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漆画人物创作中的创意性表现形式

王诗婷

福州大学工艺美术学院

人物题材在漆画作品中总是层见迭出。在众多题材之中，人物画由于涉及到人物形体结构，在注意人物形体的同时还要讲究作品故事性意境表达，故而人物题材的漆画创作难度较大。早期的技法多采用的是铺蛋壳粉、银铝粉等，在多层罩漆保护后进行细致的罩染，以达到很写实的效果。当下漆画人物创作的表现技法开始显现出它的多元性，如平涂、堆漆罩染、撒漆粉莳绘、贴蛋壳磨显、用漆皱的方法表现人物的沧桑感等。人物形态更多灵活的变形，色彩运用更加自如，材料使用更加大胆。由表现形式的多元化可见漆画人物具有相当大的创作空间。笔者以近几年的全国美展与双年展中的漆画作品为例，探讨漆画人物创作的创意性的表现形式，进而从中获得漆画人物创作的启示。

一、人物漆画创作创意性形式表现的定义

漆画人物作品中的创意性创作是指创作者摆脱了以往传统形式范畴的严谨，追求更自由而多元的一种表现状态。笔者下文将结合全国美展与漆画双年展中的创意性代表作品，从作品中的造型、色彩、漆技法等方面来展开具体讨论。

二、以全国美展与漆画双年展中的创意性代表作进行分析

笔者从全国各大美展和漆画双年展中抽取部分漆作，分析创意性人物漆画表现形式的独到之处，总结经验，汲取养分。

其中涉及到的漆作有翁纪军《古格印象系列之七》、谢震《夏天》、李娟、江斌《都市游戏》、未明《戏说经典之不看》、武真旗《独白系列之二》等。

翁纪军的《古格印象系列之七》画面用木板为作画的胎板，直接在木板上作画，整个画面极为简洁，人物图式形象主要借鉴于西藏的古格王朝壁画形象与敦煌、龙门等石窟形态，将这些造像进行符号式转换，形体简化为人物剪影，不过多描绘人物面部、手脚等细节，却不失画面的趣味。技法上，运用破残、重叠的箔料贴肤以突出手法与质感的对比，精致与粗犷在作品中同时呈现。作品中图示化处理的隐喻和象征作用，给观者更多精神性的思考。小而多的人物与画面中大面积的肌理语言构成对比互动，使得整个画面生动有趣。简洁的作品，通过画面反复地髹涂大漆，极致发挥大漆本身具有的浓厚的语言特性，即使只在整个画面髹黑、红色块，也不觉得画面单一乏味，反而能使人关注画中所用的大漆苎麻以及表达的独特语境。

谢振的《夏天》画面中四个着宽松短裤，赤裸上身的小男孩以前后高低错落的方式，纵身一跃的夸张动态横盘依列。他们通过动作形态、不同的造型与前后叠加关系形成充满活力的画境。作者简化人物内部细节多余刻画，采用透明漆的透明质感、银箔的珠光色以及麻布的土黄色调配，使得人物与背景更加协调融合，同时也使得人物的造型剪影得以凸显。作者放弃传统的肌理预埋、色漆堆填等表现技法，将麻布和箔作为画面的材料，加上多层的透明漆堆砌，使得观者既关注于画面主体人物，又感受到了漆语言构成的独特氛围。这种利用材料本身的特点加上绘画性的人物主体而构成的画面意境神秘、悠远，使人难以忘怀。这幅作品也凸显了作者对漆画人物创作新的理解。

李娟、江斌《都市游戏》描绘的是三位都市少女在喧嚣的背景下的动态呈现。三个少女的形象未做太多的变形，并未过于具象地描绘人物的五官、手脚等细节，人物甚至是模糊的状态，她们或是静静地站着或是奔跑跳跃着，这种动态体现了人物不安分的活动状态。整个作品通过不同的形态与氛围来表达作者对都市生活节奏下的人们快餐式生活忙碌状态的感悟。为表达此主题，采用了电脑处理的反影色彩效果来表现对象，通过滤化的模糊人形色彩来强化作者对都市的诠释。随着社会不断的发展，这种一波普式色彩表现形式的作品，在展览中逐渐增多，也迎合了这个时代的一部分人不同的审美特点。

