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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的事物一生都在低处起伏(组章)

2020-07-04荒村

散文诗世界 2020年6期
关键词:高高的旷野雪地

荒村

河流之上

繁杂的世界中,遇见河流真好,万物经过它,都变得简单清澈。夜夜挑灯行走的月光,举着高洁的灵魂,最后不过是缩手缩脚地离开,将身体沉入更加洁净的土地。

河岸上忧郁的花谨慎地绽放,时间拦住随意进入的人们,怕他们就只无意地路过。那些可怜的蝴蝶成群结队,一直想要一片真正的天空。

它们没有真正的翅膀,一再错过春天的花束。

过于辽远的距离不是春色塌陷,而是暮雪千山的奔袭中,总是想着全身而退。

低洼處蓄满了水势,高高的岸上晨风吹过。眉豆、麦子和五月的阳光一样,幸福安详。善良的事物一生都在低处起伏,安于一粒砾石的静默,盛于一株水草的率真;柔波隐去了澎湃的涛声,旷野不带杂质的涌动。

跳跃,远去的季节在回响,生动所有的虔诚,一路顺风。

短暂的奔流中,你所承载的悲喜,也是我的悲喜。从哪里来还回到哪里去,斜阳深处看到你逶迤的影子,我伸出一双破损的手,你的心跳就在我疼痛的抚摸中加速。

河流之上,童年在侍弄柳笛,鹭鸟各自飞去。草木繁盛的村庄,是我们一生都走不到尽头的路。

冬日书

地火在燃烧,雪还在途中。

提灯人越过山丘,将流萤布满冈坡,引诱着失语的蝶,照彻前行的路。

一朵朵鲜活的云被唤醒,像篝火,像闪电,像来自人间的最后一道亮光,划过长空, 不留痕迹。

灿烂的假象,或源于一句谶语,漂浮在眼角。和雪花一起降临的,都是溢美之词,骨头腐朽,才孕育出娇艳的玫瑰。

多年以后,院中的鸟雀在黎明的雪地走失,童年浅浅的脚印,久久摩挲通往春天的距离。

我想在这易于怀旧的冬日邀请你,来我虔诚的诗里,哪怕暂时小聚,品品带着乡愁的修辞是否还是旧日的味道。

冬日,去旷野走一走

不过是一场雪。

不过是一条河。

怀旧的冬小麦累了,以最优雅的姿势贴近或离开。

最多是一种倾诉。

最多是刚上心头的隐喻。

一苇北风。

一只顶风飞行的鹭鸟,在眼睛深处喘着粗气;远处,屋顶的炊烟慢慢散去。

一定会想起童年,雪野里歪歪斜斜的印记。风一吹,便封锁了所有的小心思,受惊的野兔跑远了,带走了不少秘密。

原本就静柔,此刻比雪花更安静。一些野花不曾过问,想必还在生长。打鱼、种地的人现在怀抱鼓琴,改念起经文:因果,众生;花开,凡尘……局促而短暂。

深入冬日,深入一尾鱼的月光,在高高的堤岸穿行,经了霜寒的残荷,呈现超乎寻常的骨节和釉色。

辽阔藏在天空,火热的灵魂隐身于一粒沙砾,像小草,等待盛大的绽放。

冬日,到熟悉的旷野走一走,或许,我们还会想起很多过去。

平原歌

梦的平原,碧草青青,羊群静谧,烟岚袅袅,村庄安康。

河流走过的地方百花繁盛,风雨的指点神明的佑护,一草一木都是诗篇。

荷塘游离于季节之外,桃花谋划着一场偶遇。

藏着火的炽热,将稼穑填在胸中,时刻准备迎接一次次盛大的归仓。

每一株麦子和玉米都有不俗的品性,追赶阳光、雨水和节气,把难熬的经历一张薄薄的纸翼,交付于云天和父老的恩宠。

心,高于风,高于一条走势踉跄的河流。沉寂的鸟群在料峭的风寒里销声匿迹,它们不喜欢抱朴守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是克敌制胜的唯一法则,在大地遗忘的时候,它们出现在辽阔的雪地,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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