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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乡村规划4.0时代的创新探索
——以成都市大美田园乡村振兴示范走廊为例

2020-07-08吴欣玥李竹颖

四川环境 2020年3期
关键词:融合农业发展

吴欣玥, 李竹颖

(成都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成都 610041)

引 言

2017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提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将城市和乡村作为一个有机整体,把乡村放在与城市平等的位置上,更加充分地立足于乡村产业、生态、文化等资源,注重发挥乡村的主动性,激发乡村发展活力。并提出“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总要求。这一举措是实现中国城乡一体化、农业现代化的必由之路,同时也将作为解决城乡发展不均衡、治疗“乡村病”、释放乡村潜在动力的重要抓手,对加快形成城乡融合发展的空间格局方面起到推动作用,为农村地区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思路。2018年1月发布的新中央一号文件——《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则为乡村振兴战略明确进一步的发展方向和思路[1]。

同时,国土空间规划体系的建立,也将推动城乡要素实现双向融合互动和资源优化设置,打破城乡二元体制,加快形成城乡融合发展的空间格局。成都以城乡统筹示范试验区的有利条件,多年来通过全面、系统、深入的改革实践,一直走在全国乡村发展前列,但也存在自身问题,在乡村振兴战略和国土空间规划背景下亟需探索新的发展模式。

2 成都城乡统筹发展历程

2.1 从城市规划到城乡规划(1.0时代)

2005年,十六届五中全会提出“生产发展、生活宽裕、乡风文明、村容整洁、管理民主”的新农村建设总体要求,同时期成都获批全国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自此,开始将城市与农村进行统筹规划,探索规划编制本身从“城市规划”到“城乡规划”的转变。以“三个集中”为根本方法推动全市统筹城乡规划进程,通过规划编制与实施引导资源要素合理流动,发挥克服市场短期行为、局部行为、盲目行为的综合调控作用,强化政府弥补市场失灵的功能[2]。集中式的统筹规划使得成都乡村的局部地区从无序走向秩序管理,保障基本生态环境不受破坏。但建设实践中往往把集中式居民点建设作为重点来推进,以实现“三通一平”为基本目标,对于乡村产业发展和公共服务进社区等方面虽有一定计划,但仅仅点到为止(见图1)。

图1 “三个集中”技术路线图Fig.1 “The three concentration” technology roadmap

1.2 从城乡二元到融合发展(2.0时代)

在经历“5.12”灾后重建后,成都的乡村建设步入快速增长阶段。为避免出现简单复制、照搬城市小区建设模式等问题,成都市提出“发展性、相融性、多样性和共享性”四大原则作为指导方针,对构建新城乡结构具有推广意义。但由于缺乏统一规划控制,大量空间布局散乱、产业基础薄弱、乡村原生风貌破坏严重,新村无法适应当下新农村发展的需求,致使乡村空心化问题日趋严重。为解决这类问题并落实国家新型城镇化要求,成都乡村地区提出小规模聚居、组团式布局、微田园风光、生态化建设等保护并传承原有川西林盘景观的发展模式[3],全面提升乡村地区生态、生产、生活的融合发展。但由于新农村规模较小,公共资源配置效率不高,导致区域层面联动统筹效果不佳(见图2)。

图2 “小组微生”技术路线图Fig.2 The technology roadmap of “tiny ecological of little group”

1.3 从各自为政到全域成都(3.0时代)

在“三个集中”“小组微生”等发展阶段之后,成都在乡村规划实践经验和规划技术上积累一定基础,关注点逐渐从新农村聚居点的建设到区域协同、规模化发展,形成“由点及线,连线成片”的全域成都整体发展思路,促进产业集群化发展,统筹协调生态保护、设施配套、风貌特色[4]。但由于行政区划、行政建制改革滞后,导致乡镇职能难以转变,行政单元之间的内部联动机制缺乏深入研究,难以支撑规划实施落地(见图3)。

图3 “成片连线”技术路线图Fig.3 The technical roadmap of“ connect lines to planes”

通过对成都10多年的城乡统筹实践分析,可以发现一个显著特征:乡村规划已从过去强调单纯的物质空间环境规划转变为物质空间、经济发展、生态保护、精神文化等多维综合目标导向。当下,成都进入城镇化快速发展和质量提升的新阶段,城市辐射带动农村的能力进一步增强,但因镇村行政划分、资源要素流通不畅,导致乡村振兴缺乏振兴的可持续核心动力源,难以形成规模化的集聚效应。针对这一困境,成都乡村规划首次提出乡村振兴单元这一理念。

