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意生态圈多主体价值共创研究
——基于宁波和丰创意广场的案例研究
2020-07-08赵袁军
张 悦,沈 蕾,穆 钰,赵袁军
(东华大学 旭日工商管理学院,上海 200051)
《国家“十三五”时期文化发展改革规划纲要》指出“必须充分发挥文化引领风尚、教育人民、服务社会、推动发展的作用”,以应对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文化多样化、社会信息化的深入发展。以创意为产品内容并利用符号意义来创造价值的创意企业,更多地表现为聚集效应的发展。其依托的创意产业园区作为创意生态圈的典型代表,是“创新驱动发展、经济转型升级”的重要载体,在促进创意人才互动学习、带动就业增长、实现产业外创新及区域创新等方面发挥重要的作用。国内不少创意园区在丰富园区业态、优化配套服务的基础上,借力创意无边界性特征,不断加快衍生品市场的开发及园区品牌建设,以更好地培育创意生态圈。然而,创意产业园区在发展过程中存在的开放性和协调性差、同质化竞争现象普遍等问题极大地限制了园区的可持续创新发展[1]。如何更好地协调多主体间的协同关系,成为园区转型升级的主要制约因素。因此,园区在打造其创意生态圈的过程中迫切需要探索与园区利益相关的多主体参与共创价值的发展路径,尽可能地获取和挖掘异质性资源[2],提升园区的可持续创新动力。基于此,探索创意生态圈的动态复杂且多重利益相关者互动以实现价值共创的路径机理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创意生态圈价值共创研究属于多主体价值共创的范畴。有关价值共创的研究多集中于企业—用户的二元共创视角[3]。多主体价值共创被认为是“多样化利益相关者通过交互关系而生成或维持价值的活动过程”[4],相关研究仍处于概念探索及理论架构阶段。其中,多主体契合被认为是多主体价值共创的微观基础[5],但有关多主体契合如何有效地促进资源交互以实现价值共创,目前学界并未形成统一的观点。理论的碎片化特征也使得开展系统化多主体价值共创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
鉴于此,本文以创意生态圈为研究对象,通过宁波和丰创意广场的案例研究,深度剖析其多维运行机制,依托多主体契合理论、利益相关者协同理论、价值共创理论等相关理论有关多主体协同合作的共性研究内容,探索在创意产业集聚和生态位多样性的驱动下所形成的多主体契合和资源交互活动,提出一个新的理论框架来解释具有无边界渗透特征的创意生态圈多主体共创机制,进一步系统化分析该创意生态圈环境下的多主体价值共创的全过程。首先,探究具有无边渗透特征的创意生态圈的多主体契合情况;其次,总结生态圈内部在多主体契合的基础上,各主体是如何进行跨组织边界的上下联动、左右衔接的资源交互活动及其共生、共演及共创关系;最后,总结概括创意生态圈多主体共创实现的价值。
1 理论背景与研究框架
1.1 创意生态圈要素及特征分析
HOWKINS[2]正式提出并系统化探讨了“创意生态”的概念及特征,他指出创意生态是其以多样化创意个体为核心,汇集各种具有生命力的中小企业,教育、培训、研究和休闲场所,自由来往的市场以及政府等多主体的社会创意生活与创意生产的小的生存环境,具有“多样、变化、学习和适应”4种特征能力。在此基础上,KAČERAUSKAS[6]进一步指出创意个体、文化媒介及创意规则等构成了创意生态的基础生态位,它们凭借文化个性、空间特性和无边界性等特征,实现相互依存、互利共生的文化创意活动。由此,本文结合有关创意生态的概念以及国内创意产业集聚活动的特点,将创意生态圈定义为“依托一定的地域环境,以美学体验、创意设计及数字科技等创意活动为中心,围绕创意企业及创意个体的孵化、培育、发展及成长过程,由相互依赖、共生发展的个体、组织及机构等构成的以价值共创为目的的动态系统”。多样化创意个体及相关创意活动构成了该创意生态圈的基础生态位,其通过场所、组织和各种事件来促进相关交流与合作。对创意生态圈的研究聚焦于其要素构成方面,代表性研究如表1所示。
