没有完全消灭病毒,许多病毒在沉寂多年后,往往通过变异的形式重新出现,并对人类的生命健康造成更大的威胁。世界卫生组织曾指出,2011年至2017年期间,全球累计发生的流行病总数为1307件,涉及国际上172个国家[9],并从2000年开始开展一系列抗疫合作,包括2000年成立疫苗联盟、颁布《国际卫生条例(2005)》(IHR),2011年建立大流行流感防备框架(PIP),以及2017年开展PIP和IHR审查。
表2 世界主要国家传染病防治法案及措施
(表格来源:笔者自制)
根据防疫历史和经验,各国已构建起各自不同的应急管理体系(见表2),例如日本在2012年颁布了《新型流感对策特别措施法》以及2018年修订的《东京都新型流感等对策行动计划》[10];韩国针对2020年的新冠肺炎疫情,通过了对《传染病预防管理法》、《检疫法》和《医疗法》三部法律的修订案[11];美国通过预防控制中心(CDC)下属的国家传染病中心,负责对传染病的监测、信息发布、疫情处理,同国内外相关部门展开协同合作[12];欧盟在2004年成立了欧洲疾病预防与防控中心(ECDC)[13],以应对各类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对欧洲各国的影响。尽管如此,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更多停留在法律法规的规范层面,各国应对新发传染病的应急管理机制更多基于各自已有的经验,国际层面上的协调合作机制尚未得到充分运用。
在应对寨卡病毒的过程中,长期与登革热等蚊媒传染病斗争的新加坡采取了快速反应机制,获得了世界卫生组织的认可与赞赏[14]。新加坡一直密切关注寨卡病毒的动向,每月都对疑似患者进行寨卡病毒的检测,并通过严格的检测系统整合多领域防疫力量。新加坡国家环境局(NEA)开展的“媒介传播疾病研究计划”(Vector-borne Disease Research Programme),通过减少输入病毒风险、及早发现病例、控制寨卡病毒传播[15],有力地提升了虫媒病毒防控的能力建设,已成为有效应对寨卡病毒的重要范例。但是在疫情爆发地乌干达及西非国家,由于医疗技术水平较为落后,病毒防范措施不当,导致了疫情的对外蔓延。
针对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国际社会并未较早意识到其高风险性和高传染性,世界卫生组织最初声称“这是中国的一个突发事件,但尚未成为全球公卫突发事件(PHEIC)”[16],而是在疫情愈发严重后,才将其评为突发公共卫生事件[17]。世界卫生组织较为滞后的提醒延误了世界各国对疫情的及早防控,充分表明了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国际协调机制有待加强。此次疫情也暴露出国际协调合作中存在“以邻为壑”和“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弊端,许多国家非但没有快速响应疫情需要,反而将疫情作为意识形态和国际政治斗争的工具,例如美国总统特朗普公然宣称新冠肺炎是“中国病毒(Chinese Virus)”[18],并可能会考虑用关税手段来惩罚中国散播病毒,企图转移视线、抹黑甩锅,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极大影响了抗疫进程与效果。
此外,各国采取的防控措施与策略存在明显差异,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国际合作的进程和有效性。面对新冠肺炎疫情的国际大流行,以中国、新加坡、韩国等为代表的国家采取了果断的隔离阻断措施,而以意大利、美国、法国、英国等为代表的国家则采取了类似于应对流感疫情的缓解策略,英国甚至还提出了“集体免疫”的防疫主张[19]。目前看来,前者的防控效果更为明显,但国际社会并未对隔离阻断的方式达成协调一致,全球疫情发展状况依旧令人担忧。
三、提升核心能力建设的具体路径
疫情的传播不分国界,全球化的深入发展,使国家之间日益成为密不可分的命运共同体,某一国家或地区的疫情可以轻而易举地传播到世界各地,严重威胁到全人类的生命健康。因而,国际公共卫生事件的应对需要世界各国的共同努力,准确把握最新的传染病动态,加大专业医疗人才队伍和基础设施建设,做好充足的应急物资储备,加强务实的国际协调合作,共同应对威胁人类生存与发展的重大公共卫生事件。
1.科学把握与认识新发传染病
新发传染病最初出现时大多具有较强的隐蔽性,其症状往往与已有的疾病相类似,救治措施也难以有效控制病情,稍有不慎就极易造成病毒的大范围传播,因而,必须尽早发现潜在的新发传染病,进行病理分析和科学防护,从临床医学、流行病学、病毒学等多学科角度进行调查、实验、检测与论证,判定新发传染病的病原体来源,并进行病毒分型检测、隔离治疗和消毒防控等工作。
近年来由于各类冠状病毒导致的大规模传染病的数量不断增多,如何在早期病例感染病毒后迅速确认病原体,掌握其发病和传染机理,对于科学抗疫和医学攻关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对此,国际社会需要从科学角度对具有相似症状的传染病进行区分,例如中东呼吸综合症(MERS)、非典型肺炎(SARS)以及最新出现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都是由冠状病毒引发的传染病,但是三者之间在病毒传播宿主(是否人畜共患或人传人)、传播速度和能力、感染症状、患病死亡率等方面存在较大区别,因而必须根据具体的临床情况,不断探索出最为恰当的治疗方案。
在确认新发传染病疫情后,应当尽早进行相关医疗领域的科研攻关,从最初确诊病例中发现可能的病毒来源与传播途径,采取果断的隔离与防治措施,并及早对新发传染病加以评估,提醒未出现感染病例的国家做好防范工作,及时通报疫情的最新进展,分享救治经验,科学引导公众做好自我防护,努力将新发传染病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2.加大专业医护队伍和设施建设