2 国内乡村振兴单元相关理论与实践

本文选取城乡统筹和乡村振兴背景下,围绕农业产业发展及城乡空间体系建设等目标提出 “类单元”的案例进行分析,研究其体系特点及创新思路,包括田园综合体、上海郊野单元和北京规划实施单元等案例。

2017年,田园综合体作为乡村新型产业发展的亮点措施被写进中央一号文件,其目的是为最大限度挖掘三农潜力,促进农业向二、三产业延伸,推动产业链全面延展,提出了包含产业园区、生态景观、乡村社区、配套服务设施、旅游景区等内容的全要素乡村发展模式。从国内经验来看,田园综合体是在城乡扁平化发展理念下打破了镇村行政边界的综合发展单元[5],落实“三产”与“三生”联合发展,协同功能片区与设施配套的乡村创新发展模式[6]。

上海郊野公园作为落实“生态文明”理念的重大民生项目,是推进“规土合一”在郊野地区深化应用的新路径,通常指位于城市郊区,具有一定规模、自然条件良好、公共交通便利的生态游憩空间[7]。其目的在于提升郊野低效土地使用效率,促进全市域“网格化、精细化、信息化”管理,在乡村地区形成全域覆盖的空间管控与空间治理体系[8]。以集中建设区外现状低效建设用地减量化为目标,构建了农业生产、旅游休闲、生态保护等多目标体系,并增加风貌与开发控制、历史文化保护等专项研究[9],构建镇村层面落实规土合一的基础平台。

北京规划实施单元是以一定的空间分区为基础的多部门协同工作、统筹实施管理的政策、实施平台,重点针对城市建成区以外的乡镇地区。以乡镇为基本实施单位,最大限度发挥统筹实施又是,实现资源的肥瘦搭配,规划实施任务的难易结合[10]。打破“基于单个项目资金平衡”的实施模式,以乡镇为基本单元,建立“乡镇为实施主体、各区为责任主体、全市评估与监管”的市、区、镇三级单元统筹机制,制定差异化用地策略,综合平衡成本、收益。

综上所述,“类单元”案例虽然叫法有所不同,但在内涵上具有三大相似点。其一,打破行政边界、构建乡村地区扁平化, 网络化的区域发展体系。由传统市、区、乡镇、村垂直发展结构转向区域网络化的横向发展模式、城镇空间与乡村区域融合发展。其二,结合地方条件,因地制宜、特色差异化的实现“三产”与“三生”结合关联发展,在三产融合的产业发展指导下探索三生关联的乡村空间发展模式[11]。其三,集约发展,在镇村层面构建土规合一、多规统筹的管控单元。

3 乡村规划4.0时代——乡村振兴单元

3.1 乡村振兴单元定义与内涵

乡村振兴单元是通过打破传统以镇行政区域边界为管理体系的生产生活组织模式,将地域相邻、人缘相亲、资源禀赋相近的多个镇结合,按照功能混合、产居一体、高效便捷、宜居宜业的发展导向,促进单元内土地、人口、产业、生态等多要素整合,带动农村新型社区、林盘聚落、产业园区发展的基本单元。其内容不仅仅是突破行政边界、统筹各类资源,更重要的是它在县域规划和特色镇规划之间,设立乡村振兴单元这一规划层级,实现“地方政府+产业功能区”的管理新模式,并将生产、生活、生态“三生”与农业、加工业、服务业“三产”有机地联合起来,实现资源要素统筹分配、基础设施共建共享,将乡村地区的物质生存空间、产业发展空间与精神生活空间等捆绑在一起,以一种复合化的形态实现新形势下城乡统筹的升级换代[4]。

3.2 发展模式

乡村振兴单元根据资源条件、区位优势及发展现状形成以特色镇为核心,林盘、产业园、景区和综合园为支撑,通过绿道和城乡道路系统将其串联,植入文化旅游、文创博览、农事体验等功能,实现资源要素统筹分配、基础设施共建共享,推动农商文旅融合发展。其中,特色镇集中发展1~2种特色产业,外围则可布局不同类型的空间载体。如外围为现代化农业园区,以规模化的经济作物种植为主,为特色镇提供产品基础支撑;外围为传统古镇、风景游览胜地等旅游景区,打造旅游观光核心品牌并发展农事体验、观光采摘等旅游项目,实现农业与旅游业的互利共荣;外围为新兴产业园区,促进农业与生物科技、研发设计、互联网、加工业的融合发展,实现农业技术革新、促进农民增收(见图4)。由此形成以农业为立足根基,服务业为发展之魂,加工业为有效补给,旅游业为串联纽带的三产融合发展单元。

为延续农民“产居一体”的生产生活方式,将生活配套集中布置于特色镇,林盘、景区可配置商业、应急救援等基础配套,产业园、农业园、综

图4 乡村振兴单元发展模式示意图Fig.4 The schematic diagram of development mode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unit