表1 关于创意生态圈要素构成的代表性研究Tab.1 Representational study on the composition of elements of creative ecosystem
本文在回顾以往研究的基础上,重点关注创意的无边界性特征,系统性概括创意生态圈的多主体内涵。该类别的创意生态圈主要表现出如下特征。①系统的多样性。其凭借创意的“低门槛准入”使得该系统囊括了不同类别的参与主体[2],创意生态圈内部多样化的知识结构及复杂关系体系将系统内的资源更紧密地联系起来[12],为系统内部多主体参与价值共创提供契机。②系统的变化性。创意的精髓在于寻求新意,创意设计的“指数级变化”以及创意市场的互动灵活性[13]使得创意生态圈内部的创意需求在短时间内不断迭代发展。创意企业体量小、变化快及抗风险能力低等特性,致使其对外部资源和环境的依赖性强,这一客观背景也在某种程度上促使创意企业寻求外部合作,进而实现多主体价值共创。③系统的共生协同特性。创意的个性化及专业化特点强化了创意互联及技术共享;系统内部形成了“从以创意员工为代表的创意个体到以龙头企业为代表的创意组织”这样不同能量级且相互共生依存的生态位,加之系统内部的规范体系为创意个体、创意经济体及各主体间网络关系的共生耦合提供支持[14]。
综上所述,以往有关创意生态圈的研究多从宏观层面出发,研究内容呈碎片化分布特点,并未形成统一的观点;其次,在研究的要素构成方面,相关研究均强调通过有效的资源整合与要素配置来更好地培育可持续创新的生态体系,较少涉及系统内部不同主体共生、共演及共创的路径分析。因此,以具有代表性的创意生态圈作为多主体契合、资源交互的价值共创分析主体具有其时代背景及现实意义。
1.2 多主体契合的价值共创模式
早期的价值共创研究主要集中于企业—用户二元视角[15-18],将用户作为动态协同互动过程的关键因素,其被认为是通过“共同对话、共同设计、共同生产及共同完善”等资源整合活动[19],从而实现价值主张及价值创造。由于企业处于一个动态多样化商业生态系统中,近年有关价值共创的研究也从企业—用户的二元视角转向利益相关者互动的多元视角[20-21]。RAMASWAMY 和GOUILLART[22]指出价值共创是建立在明确利益相关者的基础上,实现信息和知识共享以共同解决问题的过程。利益相关者共创被定义为“多样化利益相关者通过交互关系而生成或维持价值的活动过程”[21]。多主体价值共创受动机驱动,在平台资源、沟通资源及互补资源等资源整合的基础上实现价值创造[4]。
具体地,多主体契合被认为是价值共创的微观基础[5],契合被认为是“利益相关者的对话机制”,包含了认知、情感和行为3个维度。CHANDLER和LUSCH[23]指出,多主体契合是个体与组织等不同利益相关者基于共同的价值主张及意愿所形成的受价值驱动的关系,这一关系促进了多主体间的认知、情感及行为3个层面的互动及交流。其中,认知和情感属于心理层面,主要是出于自我动机及信任机制所形成的认可和依赖的状态;行为层面主要是系统内部基于共享规则、价值观和信念而进行的共生互惠的交易性及非交易性行为[24]。更进一步,STORBACKA等[5]认为多主体契合是寄托于契合平台、契合资源及契合意愿而发展壮大的共创过程。