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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真实
——读《鼠疫》有感

2020-07-06严艺凡

新世纪智能(高一语文) 2020年6期
关键词:构筑鼠疫痛苦

严艺凡

无穷无尽的死亡,腹股沟处剧痛的肿块,肺部感染,血清徒劳地延长痛苦;封禁的城市里,每个人生活在隔绝的痛苦中,与亲人爱人不得相见;糟糕的卫生,拥挤的隔离营交叉相感染,物价飞涨,健康的人也难以生存……

啊,于是人们想,我处在鼠疫当中,多可怕。

的确,这些都不是幻觉,却是人们为自己构筑的“象征”,在此种象征之下,自然而然地衍生出了恐惧、悲苦、孤独以及不计后果的狂欢。人们与鼠疫的战斗,不仅是与疾病的战斗、保存健康的战斗,更是打碎“象征”,重新寻回真实的战斗。这一句写得很深刻,“鼠疫”是疾病,但疾病不仅仅是“鼠疫”,道出了人们应该有怎样的选择,人们的选择有怎样的意义。

在书的前几章,朗贝尔问医生,你为什么只关注概念呢,个人的感受才是“真实”啊。然而事实上,里厄和他的同伴却是为数不多的在这场灾难中保持真实的人。在我看来,作者想要探讨的是这样一个问题——什么是真实?为什么我们要活在真实中?

里厄、塔鲁,他们务实地工作、抢救,奉献自己能奉献出的一切,日夜不息。当被问及为何这样时,他们的回答是:“这不是英雄主义,这只是实事求是。”

实事求是,意味着伸手救助每一个可以救助的人,更意味着,目睹一个病孩经历长达数小时的痛苦而最终死去的时候,感受到的无力和愧疚。多少人在鼠疫面前已经麻木不仁,对于至亲的死亡毫无触动,淡泊了思念,纵情于狂欢之中,他们实质上是在生命随时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否定了生命——因为它看起来毫无道理,爱情、亲情也毫无道理,道德毫无道理,命运毫无道理。对他们来说,只有转瞬即逝的、感官上的欢愉——当然也毫无道理——但能成为永恒。

但“真实”是否是如此呢?从里厄医选择的路来看,他所追寻的真实不能够解释,不能够告诉他这一切背后的原因,却能够告诉他“意义”。

意义只存在于真实中,人们不可能从感官的欢愉中找到意义,不可能从孤独和绝望中找到意义,不可能从恐惧中找到意义,总之,不可能从自己构筑出的一切象征中找到意义——它不在那里。由真实构筑出的责任、同情——“感同身受”、爱心、道德,以及由它们导向的行动,不惜牺牲自己,从而感受到的怜悯与痛苦,从而建立起的友谊,这些才有可能成为“意义”。里厄医生是小说的主人公,作者借由他提出了“真实”这一概念,让我们体会到这才是我们战胜疾病的方式。

真实,本就是我们能追寻的唯一意义。

或许有人说,这只是追寻不同而已。就像一开始坚持出城的朗贝尔。他说,医生,只是我更看重爱情而已,这有什么错呢?

没有错,医生回答了,何者更加重要,怎么看都没有错。但问题在于,这样的观念是如何产生的,是体验了“真实”后内心的回答,还是仅仅选择了“事实”构建出的“象征”?

更加麻烦的是,促使我们构建出“象征”的不仅仅是鼠疫本身,而是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小说中政府的宣传、“不许出城”的命令构建了象征,媒体上与日俱增的死亡数字和小道消息构成了象征,人心惶惶构成了象征,他们甚至比鼠疫原本带来的病痛更加“鼠疫”。可是如果细想,这些要素也充杂在没有鼠疫的日子里,同样有着不减的威力,无时无刻不构建着我们的生活。街头巷尾的流言、政府冠冕堂皇的宣传、捕风捉影的消息、看到听到的景象加之自己的无限联想,成为我们的生活。可它们偏偏不是真实。我们读书看报,我们与人交谈,我们人云亦云,我们随波逐流。

与其说是鼠疫爆发导致我们处于鼠疫之中,不如说是因为我们习惯性的构建使得鼠疫一到来就使我们处于“鼠疫”的象征中。

这也正如塔鲁所说,“我们大家都生活在鼠疫当中”。

有的人能借着鼠疫找寻到真实,有的人却不能。可是鼠疫总会过去。找寻不到真实的人会怎样呢?——也许不会怎么样,生活总会回归正常,亦即普通人构建出的“正常”象征,他们不也活得很好吗,在一座平淡无奇死气沉沉的城市里?可能只有那曾经触及过的人知道,并且铭刻于心——因为真实虽然可能并不比象征更加残酷,却需要更多的勇气。“真实”,说起来容易,真正实践起来却不容易,它对人更具考验。

欧洲早期医生佩戴的鸟嘴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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