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梨花深闭门
2020-07-04郭婕妤
郭婕妤
我撑着伞慢慢地走着,雨下个不停。这细雨时节,不知为何,我竟很是想念外婆。走进小巷深处,我停下脚步,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抬眼,一抹纯洁的白出现在我眼前——是外婆家的梨花树枝探了出来。树枝倚在墙头,格外明艳。
这房子已经两年没人住了,古铜色的大门历经几十年风雨,早已满是沧桑。虽然曾经光鲜照人,但自从外婆走后,房子空了,这大门也一同失去了光泽。落花浅浅地铺满石阶,门深掩,再也没有人早早地站在门口等我,微笑着替我接下沉重的雨伞。
我推开古铜色的大门,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个秀丽的身影,外婆仿佛着一身布衣,站在蒙蒙烟雨中,朝我招手,轻唤我的名字,不禁宛尔。我向前走一步,转眼间,那身影却已缥渺,空有几朵小小的梨花,零零落落,寂寥飘下,让人神伤心痛。
院子里,梨树轻轻颤动,雨珠在叶上翻滚,这一树白显得尤其可爱。细雨淌过深灰的屋檐,打在爬满青藤的院墙上,还有那梨树也被冲刷得清新翠绿。这梨树如此生机勃勃,不肯离去,大概也是怀念外婆对它的好吧。
记得外婆就是在这棵树下为我织的那条围巾,围巾简单,朴素,是梨花的颜色。外婆织得十分认真,整个秋末冬初都见外婆在织围巾,不缓不慢,觉得不好的地方,还要拆了重织。而我却急了,时不时就问:“外婆织好了吗?”“外婆还有多久才能织好?”“外婆怎么又拆了?”……
任凭我怎么问,外婆都只笑着说:“别急,慢慢来,给你的一定要是最好的!”终于围巾织好了,明艳的白,柔柔软软。外婆说:“你戴着肯定好看。”
思绪飘远,我回过神来,踏步走进里屋。里屋空荡荡的,家具早已搬走,灰尘掩盖了痕迹。那熟悉的身影,远在天边,又好像近在眼前。唯有外婆的房间,只搬走一些琐碎的东西,其余的一成不变。妈妈说:“太多了,带不走。”也的确是带不走。窗前的红木桌子,还有我曾经在上面涂鸦的痕迹,轻轻碰一下桌子便沾了一手灰。
小时候外婆便是坐在这桌子前,给我扎小瓣。外婆其实只会扎两种,一种辫子朝上竖,另一种辫子两旁竖,但外婆总是喜欢给我扎,乐此不疲。而我就是不想扎,但总归是外婆陪着,我也就欢喜了。想到这些,我忍不住弯了嘴角。
回忆如烟花般炸开,散落,绚烂得让人移不开眼。眼前氤氲一片,外婆对我的好,如幻灯片般一幕幕展现在眼前,时光美得惊心动魄,却都成了过去。
我提步向外走去,又现那一树白。梨花胜雪,温婉从容,不染纤尘,像极了外婆的笑,洁白纯净,温暖而治愈人心。走到门口,返身之际,烟雨蒙蒙间,我仿佛又看见外婆站在梨花树下,冲我淡淡地笑。
我撑起伞,跨过门槛,转身,深深关闭重门,雨依旧在落,一声声打在我心里……
(指导老师:易荷兰、郭春根)
【简评】
现实、幻觉、回忆,画面叠加,美美与共;温暖如玉如璞,缠绵如丝如缕,怀念外婆如詩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