契合平台汇集了众多的契合主体,不同主体组合形式决定了平台的模式,且这一过程中平台扮演着资源整合的角色,其汇集了大量的关系资源及信息资源等契合资源,进而通过激发参与主体的调试、复制及潜在创新的能力实现价值创造。综上,多主体契合基础上的利益相关者价值共创表现出如下特征:①价值交换由双元关系变为更复杂的动态多元关系;②认知、情感及行动3个维度的互动,使得互惠共生成为共赢的必然选择;③利益相关者多主体契合受生态圈环境的驱动;④利益相关者的多主体契合通过共生与自洽实现生态系统内部不同生态位迭代演化。
本文在整合多主体契合认知、情感及行为分析的基础上,基于STORBACKA 等[5]有关多主体契合的分类框架研究创意生态圈多主体契合的互动过程;同时,借助生态系统理论有关共生演化发展的有益补充,本文认为创意生态圈契合平台构建共生环境,契合资源和契合意愿丰富共生单元,并在此基础上分析该生态圈的共生、共演及共创机制。
1.3 资源交互的价值共创模式
创意生态圈发展离不开技术、人力、信息及知识等创新创意资源的汇集及互动发展[2],不同类别的资源根据其所包含信息量的大小,在生态圈内部形成从低阶向高阶进化的迭代体系。创意生态圈包含了多个的创新网络,创新网络内部通过风险资本的获取、合作伙伴声誉及能力的获取和借鉴等活动实现了创新资源交互[25]。交互是实现价值共创的重要方式[26],通过完善不同主体间的对话及互动机制,实现信息、知识等资源的共享[27]。资源界面是指两类或多类资源如何在协同利用过程中更好地适应对方。资源可以实现跨边界的转移和利用,加之互补性和依赖性特征,资源交互过程主要是基于多主体的长期合作来实现[28]。BARALDI等[29]指出,资源交互是从资源整合发展而来,基于资源的使用性、异质性、开放性及网络特性而进行的跨组织边界的交互过程。其中,技术资源和社会资源通过资源界面实现了不同主体的调试、协同及合作。MEYER等[30]指出资源的交互活动依赖于企业所处的网络及关系,依托于战略和组织的灵活性来增强企业竞争力。在此基础上,FROW等[31]指出多主体参与资源交互可以解决单一主体所拥有资源的局限性等问题,资源整合及资源交互可实现多方共赢。进一步地,RANJAN 和READ[32]将交互视作一种价值资源,促进交互主体对外部的资源的识别与获取。综上,资源交互的特征可以归结为:①资源交互是跨组织边界的互动活动;②资源交互是基于网络及关系信任所进行的协同与合作;③交互活动本身作为一种价值资源,促进了企业对外部资源的识别和获取,催化了共创价值活动的发生。
目前管理领域对资源交互的研究多集中于资源交互的内容及其互动合作分析层面,对资源交互的内在路径及机理分析尚有不足。本文基于BRALDI等[29]、MEYER等[30]的分析,结合生态系统理论有关演进与发展的有益补充,将创意生态圈的资源交互界定为资源识别、资源共享和资源对接的过程,资源交互提供了生态圈内部的共生模式,在此过程中实现了系统内部的进化和溢出,从而探索在资源交互过程中所实现的“包容失败、培育新生”的共生、共演及共创的活动路径。
1.4 研究框架
本文依托多主体契合、利益相关者协同、价值共创等理论中有关多主体协同的研究内容,探索在创意产业集聚和生态位多样性驱动下的多主体契合和资源交互活动,系统分析创意生态圈环境下多主体价值共创的全过程。以创意生态圈的产业集聚及生态位多样性为共创契机,以多主体契合及资源交互为共创过程,以创新产出作为共创变量[33],本文构建“共创契机—共创过程—共创结果”的系统化价值共创过程(见图1),探讨以下问题:以和丰创意广场为例的创意生态圈如何实现了多主体契合?在多主体契合的基础上,各主体所进行的跨组织边界的资源交互是如何实现的?创意生态圈多主体共创实现的价值是什么?
