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狼不平

张玉明

假如将草原上的狼全部杀绝，那么羊是否会活得更好？相信每一个学过中学生物学的人都曾回答过这样的考题。然而当老师将答案公布于众时，我们没有一个人不感到意外的。“没有了狼，羊也不会活得更好！”这是老师的答案，虽然我心存疑惑，但却是千真万确的。

在美国阿拉斯加国家动物园里，羚羊过着食居无忧的生活。既不必为缺乏食物而发愁，也不必为敌害来袭而担忧，因而很快就繁盛起来。然而一度兴旺之后，很快就出现了危机。饱食终日的羚羊因疏于奔跑而体质渐弱，加上疾病的传播使得死亡数与日俱增，最后竟到了濒临绝种的地步。当地政府曾不惜斥巨资加以抢救，但所有的措施均告无效。后来将信将疑采纳了一位管理人员的建议，引进了几只凶残的恶狼。结果，情况出人意料地好转起来。由于病弱的羚羊被狼捕杀，从而切断了疾病传播的源头。几年后，羚羊的数量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大大增加了。

曾经有一位动物学家在考查非洲奥兰洽河两岸的动物时，发现河两岸的羚羊不大一样，东岸的羚羊体型更大，繁殖力更强，奔跑速度更快。他感到十分奇怪，既然环境与食物相同，差别为何如此之大？于是他做了一个实验：在河两岸分别捕捉10只羚羊送到对岸生活，结果送到西岸的羚羊繁殖了14只，而送到东岸的羚羊只剩下了3只，另外7只都被狼吃掉了。通过考查研究得知：原来东岸的羚羊至所以身体强健，是因为它们附近居住着一个狼群，这使得东岸的羚羊天天处在“生存竞争”的氛围中，时刻都面临着生存死亡的紧要关头。为了生存下去，它们整天拼命地奔跑，体质日益健壮，战斗力变得起来超强。而西岸的羚羊长得弱不禁风，恰恰就是因为缺少天敌，没有生存压力所致。

据说有经验的牧羊人并不喜欢将他的羊群赶到一个没有狼群出没的草场放养，因为没有了狼的存在，他的羊群渐渐就会精神萎靡、食欲不振，身体日益消瘦，甚至会相继得病而亡。相反，将羊赶到一个有狼群出没的草场放养，狼苍凉的嚎叫声就像一剂兴奋药，让昏昏欲睡的羊立刻像换了一群似的，它们两眼放光，竖着机警的双耳，撒欢儿到处奔跑，先前的萎靡一扫而光。

沒有狼，羊真的不会活得更好。

羊依赖于狼而生存的另一个原因，是缘于狼与众不同的捕猎方式。我在电视上看过狼捕食羊的全过程：狼先将一群羊驱赶着跑起来，一般要奔跑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有时甚至能跑上一天的时间。有资料记载，狼在捕食更大型的动物如野牛时，竟然能连续跑上一个星期的时间。在狼穷追猛赶之下，年老病弱的羊渐渐体力不支，而终于掉离羊群，最后遭到捕杀。狼只是淘汰了羊群中的弱者，而强者则得到了保留。正是由于狼的这种优存劣汰的选择作用，才使得存活下来的每一只羊都跑得飞快，才使得羊群这个物种变得越来越优秀，从而在遭遇包括狼在内的所有猛兽时，也有很强的生存竞争力。

尽管羊的生存如此离不开狼群，但狼因吃羊还是招致了千载骂名。这是历史的误会，对狼是很不公正的。因为我们只看到了狼捕食羊的血腥与残忍，却视而不见狼的选择对羊群的生存有多么的重要，更看不到变得越来越优秀的羊、越来越健壮的羊、奔跑越来越快的羊，反过来对狼本身也造成了威胁，提出了挑战。年老病弱的狼再也跟不上羊的步伐，因捕捉不到食物而整天挨饿、甚至几个星期都挨饿的情形时常发生。终于，这部分狼再也没有一点力气去跑，去追，终于步履踉跄地倒在了人迹罕至的大山背后，奄奄一息地蜷缩在莽莽草原的深处，绝望地毫无声息地默默死去。

强者总是极力展示生的辉煌，遮掩死的悲凉。我们的生物老师曾动情说，狼和羊是草原食物链上的两个重要环节，一对生死冤家。狼淘汰了跑得慢的羊，但羊也淘汰了跑得慢的狼。它们相互选择，共同进化。现在的狼羊都跑得飞快，都很优秀，都是草原骄子，它们在相互竞争、相互选择中实现了双赢。

如此说来，双方也就扯平了，应该谁也不欠谁的了。因此，我们人类也就没有任何理由再去抱打不平，一厢情愿地去憎恨狼了。

谨以此文为狼鸣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