合园内集中配置必要的生产配套,促进农业生产空间与农旅体验空间、乡村居住空间与农业加工空间、文化生活空间与休闲旅游空间的融合,实现宜聚则聚,宜散则散,营造环境优美、绿色生态的三生复合空间。

4 乡村振兴单元的规划实践——成都大美田园乡村振兴示范走廊

4.1 项目范围及发展概况

成都市大美田园乡村振兴示范走廊是成都市确定的首条乡村振兴示范走廊,其是都江堰精华灌区的重要组成部分,拥有百里沃野的大美田园景致;其是古蜀到当代的川西农耕文明载体,蕴含源远流长的天府田园文化特质;其是天府源田园综合体、崇州优质粮油产业园、新津天府农博园、国家成都农业科技中心等四个代表成都农业最高水平的园区所在地,具备全要素的绿色发展潜力。因此,其最有条件作为乡村振兴单元实践的试点区域(见图5)。

图5 规划范围图Fig.5 Planning scope

4.2 乡村振兴单元构建

以1km2为单位,结合走廊沿线各特色镇产业特征与发展现状,识别出创新引领型、环境融合型、价值延伸型、农业生产型等四类产业空间,将地域相邻、人缘相亲、资源禀赋相近的多个镇结合(见图6)。按照乡村振兴单元的发展模式,以特色镇为核心,形成6个主导产业明确、镇村分工合理、资源要素统筹分配、基础设施共建共享的乡村振兴单元(见图7)。各单元围绕“农业+”形成多类产业融合发展的绿色产业体系,以期通过产业的核心带动作用强化片区资源联动,引领乡村全面提质焕新。同时,为促进生态、生产、生活空间复合发展,将人及其赖以生存的自然空间视为整体,在不破坏其生态原真性、完整性的基础上,促进生产空间生态化,生产、生活空间有机融合,引导单一空间建造向多元文化场景营造转变,引领乡村地区高质量发展,推动乡村振兴。

图6 乡村振兴单元构建模式图Fig.6 The mode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unit construction

图7 乡村振兴单元划分Fig.7 The division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unit

4.3 发展策略

4.3.1 以农业为核心,推动农商文旅融合发展

农业是乡村地区立足之基、发展之本,因此,乡村振兴单元应以农业生产为基础,围绕“农业+”形成多类产业融合发展的绿色产业体系,引导农业与其他产业融合,形成以一、三产为主,二产辅助的融合发展模式。根据单元内经济地理条件、产业发展现状和相关规划对单元未来产业发展的指引等基础资料,确定单元产业功能体系,并从横向产业合作和纵向产业链两个维度进行分析,进一步确定该区域未来重点发展的细分产业环节。

以崇州优质粮油乡村振兴单元为例,围绕上位规划提出的打造“规模化优质粮油生产基地”目标定位及其现有粮油产业基础构建涵盖“作物研发、农业生产、作物加工、物流贸易”的纵向产业链,强化农业与加工业的联动,促进农业增产和农民增收;以粮油基地所产生的农业品牌效应为基础,与乡村旅游、农业文创形成横向合作关系,开展果蔬种植基地、周末农场、农事体验等休闲旅游项目,实现农业与旅游业互促互融。围绕单元核心功能,进一步明确单元内各乡镇所承担的产业环节。如白头镇、道明镇依托优质自然生态资源和非遗文化打造农业休闲与文创基地,桤泉镇依托现有农业科研空间进一步建设中高端农产品研发中心,廖家镇发展农产品精加工基地,以此将农业生产、农业体验等农业类和农业研发、农业创意、乡村旅游等服务业类以及农产品加工、物流等加工业融为一体,带动周边新型社区、林盘协同发展,实现乡村振兴单元的“三产融合”(见图8)。

图8 崇州优质粮油乡村振兴单元产业布局Fig.8 The industrial layout of Chongzhou high-quality grain and oil rural revitalization unit

4.3.2 构筑山水田林湖草生命共同体,修复生态空间

乡村生态环境是农业发展、居民生活赖以生存的基础,生态要素的保护显得尤为重要。乡村振兴单元的提出是基于保护生境的完整性、生态系统的连续性,因此规划应将关注点从个体生态要素转变为山水田林湖草生命共同体的保护与修复,强调资源的融合联系以绿色发展理念为引领,推动生态空间修复,以绿色生活为追求,充分利用生态环境,将良好的生态资源融入生产、生活空间,促进生态环境优势充分转化为经济发展优势。通过对山水田林湖草等生态要素识别,对山林、河湖、农田、林盘等生态要素进行修复维育。