图1 分析框架Fig.1 Conceptual framework
2 研究方法与设计
2.1 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探索性单案例研究法。首先,探索创意生态圈的多维运行机制,属于“是什么”的范畴,重点关注创新生态系统的多维构成,这一构成为多主体价值共创提供研究基础,适合采用案例研究方法。其次,对于创意生态圈内部多主体在契合过程中如何共生与自洽、多主体的资源在交互过程中如何进化与溢出,仍处于较为模糊的认识阶段,探索性案例研究能够更加深入地剖析多维运行机制,进一步揭示其内在运作机理。最后,新概念研究仍处于碎片化状态,多个理论热点的存在使得系统研究有待深入,本文以翔实的案例资料与数据作为支撑,通过单案例追踪研究对价值共创这一核心问题进行深入剖析,以更好地揭示特定现象背后的多维动态机制。
2.2 案例样本选择
创意产业园区作为创意生态圈的典型代表,是创意组织及自由艺术家的集聚地。本文选择了发展较为成熟、体系相对完备的宁波和丰创意广场作为研究对象。宁波和丰创意广场开创了政府主导、国有资本打造的设计产业集聚区的先河,其不仅是名企、名品、名师集聚的工业设计及创意产业基地,更是政府、企业、高校、金融机构、中介组织等多重利益相关者实现技术、品牌、渠道等资源交互的汇集地;园区所开展的孵化、培育、研发、交易等活动,充分展示了创意生态圈内部多维生态位迭代机制以及多主体间的共生与自洽,进化与溢出活动丰富多样,非常适合本研究的主题。通过对园区进行深入调研,获取了丰富的一手资料,而且园区设计发展等各项活动与内容资料丰富,便于案例研究所需的资料收集和整理。
宁波和丰创意广场于2011年10月正式开园,该园区由宁波工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城建投资控股有限公司及原江东区政府共同投资组建。目前该园区入驻了数百家国内外创意设计类企业,涵盖了文具、家电、服装、汽车、船舶等多个设计门类。不仅如此,园区按照“精简、统一、效能”的原则,举办了诸如意大利“金圆规奖”“和丰奖”工业设计大赛等一系列设计活动,一方面为各大设计企业及研究机构提供了互动交流的平台,另一方面激发了创意机构的创新意识,实现了各方资源的有效互动。园区引进的意大利工业设计协会中国设计中心、甬港产业设计中心等设计类研究组织,与香港理工大学、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及宁波各类高校设计专业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目前,和丰创意广场初步形成了包含“政产学研金中”多主体的创意生态圈,为创意企业及创意员工提供全方位资源服务,促进了价值共创。
2.3 数据收集
为保证研究案例研究的信度和效度,本文从2015—2018年对和丰创意广场进行了追踪调查,并采用半结构化访谈、现场观察和二手资料收集方式,从多层次、多角度、多数据源收集案例资料,以保证各数据资料的相互补充和交叉验证,实现三角验证。一手资料包括:①现场观察(F1),即通过走访宁波和丰创意广场了解各功能区的主营业务,并及时做好资料记录;②半结构化访谈(F2),分别对宁波市经合局的相关负责领导、园区运营商主管、园区入驻企业员工及相关合作高校参与者进行了访谈,整理访谈记录近17 万字。二手资料包括园区的官方网站(S1)、相关媒体报道(S2)、官方微博微信(S3)及相关文献资料(S4),选取了有关园区多主体资源交互方面的宣传资料。本文的重要数据来源是半结构化访谈,基于研究主题涉及和丰创意广场的多主体契合及资源交互合作创新的发展过程,本文开展了两个阶段的访谈,访谈对象的描述性统计如表2所示。第一阶段是研究团队对和丰创意广场进行实地走访时开展的小组探讨和集体访谈,这一访谈过程主要涉及园区运营方办公室负责人、入驻企业负责人及园区服务机构负责人等,目的是更清晰地确定研究主题,为后续研究做好铺垫。第二阶段则根据第一阶段所确定并提炼的研究主题,对园区运营方的执行副总、宁波经合局相关领导进行访谈,以获得更加翔实和系统的信息,并在此过程中核对前期所收集资料的准确性,同时对资料进行校对和提炼。
