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骋于法度之中 逍遥于尘垢之外
2020-06-30王菡薇
王菡薇
工笔花鸟画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唐代边鸾所画牡丹图,描绘精细,且可辨出为正午之态;五代画家黄筌写花卉翎毛因工细逼真,呼之欲出,而被苍鹰视为真物而袭之;宋代工笔画发展到了顶峰,甚至出现了宋徽宗通过非常细致地观察而指出孔雀登高先抬左腿的记载。工笔画以观察细微、描摹精致为上,并敷以色彩,力求逼真生动,应和了《唐朝名画录》《后画录》《历代名画记》中“诚为酷似”“尽其形态”“毛彩具妙”“造神极妙”“曲尽情理”等语。
然而,历史毕竟是历史,一如石涛所倡导的“笔墨当随时代”。千载以降,每一时期,花鸟画的发展都伴随着新的思索和新的表达。由于经济文化的发展,当下社会也呈现出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此种精神面貌和新的观念反映到了绘画领域,并且深刻地影响着工笔画的发展,使之呈现出与传统绘画不同的品格,“新工笔画”的称谓也由此而来。“新工笔画”以其独特的视角、创新的技法,开创了工笔画的新境界。而在这众多勇往直前、开拓创新的工笔花鸟画家中,杨立奇当属其中的优秀画家之一。杨立奇,1979年生于山东省招远市,南京艺术学院花鸟专业研究生毕业,师从名师江宏伟,现任教于南京艺术学院。他的工笔画笔墨典雅,意境高远,所画之物或立于芷兰汀渚,或栖于枯木瘦石,传递出一种空静悠远之境。
中国画讲究传统与师承,古代绘画是以师徒相承的方式,学画者必临摹旧迹,犹学文者必揣摩传作。学画之者,须浸透传统,既要从传统中来,又要在传统中升华,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新风格。绘画须取诸传统,方有雅意;反之,则被视为旁门野学,易为众人所鄙。杨立奇的画带有浓厚的传统意味,以至于许多人都认为,杨立奇画的是传统工笔画。他画柑橘,从构图到用色,直承南宋马麟《绿橘图》,画面同为折枝柑橘,半角构图,叶片用淡墨勾勒,墨绿涂抹,柑橘玲珑饱满。他画秋水鸳鸯,与元代张中《芙蓉鸳鸯图》有异曲同工之妙,同为一簇芙蓉生于水边,水面上一对鸳鸯悠然自得,两图均用墨色,画面氤氲而充满诗意。柑橘、枇杷、芙蓉、鸳鸯……这些意象和图示,就像传统绘画的代表符号,穿插在杨立奇的绘画中,组合成了杨立奇画中深远的传统意趣,使人一望便知,这正是得益于传统的浸润。
杨立奇的绘画虽有浓厚的传统意味,但细观之,又与传统工笔画不同,这正是杨立奇的不同之处,是他在当前的时代精神熏陶下所创造出的新的表现手法。杨立奇在长期的尝试中,造化为师,生机为运,探索出了自己的个人风格,这不得不说,是他在传统基础上所做的开拓创新。与传统工笔画不同,杨立奇将一些新奇的物象入画,如他所画枇杷,将折枝枇杷置于玻璃瓶中,枇杷为传统意象,而玻璃瓶则充满了时代感,玻璃瓶的加入,使画面从宋画转变成了当代绘画。
传统工笔画或作于绢绫之上,或作于熟宣之上,绘画材料的晕散性极低,呈现出的画面也较呆板生硬。然而,在近千年的探索过程中,工笔画家们对熟纸已摸索透彻,并形成了一系列的技法规律,要想推陈出新具有一定的难度。杨立奇别开生面,在生宣上创作工笔画。生宣具有较强的晕散性,可以使畫面呈现出淡雅氤氲的效果。杨立奇抓住生宣的这一特性,逐渐形成了具有自身特色的绘画风格。他对纸张的要求极高,常常在徽州宣纸厂中琢磨挑选绘画所需生宣,甚至不惜重金购买古墨,研制生宣的制作。绘画材料及技法的创新,使得杨立奇的画面表现出厚重而空灵、典雅而氤氲的气息,这是生宣所特有的质感,也是杨立奇工笔画所特有的面貌。
初观杨立奇工笔花鸟画,隐约有种卧游山水之感。究其原因,只因杨立奇工笔花鸟画透露出了典雅的诗意境界,也正是这样的境界,让观者感到身外无物、豁然开朗。苏轼在《高邮陈直躬处士画雁》一诗中写道:“君从何处看,得此无人态。无乃槁木形,人禽两自在”。“无人态”,即苏轼心中花鸟画的最高境界。苏轼是文人画的推崇者,在他的心中,画须有意,意须有诗,画与诗融会贯通,才是上品。杨立奇的画作,常常将白鹭、大雁、野鸭等动物,置于空旷的河岸边,或于清晨烟雾朦胧之时,或于寒冬大雪漂缈之际,鸟雀或孤身独立,或展翅悲鸣,表现出了天地之间浩然无物,传递出了一种目空一切的悲怆感。正是这样的悲怆感,将观者牢牢抓住,并传递出一种相当于山水画的恢宏气势。
杨立奇说:“我认为艺术创作要契合心灵之感受,将自己对事物独到的观察体悟用属于自己的绘画语言表达出来,触动心灵,感动自己,传诸他人。”杨立奇全身心投入工笔花鸟,将自己的情感寄于笔墨,驰骋于法度之中,逍遥于尘垢之外,用别具一格的技法,树立起唯美的工笔画新标杆!
杨立奇
1979年生于山东省招远市。南京艺术学院花鸟专业研究生毕业,现在南京艺术学院任教。南京市政协委员、南京市花鸟画研究会副主席、江苏省收藏家协会书画院副院长。
作品多次参加各种学术展览与邀请展。多次举办个人作品展。
作品多次在《中国书画》《东方收藏》《美术与设计》《大美术》等刊物发表。
出版有《现代工笔禽鸟画法》《梵心所向——杨立奇画集》《文禽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