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中的概念转喻研究
2020-07-06马楠
马楠
摘要:本文运用Lakoff的理想化认知模型(ICM)理论,对“花儿”中的转喻进行了分析。ICM是一个有组织的概念结构知识域,作为ICM的一种形式,转喻是人类概念形成的基础。研究发现,“花儿”中存在着数量众多的概念转喻,如整体与部分模型、范畴与属性模型、植物与人模型等。
关键词:“花儿”;概念转喻;理想化认知模型
一、引言
“花儿”是一种流行于西北地区的民歌,但因其具有诗歌语言的修辞方法,“花儿”也被一些学者誉为“中国西北的诗经”(王凡、马俊杰,2017;马俊杰、王馥芳,2017)。[1][2]为了保护和传承“花儿”,研究“花儿”的内在运行机制变得尤为重要,转喻研究与隐喻研究相比,一直都处于相对次要的地位,然而除了隐喻,“花儿”中还包含了大量的转喻,因此,对“花儿”文本中的转喻的研究还存在广阔的空间。
二、概念转喻
Lakoff&Johnson(1980)从认知语言学的视角出发,认为转喻是一个认知过程,许多概念的形成都是基于此过程。[3]Lakoff提出了理想化认知模型(Idealized Cognitive Model,简称ICM)这一概念,在他看来的,ICM是一个有组织的概念结构,并且每个ICM都有其独特而复杂的概念结构。[4]Langacker认为,转喻是一个参照点现象(reference point phenomenon),所谓参照点,就是语篇中较为凸显的成分,语篇中较为凸显的成分将听众和读者的注意吸引过来。[5]因此,概念转喻为“花儿”的研究提供了很好的界面,我们将在下文中看到转喻的类型。
三、“花儿”中的概念转喻
本章将从Lakoff的ICM理论出发,分析“花儿”中的转喻现象。通过研究《西北花儿精选》(雪犁、柯杨,2018)[6]一书中“花儿”,笔者发现“花儿”中的转喻主要有以下三种形式:整体与部分ICM、范畴与属性ICM、植物与人ICM。
(一)整体与部分ICM
整体与部分转喻关系是一种基本的转喻关系,包括了两种关系:整体指代部分和部分指代整体。“花儿”中的整体与部分ICM主要体现在身体部位代人的转喻关系中。
(1)红铜锣锅煮羊肉,梦着和妹头抱头;猛扎醒来妹没有,睡梦把人整得够!(雪犁、柯杨,2018:52)
(2)脚上穿的蓝布鞋,尕妹跟上脚印来;脚印在时哥哥在,脚印不在没嫑来。(雪犁、柯杨,2018:54)
上述两个例子均体现了整体与部分的关系。例(1)讲述的是男子对女子的思念之情,在男子的梦中,女子在他的身边,并且和他头抱头,然而惊醒后,发现一切都只是梦而已。这首“花儿”中出现的“头抱头”就是典型的身体部位代人转喻的体现,头作为身体中最凸显的部分之一,用来指代人这个整体。这里的两个“头”分别转指了女子和男子,“头抱头”即男子和女子相拥。例(2)中的“脚印”映射出了“脚”,而“脚”这一身体部位转指的是人,即歌中的“哥哥”。作为整体的人物“哥哥”与其身体部位的特征“脚印”之间也构成了整体与部分之间的转喻。
(二)范畴与属性ICM
一个范畴往往包含多个属性,而其中最凸显的属性可以指代整个范畴。“花儿”中的范畴与属性ICM主要有以下三种:衣物代人的转喻关系、颜色代植物的转喻关系和颜色代衣物的转喻关系。
(3)白汗褂子蓝腰带,砚洼边上放的墨;郎把笔杆绕梁绕,姐是砚洼陪到老。(雪犁、柯杨,2018:59)
(4)黄柏树儿紫柏尖,黄的没有紫的端;妹是河里嫩藤子,慢缠慢缠缠上尖。(雪犁、柯杨,2018:46)
(5)隔河望着姐穿蓝,给哥招手把头点;把哥变成小黄鳝,游过大河把姐缠。(雪犁、柯杨,2018:44)
衣物是人外在形象的最凸显属性,例(3)中的白汗褂子和蓝腰带就是典型的男子的穿着,根据后面的描写可知,这位男子是一位书生。因此这件衣服和腰带组成的搭配转指了男子,即衣物代人的转喻关系,这种转喻描写可以让听者或读者脑海中产生想象的空间。例(4)中的“黄”和“紫”两种颜色分别转指了松柏,即颜色代植物。在植物范畴中,颜色是最显著的属性,这种属性可以激活“植物”ICM。从认知转喻角度来看,演唱者或诗人通过颜色感知使听者或读者产生了深层次的感受。与此相同,例(5)中,作为范畴的“衣物”与其凸显属性“颜色”也构成了范畴与属性的转喻关系,很显然,在创作者的心理空间里,“蓝”是女子衣物的显著特征,因此只用“蓝”就可转指女子的衣物,给读者留下了无限的遐想。
(三)植物与人ICM
在“花儿”中,有一种独特的转喻关系,即植物代人的转喻关系。“花儿”中经常出现一些植物,如牡丹、玫瑰、桂花等。“花”在“花儿”中起到了独特的指称功能,将女子命名为某种花可以凸显并刻画出女子的特色。这是一种明显的替代关系,这种替代关系是一种基础的转喻。在替代的过程中,一个事物的某种凸显特征可以用来指称另外一个事物。
(6)牡丹开在路口里,上来下去招手哩,缠住小郎咋走哩(雪犁、柯杨,2018:48)。
(7)日头出来慢悠悠,晒得桂花汗长流;小郎是棵杨柳树,愿给桂花遮日头(雪犁、柯杨,2018:43)。
“牡丹”是“花中之王”,象征着雍容华贵,在例(6)中的“牡丹”转喻男子眼中的女子,这个女子的外貌如同牡丹花一般,牵住了男子的魂。这里,“牡丹”的凸显特征被用于女子身上,转指女子雍容华贵。而例(7)中的“桂花”转指小郎心仪的女子,“桂花”清可绝尘,浓能远溢,将这种凸显特征用来转指女子,从而说明女子的迷人。
四、结语
作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花儿”的保护和传承是每个人的责任,更是学术界的责任。以概念转喻和ICM为理论基础,以《西北花儿精选》(雪犁、柯杨,2018)为语料来源,文章重点探讨了“花儿”中的概念转喻。研究发现,“花儿”中确实存在者大量的概念转喻,如整体与部分转喻、范畴与属性转喻、植物与人转喻等。本文从认知语言学角度分析“花儿”,丰富了“花儿”的研究界面,对传承和弘扬“花儿”具有重要的作用。本文只列举了三种转喻类型,其他转喻类型还有待研究与探讨。
参考文献:
[1]王凡、马俊杰.试论诗学思想视域下回族“花儿”的诗性特征[J].回族研究,2017(3):138–141.
[2]马俊杰、王馥芳.“歌”为体、“诗”为用:试议“花儿”的诗性特征[J].西北民族大学学报,2017(6):116–123.
[3]Lakoff,G.&Johnson,M.Conceptual metaphor in everyday language[J].The Journal of Philosophy,1980(8):453–486.
[4]Lakoff,G.Women,Fire,and Dangerous Things:What Categories Reveal about the Mind[M].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7.
[5]Langacker,R.Reference-point constructions[J].Cognitive Linguistics.1993(4):1–38.
[6]雪犁、柯杨.西北花儿精選[M].西宁:青海人民出版社,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