表2 访谈的核心内容及人员情况Tab.2 The core content and personnel situation of the interview
2.4 资料编码
本文基于不同证据源,由不同的研究人员对原始材料进行筛选、提炼和分析,以提高研究的信度。通过分析所收集的一手及二手数据,识别创意生态圈的共创契机、共创过程及共创结果;依托翔实的原始数据建立本文的证据链条,寻找该创意生态圈多主体价值共创的内在逻辑。借助ATLAS.ti7分析软件,结合研究组3位成员的手工编码,完成预编码、正式编码等步骤,将原始质性材料内化成研究构念,保证研究效度。根据研究主题和框架,本文以“共创契机—共创过程—共创结果”为主线,确定了创意生态圈、多主体契合、资源交互、创新产出4个相关构念。通过数据与理论、新框架与现有理论之间的相互比较和引证(见表3),确认本文提出的创意生态圈多主体价值共创框架的合理性和创新性。
表3 相关构念及证据举例Tab.3 Relevant concepts and examples of evidence
3 案例分析
3.1 共创契机—共创过程
和丰创意广场作为创意生态圈的典型代表,引进了意大利、荷兰、英国、美国、香港地区等设计创意类企业近百家,形成地理空间范围内的产业集聚。人才、技术与支持性基础设施的汇集在实现创意产业集聚、创意氛围培育等方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8]。设计类创意产业集聚在一定程度上促使创意思维的碰撞与交互,同时企业的产品推广及市场深耕也会在产业集聚的带动下发挥更大的价值[34-35]。
园区系统内部的多样性特征也使其秉承兼容并包的态度包括了多种业态,该创意生态圈内部生态位多样,不仅汇集了文具、家电、服装、汽车、船舶等多个产业设计门类,还建立了员工文化活动中心及母婴室、员工食堂等周到的配套服务,园区成为集娱乐、生活、休闲、工作为一体的开放平台,直接促进了入驻企业的创意产品及设计服务“倍增效应”的出现[36]。因而,对园区的利益相关者而言,这既为政府、园区运营方及服务方、企业提供了互利共赢的契机,同时也是园区培育创新设计品牌企业、实现园区效能最大化的最佳时点。
3.1.1 创意生态圈对多主体契合的影响 和丰创意广场在产业集聚及生态位多样性效应的催化作用下,谋求基于多主体契合的共生演化发展。首先,其发展不仅受益于宁波市“3511”新兴制造业体系等政策扶持,同时还得益于授牌管理、商业配套等规范化管理模式,政企共建的园区平台逐渐演化成企业、园区运营商、服务商及宁波市政府等机构互惠共生、契合发展的创意场。其次,通过开展设计对接、创新设计大赛等活动以促使入驻企业之间建立分享合作机制,这种重复的关系巩固方式使园区创意资源不断增加的同时提升了相互间的依赖。再次,为了活化园区的设计生态,集聚园区的创意设计企业、入驻园区的设计中心及政府的相关产业发展活动均会参与园区所开展的研发、孵化、展览及交易活动,积极探索创意互动与合作,挖掘产品和服务的美学价值和特色化性能,多主体的契合意愿也在这一生态位多样性及产业集聚效应的促使下得到不断提升(见表4)。
表4 产业集聚、生态多样性对多主体契合影响的表述Tab.4 The impact of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and ecological diversity on multi-actor engagement
创意生态圈促进多主体契合发展如图2所示,主要表现为以下3个方面。①产业集聚效应培育了契合平台。创意生态圈内部的产业集聚促使创意企业、工作室及自由艺术家伴随其所在的关系网络构成了强大的创意场,其中,创意产业园区作为政企共建的契合平台,不仅是政府政策的解释基地和创意企业集聚场,同时在反复试错、互动协同的过程中实现了多层次的网络扩张,不断增强多主体间的网络效应;产业集聚的规模效应也促进了平台内部创意主体间的共生耦合及知识信息共享。②产业集聚及生态位多样性丰富了契合资源。创意生态圈在汇集契合资源方面提供了支持和激励,这种支持形式主要表现为园区平台与入驻创意组织和个体间的相互联结和作用,具体表现形式是汇集了实物资源(资金及人力)、信息资源及知识产权和能力资源,为创意企业及各大创意工作室共生协同提供了共生环境。③生态位多样性提升了契合意愿。创意生态圈内部政策优惠、高校研究院所的设计资源以及创意组织等多样性的创意生态位为共生自洽提供支持,创意组织或个体基于相似的“创意”理念及相互间的信任关系,强化了相互间的关系纽带;同时,创意主体的共同发展目标提高了系统网络效应的依赖度,通过内化合作共生伙伴的创意信息,契合关系得到进一步深化。