山林的修复主要是针对受损山体开展植树造林、修坡整形、矿坑回填等工程恢复其自然形态,通过植树造林进一步强化其生态涵养功能,提升山体植被的可观赏性与山边建筑形态风貌的协调性,实现“近山远山皆有可观”。农田的修复主要是在农田整理、土壤修复的基础上,结合林盘村落保改建对田间建筑、道路进行整治提升,形成体现天府农耕文化的自然画卷。林盘的修复一方面是鼓励生态公益林建设,并在地质灾害区、水源保护区进一步增加绿化覆盖;另一方面是在保护川西传统林盘的基础上,结合传统川西林盘特征进行功能和建筑改造。

4.3.3 推动农业景区化景观化,促进生产、生活空间融合

乡村地区生产空间的主体是农业,而农业是人与自然之间天然的纽带和桥梁,不仅具有生产功能,在营造田园景观、彰显乡村特色的等方面亦发挥重要作用。农业景观是当地人出于对生产与生活的需要而采取的对自然过程、土地及土地上的空间、格局的适应方式,是自然生态环境、农耕文明形态、人文生态环境融合发展的生命共同体。乡村振兴单元则根据单元内差异化的产业特征和特色农产品种植类型,以生产性景观为载体,推进农业景观化景区化改造,促进“农田变景观、农居变景点、农村变景区”,再现“田成方、树成簇、水成网”的川西平原美景。

运用生产性景观和艺术构图手法,按照“景区化、景观化、可进入、可参与”的原则打造打造蜀源果蔬、川派苗木、川西民居、万亩粮油、创意农业和航线大地六类主题性大地景观片,展现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耕作景象,勾勒天府农耕文化的田园画卷,,选择沿途资源优良、特色鲜明的区域,结合产业园、农业园、综合园的特色农林产业与差异化的乡村景观,打造湖泊湿地型、人文遗址型和农林产业型三种郊野公园,为市民和当地居民提供旅游观光、休闲娱乐、科普教育等功能,绘就川西乡村旅游新蓝图。同时,依托田园绿道将农事活动、居住生活、休闲旅游空间进行串联,扩大市民、居民互动交往空间,引入丰富的乡村文化娱乐活动,以艺术节或其他形式走进乡村,丰富乡村生活精神生活需求。

4.3.4 营造高品质田园生活场景,促进三生空间复合

乡村振兴单元强调的是各类要素的整合、空间融合。为应对城乡居民日益增长、日趋多元的对美好生活的需求与向往,应以乡村振兴单元为单位,结合各单元之间主导产业特征与联系及单元内居民生活随时代变迁产生的需求变化,兼顾农村田园风貌保护和环境整治,差异化配置公共服务设施,形成便捷畅通的乡村交通体系,营造乡村居住、休闲旅游、文化生活、农业生产等复合化的田园生活场景。

在生活性基本服务设施上,增加特色类、提升类生活性基本服务设施,如以农业生产为主导的振兴单元,可增加少儿托管、乡愁纪念馆、农业教育培训点等配套设施,满足居民日常交往、文化寄托、继续教育等需求,营造怡然自得、安居乐业的生活场景;以旅游业为主导的振兴单元,可增加文化资源共享服务点、创意集市、农家超市等配套设施,满足游客休闲游憩、旅游服务、购物消费等需求,营造田园趣味十足的旅游场景。

乡村振兴单元内依托高快速路、轨道交通体系、乡村道路和绿道体系形成“快旅+慢游”交通支撑体系,实现路网体系与镇村林盘、产业园、景区公园的全面衔接。其中,高快速路是单元对外联系的重要通道,以其上的交通节点作为交通组织的连接起点,便于实现单元内部与其他板块、区域的快速联系。轨道交通则是结合有条件开展的振兴单元进行建设,围绕轨道站点作为多种交通方式的转换衔接。乡村道路是则应提升建设标准,丰富道路两侧的景观特色。绿道主要服务于生活和旅游需求较高的单元,作为单元内部交通体系的补充。

5 结 语

历经从城市规划到城乡规划、从城乡二元到融合发展,从各自为政到全域成都三个不同阶段的发展,成都的乡村振兴已进入以乡村振兴单元为主旋律的4.0时代,且仍将持续引领城乡统筹发展。新时期乡村振兴战略已上升为国家战略,并成为“两个百年”目标实现的关键点。而乡村振兴战实施是一项长期性、复杂而艰难的社会工程,成都提出乡村振兴单元,探究单元内涵意义与发展路径,并将其应用于大美田园乡村振兴示范走廊中,则是为更好推动乡村振兴战略落地贡献成都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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