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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风记

2020-07-04白海飞

散文诗世界 2020年6期
关键词:胡乱制衣厂南风

白海飞

1

不能出门的日子,在屋子里一坐,就是一天。观云,观山,观风,似乎成了每天很必要的事情。

记不起风已经连续吹了几天,每日从刚刚睁眼,就能听到风吹到“呼呼”或者“嗖嗖”的声音。

我奇怪于这种声音一日一个样儿,有时听成了雨声,有时听成了雷声,有时还听成是火烧的声音。便很快起床,坐在沙发上,翻书,观风。欣赏这春天的乐章。

2

我的窗前是一棵李树,这些天,我看着它从干巴巴的枝杈慢慢长出嫩绿的叶子。

窗外,一切都在摇晃,电线和电线杆,树杈子和晾衣绳,包括一群群刚出窝的麻雀,它们来来回回,路过我的眼睛。

院子的门已经被吹得关不住,只好一直敞开着。门外田地里的秸秆,一片一片地趁虚而入。

在这样的天气,母亲依然坚持骑电瓶车去四公里外的制衣厂去做工。父亲偶尔给她打一个电话,说风大就拿回家里做。

3

风大的时候,听到的不仅仅是嗖嗖的哨声或者呼呼的吼聲,风挤压在玻璃上又迅速离开,还会发出“呼通呼通”的声音。

还有院里的乱秸秆、碎纸片、破袋子,起起落落,在地面上摩擦出的哗啦哗啦的声音。

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这风究竟在往哪个方向吹,按说是春天,应该是南风或者东风?但恰恰不是。

南风吹一阵,西南风吹一阵,西北风再吹一阵,就这样,风胡乱地吹着,我胡乱地看着,也逐渐习惯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声音。

4

像这样的天气,每年都有。只是今年情况特殊,从春节到现在,一直被困于乡下。这让我有机会重新认识了故乡的春。

有时我也到门外走走。一出我家的院门,隔着一条水泥路就是数以百倾田地,田地的尽头,是另一个村庄。

在那条水泥路上慢慢踱步,风吹过我的脖子,吹起暴露的头发,我尽量将帽檐压低,以免迎面而来的沙土砾迷了眼晴。

从土地刚刚解冻到如今,残留在田地里暗黄的秸杆,被一批批羊群咽进肚子,又经过农人的放火,被焚烧成一垄垄黑色的灰烬。

现在,灰烬也被逐渐吹散,拖拉机从田地开过,田地的颜色就成了新翻出的湿土的暗红色。

5

除了在屋子里静坐,我还喜欢爬上院西那道红砖墙。当我的头顶刚触及墙头,那股猛烈的西风就吹得我头皮直颤,我只好转过脑袋,以侧脸相迎。

好不容易爬上去,当然要谨慎被吹掉。双腿紧夹住墙的两侧,双臂一前一后撑住身体,这让我有一种在草原上骑马的感觉。

风撞向我身体的四面八方,我听着呼啸在耳后的声音。在墙头上,可以望见远处水渠里波光粼粼的流水,在风的吹动下,它如一条净白的绸子,于一方方田地间穿梭,抖动。

6

风中的一切都在发生摇动,但只关注声音,就会让我们失去眼睛。

白天越来越长,但每天,都被我们越坐越暗。风继续吹着,吹灭太阳,吹出月亮,吹散星星。

夜里,所有的声音和光亮都像是电影里的事物,一切充满梦幻和惊险。即使关紧门窗,仍能听到风挤压在木头上发出的“吱嘎”声。有时候,会感觉仿佛有一股凉风,从脚下吹进被子,这时不得不蜷缩自己的身体。

幻想中,听着,听着,就可以把一切关进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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