未明《戏说经典之不看》，巧妙地将西方经典人物与东方的人物形象组合在一幅画面里，使整个画面充满了意味。人物没有做大的变形，而是稍作减法，简化细节，如发丝不再勾勒，而用了大的色块表现出来，面部、身躯用了蛋壳镶嵌、绿漆罩染，蛋壳整体的基础上又考究细节，如虚实转折、衣纹变化等。整个人物的外部轮廓用了蓝色漆勾勒强调，极具画味。而分析色彩，整个画面只用了绿色、白色、蓝色、黑色，人物的绿色为了和背景分离开，前面的明度与纯度高，后面的背景明度与纯度低，颜色单纯却也正因为纯粹的撞色对比，使整个画面统一而引人注目。

武真旗《独白系列之二》将人物用了速写性的表达形式表现出来，人物动态自然，虽没有太多的细节刻画，但可通过画面中人物的动态以及速写性营造的氛围感知画面情绪，色彩上以黄黑为两大主色，简约却不单薄，整个画面生动大胆，冲击力很强。

三、创意性人物漆画的延伸与启示

漆画的装饰性人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有所体现，尤其是装饰性的少女主题，经久不衰。人物程式化的端坐或摆出各种唯美的姿势，人物写实而不做变形，这种写实的特点甚至让人惊呼漆画竟然能做到如此之真。当然，这样的画风笔者并非持反对态度，这也是早期的漆画家们为了证明漆画可以画的很写实而进行的探索实践。但是，太多的程式化形象深入人心，让人不得不引起注意，这样的画法应当只是漆画多元化的一种类别，从早期到现今，也应当在具象画法的基础上有所突破创新。令人欣喜的是，现今的一批漆画者不断地开拓思维，进行创意性地研究和实验，得到了显著成果，也开拓了漆画的多元化道路。历届全国美展与漆画双年展的众多的优秀作品就是例子。青年学生在学院实践学习的过程中，教学模式也应当更加灵活，让学生自主地去探索漆画人物表现更多的可能性。

在人物的表现上，形体应需要画者在学习前人、大师的基础上多探索开拓出自己独特的绘画语言，可大胆变形，如拉长、拉宽形体，可简化概括形态轮廓，如五官、发丝、手脚等只做一个块面，甚至整个人体都可忽略不画，天马行空，画者应大胆尝试，但需要视画面的需求而定。

在漆画人物的色彩上，应更加追求一种自由的技法，而不被传统的色彩关系所束缚，并非前面的人物就一定要是肤色的、纯亮的，有时候反向为之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惊喜。从上文的各大美展漆画代表作品来看，有些画面用色单纯却不单薄，在简单之中考究细节的微妙变化；在画面大的整体之中考虑色彩的细节，不失画面韵味。除此以外，人物的色彩描绘也应与大漆的语言特性结合起来。大漆的各色透明漆、各色色漆推光漆在画面上都有许多的可能，有着自己独有的意蕴，在掌握并充分发挥漆性的同时将色彩根据画面人物刻画需要融于画面中，使得对人物漆画创意的探索更进一步。

在材料运用问题上，漆画创作者应该积极参与进来，寻找漆画技法表现更多的“可能性”。漆画创作的创意性是一种理念，其本意不是狭义地自我否定，而是基于肯定过去的基础上，不断地追求画面的多样化和包容性。乔十光先生当年曾数十次下福州学习传统漆艺，不断尝试新材料，才创作出了一批具有其独特特色的漆画作品。乔老先生为我们的漆画学习之路树立了很好的榜样，我们应吸收传统漆艺之精华，不断求索尝试，并与现代艺术观念交融。

除以上三点以外，笔者认为也要注重作品的精神内涵，即将作者想要表达的情感与内容形式相融合。在艺术家现有的扎实艺术功底基础上突破自我，形成自己的艺术独特风格。对于作者而言，漆画材质与技法的创新发展主要表现在两个层面：一方面，将漆作为一种材料媒介之外，不断实验尝试，在材质技法上寻求更广的发展空间；另一方面，将漆的材质技法合理地结合运用于创作者的艺术理念，创作出具有时代特点的艺术作品。

笔者认为，漆画人物创作的自由性将更为包容。在人物造型、画面色彩关系以及材料运用上以不同的形式混合重组，已经成为新形势发展中不可避免的问题。漆画家应该积极投身进来，为寻找漆画人物创意性技法表现更多的“可能性”。但不论是在人物造型、色彩关系或漆材料使用上，都应注意不能脱离画面本身，即所有因素都要考究画面，为画面整体服务，为创作情感服务，才能更好地创作出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