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梨记》看徐复祚“本色论”
2020-07-10崔玲惠
崔玲惠
摘要:徐复祚是明代万历后期的出色的戏曲理论家和戏曲作家,博学工文,尤擅长词曲,《红梨记》是他的重要的传奇作品,对当时明代传奇戏曲的兴盛产生了非常重要的影响,也在明代剧坛上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徐复祚在戏曲语言上追求“本色”,认为应该用质朴无华、浅显通俗的语言来塑造人物形象,描写故事情节。
关键词:《红梨记》;徐复祚;“本色论”
徐复祚(1560-1630),江苏常州人,原名笃儒,字阳初,后改讷川,号暮竹,别署破悭道人、悭吝道人 、忍辱头陀、洛诵生、休休生、阳初子、三家村老,才学渊博,特别擅长词曲,创作了《红梨记》等许多优秀的戏曲作品,徐复祚还是一位优秀的戏曲理论家,他的戏曲理论多是对戏曲作家作品的感悟式品评,对戏曲语言的“本色”追求是其品评的核心,文章将从他的传奇作品《红梨记》探究其戏曲语言的“本色”论。
一、“本色”
“本色”一词本意指事物本来的颜色。刘勰借指作文要以古人作品为典范,语言要在“文”与“质”、“雅”与“俗”之间。北宋陈师道认为“本色”为“本行特色”,指诗词固有的艺术特征和审美风貌。“本色”一词真正进入文艺批评领域是在明代,但各家有关“本色”的论述说法不一。谭帆在《中国古典戏剧理论史》中综合明代各曲论家有关“本色”的论述后指出:“古典剧论中‘本色论的内涵与诗文理论中‘本色论的内涵一致,即是指戏曲固有的艺术特征和审美风貌。包括戏曲题材特色、艺术方式和语言风格诸方面,而语言成为‘本色论的研究中心。”徐復祚所谓的本色就是“信日说出,略无扭捏”,但又不可“出口便俗,一过后便不耐再咀”。因此,我们可以看出他主张戏曲语言在通俗易懂的同时又要含蓄蕴藉、耐人咀嚼,是处在“雅”与“俗”之间的戏曲语言,徐复祚对“本色”的理想追求就是要求语言质朴自然、通俗含蓄。
二、徐复祚“本色论”时代背景
明代是我国戏曲史上的繁荣时期。但是在明中叶后,伴随着经济的日益繁荣,社会的发展进步,人们的思想也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影响,当时王守仁“心学”影响较大,激发文人意识的觉醒,他们开始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注重思想的主体性,因此程朱理学这种从表面形式上控制文人思想的形式已经越来越得不到认可,文人阶层急于脱离程朱理学的思想束缚,在文人自我意识逐步觉醒的基础之上,文人的思想审美情趣也开始有了一定的进步和提升,因此具有审美意味的传奇作品便应运而生。
明代传奇发展的基础是宋元南戏,当时吴江人沈璟的观点流传甚广,沈璟注重场上之曲。首先,他认为在戏曲创作中格律最为重要,格律高于思想情感的表达;其次,他主张运用“本色”语言,强调语言的通俗自然,浅显易懂,这一观点对明代传奇过于重视辞藻华俪的倾向有所改正,具有一定的进步意义。明代后期,在沈璟思想观点的影响之下,出现了一批戏曲作家和戏曲理论家,他们开始用昆山腔创作传奇作品,逐渐发展成了以沈璟为中心的著名的传奇戏曲流派——吴江派。吴江派的作家认为创作传奇作品要严格按照音律规范,主张运用本色化的语言进行戏曲创作,求真;徐复祚受沈璟观点的影响,主张运用本色化语言,要创作满足群众需求的作品,如《红梨记》。
三、《红梨记》中“本色”的语言艺术
《红梨记》中充分引用大量的成语和俗语,将我国古典文化的精髓引入到自己的作品之内。例如:“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依”“从今后似提篮打水,落得一场空”“从来狡兔营三窟,毕竟饥鹰饱一飏”等等。通过对俗语、成语的引用,丰富了作品本身的表现力,同时借助这些广为人知的成语、俗语,也能使读者更加清晰地的了解作品的思想内容和主题意蕴。
徐复祚《红梨记》的语言追求本色化,他承继了元杂剧平易自然、通俗浅显的语言特色,求“真”,主张语言应该朴素无华,反对对语言进行过多的修饰,认为语言应该以真为本,真实的反映故事原貌,明人凌濛初评:“佳思佳句,直逼元人处,非近来数家所能。”在《中国戏曲史略》评价:“徐复祚剧本文词通俗而生动,平易晓畅,实践了他的‘本色主张。”《红梨记》通过深沉的语调表达浓郁的情感。如,在《投雍》这一出中谢素秋和花婆之间的唱词:
【倾杯玉芙蓉】(旦)抵多少烟花三月下扬州,故国休回首。为甚的别了香闺,辞了瑶台,冷了琵琶,断了箜篌?(老旦)怎禁得笳芦塞北千军奏,怕见那烽火城西百尺楼。(合)似青青柳,飘零在外头问长条毕竟属谁收?
《红梨记》运用浅显易懂的本色语言来描写人物的形象,如在《献妓》这一出中王黼唱道:“当年志气粗豪,叱咤山岳动摇……被我逞着口中三寸,等闲免了颈上一刀。谁管他山河破坏,谁管他宫阙焚烧。这叫做慷他人之慨,风自己之骚。”这段唱词鲜明的反映出王黼只为自己苟活于世不顾国家安危的丑恶嘴脸,将这一人物的鄙陋之相展露无遗。在描写赵汝州对谢素秋的爱慕之时也运用本色语言,在《初会》这一出中赵汝州唱道:“一见消魂魄,光芒射眼睛。”这段唱词充分的展现出素秋假扮的王小姐的美貌,以及赵汝州对王小姐的一见倾心的爱慕之情。《红梨记》充分运用质朴无华,浅显易懂的本色语言来塑造人物形象,描写故事情节。
《红梨记》中经常引用前人的诗词,为文章增加文采,如:在《得书》这一出中引用杜甫《春日忆李白》的诗句:“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何时一尊酒,重与细论文,”通过引用这一段话用来表达对友人的深深的思念之情,盼望与友人再相聚。
除此之外,《红梨记》还承继了元代杂剧中大量的辞曲。多次引用《西厢记》中的曲辞,如第二本第四折中:“肩儿上担不起相思积疴,口儿里咽不下玉液金波。”等等。
《红梨记》的语言质朴无华,通过运用成语、俗语等本色化的语言来塑造人物形象和描写故事情节。该作品的语言清新自然,通俗易懂,强调求“真”,为了达到真正意义上的“真”不惜以俗为真,但是语言却俗而不俚,反对当时过于追求修饰骈俪的语言特色,也对当时戏曲语言的丰富产生了较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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