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暴露出专业医护人才短缺和隔离医院的基础设施缺乏的问题。众所周知,面对疫情,人们需要的是专业的防疫知识、精准的医疗救治、有效的病毒防控,但是国内外目前都未将专业的应急医护队伍建设提上重要的人才建设日程。当突发传染病的疫情袭来,只能希望现有的医护队伍能够迅速掌握专业的防疫救护知识、提升病患救治能力、宣传自我防护知识,但是往往由于人才短缺严重而无法在短期内达到预期的水平。对此,必须在未来的发展中按照本国所需扩大公共卫生专业的招生规模、加大专业人才的培养力度、提高相应的薪酬补贴待遇、鼓励和引导更多的人投身于公共卫生事业,缓解专业医护人才队伍短缺的结构性矛盾。
在专业隔离医院的建设方面,各国也应当不断完善与提升。以本次新冠肺炎为例,无论是我国还是世界其他国家都面临着专业隔离医院病床短缺、公共卫生基础设施建设不足的现象,使得大量病患无法得到及时有效的医治。隔离设施的不足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病毒的扩散,从而增加感染病例,造成难以有效控制疫情的恶性循环。因此,各国应当吸取各类疫情防控中的经验与教训,在国家城市规划建设中设置一定数量的标准化、专业化的公共卫生防疫医院,作为一国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战略性设施建设,一旦遭遇突发传染病,能够在较短时间内实现病患的隔离收治,降低病毒的传播与扩散。
3.保证充足的应急物资储备
建立健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储备物资管理体系,是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管理的重要内容[20]。公共卫生事件的突发性往往会暴露各国在应急物资储备上的不足,在疫情爆发前,相关医疗防护产业时常处于较低的发展状态,产量和需求都较为有限。而当突如其来的疫情袭来时,无论国家、企业还是个人都难以在短时间内获得充足的防护物资,国外进口的物资数量也难以满足疫情防护的需要,尤其是疫情不断蔓延之时,各国的物资储备都将处于较为紧张的状态。此次新冠肺炎在全球范围内的大流行也让我们看到了世界各国对于口罩、防护服、酒精、消毒液等防护物资的“争抢大战”[21],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疫情引发的民众恐慌程度。
针对这一问题,中国在抗击新冠肺炎中的表现值得称赞[22],是全球防疫的重要样板[23]。大批诸如汽车、手机、卫生用品、太阳能、服装等企业在复工后转产生产口罩[24],中国的口罩产业达到了史无前例的生产规模,同时也有大批企业将口罩、防护服、护目镜、消毒液、测温仪等列入自己的经营范围,有效缓解了我国在抗疫过程中的物资短缺现象。面对国外疫情的不断加剧和物资紧缺,中国主动向多国援助了大量医疗物资和试剂盒,并派出专业的医疗团队前往多国指导抗疫工作。保证充足的应急物资储备是有效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重要基础,各国不应局限于疫情发生后的扩大生产,而应当在疫情尚未爆发前,做好公共卫生应急准备(PHEP)[25],完成充足数量的防护用品储备,保障非疫情期间的生产量以及疫情期间的增量生产,防止由于物资短缺造成的哄抢与混乱。
4.推进高效的国际协调合作
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影响力往往波及全球,抗击疫情也不再局限于疫情严重的国家或地区,而是成为世界各国的共同责任。但是由于各国抗疫经验不同、能力不同、应急管理体制的差异,面临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各国难以做到对疫情的同等重视程度,隔离防控和医疗救治能力参差不齐,国际合作尚未得到各国的积极响应,更多是局限于疫情严重的个别国家或是医疗科研水平较高的国家之间。
鉴于这一现状,必须推进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体系中国际协调合作的广度与深度,为发展中国家提供更多参与国际医疗协作的机会,加大专业医护队伍的国际防疫经验培训,推动多国合作下的疫苗研发与科研攻关,提高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国际响应速度,推进同一健康理念下的跨学科国际合作,增强疫情的信息公开和经验共享。
同时,世界各国应当摒弃“以邻为壑”的零和博弈思维,充分认识到病毒没有国界,疫情不分种族,各国应当在多层次的国际协调合作的基础上,以最短的时间、最有效的方式阻断各类新发传染病的传播,找到最佳治疗方法,维护全人类的生命健康,创造适宜人类永续发展的安全环境。
四、结语
综上所述,全球化时代的新发传染病日益频繁并严重威胁到人类的生存与发展,但疫情并非难以控制,有效的疫情防控建立在严密的国际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体系之上。因此,世界各国应当在加强国内防控体系的基础上,关注国际防控体系的建设,科学判定新发传染病,加大专业人才队伍建设和隔离医院建设,保证充足的物资储备,加强国际协调合作,不断提升国际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体系的核心能力建设,为构建健康、和谐、稳定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做出应有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