图2 创意生态圈促成多主体契合Fig.2 Creative ecosystem promote the multi-actor engagement
3.1.2 创意生态圈对资源交互的影响 创意生态圈内部资源种类繁多,如何更好地获取资源并实现资源的有效配置,是创意组织和个体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和丰创意广场通过为创意企业提供新产品的市场调研、产品设计、品牌规划、市场推广等全方位的服务,帮助小微型创意企业充分挖掘市场资源,在资源识别的基础上实现资源的去芜存菁,进而实现创意生态圈内部资源的进化与迭代。此外,创意产业集聚效应也助推企业相互学习品牌营销及市场运作模式,同时,跨组织边界的创意互联及能力获取进一步助推设计企业之间市场、客户及能力等有形和无形资源的共享。多样化的创意设计组织和个体在园区所举办的上门推介及点对点服务对接活动中,实现了相互间互补资源的对接与合作(具体关系见表5)。
表5 产业集聚、生态多样性对资源交互影响的表述Tab.5 The impact of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and ecological diversity on resource interaction
创意生态圈内部创意企业以创意为产品内容,并利用符号意义来创造价值,需要不同主体之间进行资源交互来完善其对话及交流机制(见图3)。该系统内部所涉及的资源包括创意、内容及灵感等美学资源以及信息、技术及设备等实物资源两大类。在资源交互环节,政府参与度降低,更多地表现为生态圈内部的创意组织和个体基于资源类别判断对可支配、可利用的资源进行搜寻与识别,进而实现资源获取。产业集聚效应汇集了大量的异质性创意资源,加之其可转移性特点,助推了资源的跨边界转移。基于跨界获取及创意互联形式的资源共享,实现了创意资源的不断复制,进一步强化了特定资源的溢出效应。产业集聚和生态位多样性为创意沟通与合作提供地理临近上的便利,帮助企业与个体间进行资源对接,这种资源对接形式也成为整合与重构异质性创意资源的主要形式。
图3 创意生态圈促成多主体资源交互Fig.3 Creative ecosystem promote the multi-actor resource interaction
3.2 共创过程分析:多主体契合对资源交互的作用机制
创意生态圈的价值共创过程主要表现为多主体契合及资源交互的互动过程,具体如表6所示。和丰创意广场作为创意平台,吸收了浪尖、茵德斯、黑蚁等设计公司,甬港产业设计中心等设计研究院所以及诺丁汉大学等高校资源,在整合契合资源的基础上,凭借网络效应及多主体间的信任关系,通过激发参与者的契合意愿进一步实现了异质性资源的交互。一方面,园区通过“以商带企、以企引企”等活动,在集聚设计资源资产提升多主体契合意愿的基础上实现资源的识别,充分挖掘国内外设计大师资源、深耕设计服务市场;另一方面,园区秉承“设计+高端制造”及“设计+文化平台”等理念,将入驻企业的工程设计及高端模具设计等优势进一步推向国际化,同时以文化为核心,联动设计、传统文化、旅游、动漫等各领域,实现园区工业设计及文化设计资源的共享。此外,园区进一步通过激发园区企业、服务商及政府间的合作意识及契合意愿,引导园区设计机构与入驻企业建立长期或阶段性的合作关系,并为企业提供产品开发、制造、营销等全方位的跟踪服务,实现设计市场的精准对接,进而实现企业、客户、设计研究院所及园区运营方的资源对接,不断提升园区的运营效益。
创意生态圈在共创过程中获得的契合平台汇集的关系、信息及人力等创意资源越多,该平台与创意企业的互动越频繁,增强了平台自身在网络功能关系中的重要性;园区平台则可以利用自身的影响力来重塑创意企业及个体间关系,从而强化多主体间的契合意愿。契合平台的强网络效应加之契合资源的互补性特征,使得该生态圈内部利益相关的多主体基于共同的契合意愿(价值主张)进行资源识别、共享与对接,以此实现生态圈的共生、自洽、进化及溢出,具体关系如图4所示。
表6 多主体契合对资源交互的影响表述Tab.6 The impact of multi-actor engagement on resource interaction
图4 多主体契合与资源交互的关系Fig.4 The relationship of multi-actor engagement and resource interaction
首先,平台在共建过程中,政府与创意园区在授牌管理、政策扶持、税收优惠、资金支持等环节关系密切,园区内创意企业及个体在相互间的联结关系中搜寻、识别所需资源的数量及质量的同时,在资源类别判断的基础上完成创意资源的识别。其次,多主体间的信任关系完善了相互间的强联结,这一过程中,利益相关主体通过合作、联盟及市场交易的形式实现资源的跨界获取,并在互惠互利、共生自洽的环境中实现创意互联基础上的资源共享。最后,多主体契合中的关系网络也通过其“杠杆作用”调整了网络中多主体的关联结构,增强异质性资源的互动,并顺利实现跨组织边界的资源对接。
3.3 共创过程—共创结果:多主体契合及资源交互对价值共创的影响
创新的本质在于行动者的协同过程,而这一协同过程需要利益相关者的契合过程以及在认知、心理、行为契合基础上所形成的资源的有效组合[37],而基于行动者契合的资源交互恰是多主体价值共创的资源配置方式。在多主体契合及资源交互的活动中进一步提升了创新产出[33],本文主要从关系发展和创新设计角度分析价值共创的结果(见表7)。
表7 多主体契合、资源交互对价值共创结果的影响表述Tab.7 The impact of multi-actor engagement and resource interaction on value co-creation
多主体契合及资源交互对价值共创的影响如图5所示。和丰创意广场主要采取“招商选资”“平台建设”和“运营管理”等方式实现园区内部与外部的资源整合管理。就园区内部而言,通过充分识别人力资源、知识资源、物质资源及设计技术资源等方式,更好地优化资源配置;通过打破园区内部设计产业边界和园区企业的自身能力缺陷,从产品设计、市场营销、品牌创新等角度创新设计管理。就园区外部环境而言,园区在承接政府扶植政策的基础上,与设计研究院所、高校机构共建设计培训基地,实现“政产学研金中”多主体的资源共享。在这一过程中通过有效地资源识别与对接,密切了和丰创意广场这一利益相关群体所组成的关系集合体间的互惠合作关系。和丰创意广场作为实现创意价值的综合性平台,把品牌、设计、技术、商业、文化整合在一起,让设计师、企业、客户、供应商等参与创意部分的内部发展评估联结,不仅汇集了契合资源,同时也提升了不同主体的参与意愿。一方面,这些多主体契合内容丰富了园区的创新产出,即多主体共建促使园区初步形成了行业门类比较齐全的工业设计产业体系,创意生态圈内部利益相关者关系从弱联结向强联结转变;另一方面,也使得和丰设计品牌效应辐射全省,培育了名扬国内外的创新设计产品。
图5 多主体契合及资源交互对价值共创的影响Fig.5 The impact of multi-actor engagement and resource interaction on value co-creation
综上,创意生态圈的多主体契合及资源交互从不同角度诠释了该动态系统的共生、共演及共创机制(见图6)。一方面,创意生态圈多主体契合过程中契合平台的网络效应,随着多主体对平台依赖度的增强,系统内部的扩网效应进一步提升。在此环节中,平台在知识产权保护及基金申请过程中扮演重要角色,其专业化及主题化的招商模式均会从不同程度汇集参与者的契合意愿,实现平台内部的规模扩张,并进一步密切多主体间关系,建立生态系统内部的强联结,实现规模效应的创新产品设计和产出。另一方面,资源交互活动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创意组织及个体对外部资源的强依赖性。在系统的进化及溢出作用下,通过有效的跨组织边界的资源搜寻、识别,加之结构嵌入基础上的合作对接,实现创意主体对有限资源的重复利用,继而使得系统内部的价值得到提升。不仅如此,创意、灵感等资源的跨界共享也为产品和服务创新模式的迭代与衍生提供便利。
图6 创意生态圈多主体价值共创机理Fig.6 The mechanism of multi-actor value co-creation in creative ecosystem
4 结论与讨论
4.1 研究结论
本文以创意生态圈为研究对象,通过和丰创意广场的案例研究,在深度剖析其多维运行机制的基础上,依托多主体契合理论、利益相关者协同理论、价值共创理论等相关理论有关多主体协同合作的共性研究内容,分析了在创意生态圈产业集聚及生态多样性环境下多主体价值共创的全过程,得到以下结论。①创意生态圈的产业集聚及生态位多样性促进了系统内多主体契合。产业集聚凭借地理临近性优势和多样性创意主体促进了政企共建契合平台的培育及发展,此平台为参与主体提供了共生环境,具有认知和行为特色的契合资源和契合意愿则提供了共生自洽模式。②创意生态圈多主体价值共创过程中,通过其共建契合平台的网络效应强化了资源依赖关系,为企业开展异质性契合资源的搜寻、识别提供支持;强联结下的信任关系(契合意愿)助推创意企业通过更便捷的跨界实现互补性资源的获取与共享,并基于此进行合作模式下的资源对接,以此完成资源交互过程中的进化与溢出。③和丰创意广场这种创意生态圈多主体价值共创的结果实现创新产出,主要以创新设计及关系密切为主要的价值产出主体。创新设计是园区企业的主要结果价值;关系密切是创意生态圈利益相关者间关系的紧密程度,是利益相关者的价值产出。其中,园区企业的结果价值(创新设计)及利益相关者的结果价值(关系密切)受多主体契合、资源交互及其综合影响,可以促进园区的可持续设计创新及商业模式创新。
4.2 理论贡献与实践启示
目前有关创意生态圈的研究多停留在概念及特征分析阶段,对创意生态圈内部的多主体共创机理还鲜有涉及。现有的多主体契合理论多集中于服务创新领域,对战略发展领域企业及其他组织间的契合机制探讨不足,多主体契合基础上的资源交互发展仍处于模糊状态。本文通过对和丰创意广场的案例研究,深入探析可持续发展的内在机理,为国内创意生态圈的构建及培育提供建设性建议。本文的理论贡献如下。①丰富了多主体契合的理论基础,从契合平台、契合资源及契合意愿的角度进一步揭示了三者基于网络效应及信任关系的内在联系,在产业集聚情境下,多主体契合能作用于创意生态圈的构建和交互,实现多主体间的价值共创。②深化了资源交互的研究,从资源识别、资源共享、资源对接的角度厘清了资源交互的内在机理,并完善了多主体契合与资源交互之间的关系,有效解决了系统内部异质性资源的获取、整合与重构困境,总结了基于创意生态圈发展情景的多主体契合及资源交互的价值共创过程,为后续的创意生态圈价值创造研究提供新的视角。在此过程中创意主体既可以通过信任机制密切相互间关系,也可以通过能力获取及设计挖掘提升创新设计绩效。研究发现不仅从价值共创机制方面丰富了创意生态圈的研究,同时拓展了多主体契合理论和利益相关者协同理论在创意生态圈领域的应用。基于研究结论,为国内创意产业园区在构建其创意生态圈的过程中提供如下指导:园区可充分依托政府政策与实体空间,进行多主体的创意互动,实现政府、园区、企业、科研院所的共生自洽,并在汇集有效的实体资源和美学资源的基础上,实现生态位迭代,完善园区内部的输血和造血机制,探索合作共生、进化溢出基础上的可持续创新发展。
4.3 研究局限与未来展望
尽管本文引入了多主体契合及资源交互作为价值共创研究的过程要素,展开了价值共创契机、过程及结果的系统化研究,揭示了由利益相关者契合关系所构成的创意生态圈的互利共赢及可持续创新的内在机理,但仍存在一些不足。①本文选取了创意生态圈的产业集聚及生态位多样性作为多主体价值共创的契机,而该创意生态圈内部的政策因素及其他环境因素所带来的影响,可以作为未来研究关注的重点。②本文通过案例分析对多主体契合、资源交互对价值共创的影响展开分析,研究结果对于不同类别的创意生态圈可能会有不一样的表现,在今后的研究中,可以深入调研多种类别的创意生态圈,围绕创意生态圈的多主体价值共创问题展开对比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