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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里乡愁

2020-06-29余继聪

小品文选刊 2020年6期
关键词:芫荽小白菜菜地

余继聪

自从搬进城里与我们一起生活后,母亲每次回故乡,总是会带回一些故乡的土特产,一袋小白菜,一袋土鸡蛋,一小坛腌菜,一块腊肉什么的,一家人,就常常把故乡捧在碗里。

无论是半袋红薯,还是一把青葱、一把辣椒、一捆小白菜、三五个茄子洋瓜、一块腊肉,都会使得我们全家高兴。吃饭的时候,一端起碗,甚至一进家门,闻到母亲带回来的新鲜蔬菜香甜的味道,妻子和孩子都会高兴地说,是故乡的味道。一端起碗,就把故乡捧在碗里,捧在手里了。那種新鲜香甜,那种亲切,几乎让我们流泪。有时甚至不舍得吃,不舍得咀嚼下咽,怕故乡没了,怕把故乡嚼化了。

母亲并入城里来跟我们一起生活,是因为原本离城很遥远的故乡村庄被征占拆迁了,即将城市化。失地的故乡,失地的亲人们,长期难以适应,难以适从。每一个播种的节气来临,勤俭的亲人们,还会按节气在路边路脑,播种上几窝几簇辣椒茄子、葵花苞谷、芫荽香葱,播撒下一眼小白菜什么的。每一个节气来临,关节和骨头里,还会像惊蛰、春风来临、庄稼发芽一样,嘎嘣嘎嘣作响,总想拿起镰刀,扛起锄头,下地播种,总想扛起犁耙下地耕耘。

其实,以前老家的村子瓦房院落还没有拆除的时候,母亲每一次进城,买菜,买化肥农药,买农具,都会给我们送来故乡老家的食物。新鲜红薯、嫩苞谷、青辣椒、嫩南瓜、茄子、青菜、白菜、芫荽、青葱,都是她和父亲自己栽种的,或者村里亲人们邻居家让她捎带给我的;或者一小坛咸腌菜,母亲自己腌制的,或者大妈婶婶、堂嫂堂姐们腌制的;一块腊肉,一只火腿等等,父母亲喂红薯、红薯藤、苞麦养大的土猪,冬腊月里杀年猪腌制的。只要母亲一进城来,或者一从老家故乡乡间回城来,家里就堆满了故乡的蔬菜土产等食物、故乡的美味,这样一把,那样一袋,这样半篮,那样一堆,堆满了城里我们家蜗居的厨房客厅。家里就溢满了故乡的味道,就都是故乡的味道。一家人,就常常把故乡捧在碗里。

搬进城里来与我们一起生活以后,母亲又开始经营着起菜地,在我们家阳台里、楼下的花圃里播种各种蔬菜,从老家拔来茄子秧、辣子秧,栽在阳台里。装水果的泡沫箱,母亲把它们直接变废为宝,盛装上泥土,放进阳台上,就成了母亲种菜的微型菜地。装香油的塑料瓶、塑料桶,母亲把它们划掉上半截,马上变成了阳台上的微型菜地,栽种一两棵茄子、番茄,或者栽种上一丛辣椒、香葱、芫荽。楼下的花圃,废弃多年了,无人管理,母亲翻挖出来一溜,晾晒几天,捡拾干净杂草,就开始播种小白菜,并像在老家故乡一样在菜地边栽种上一簇簇茄子、辣椒、青葱。

狭窄拥挤的小屋,就又溢满了故乡的味道。一回到家,就看见阳台上摇曳着的辣椒茄子、芫荽小葱,就闻到了故乡的味道。一起床,就看见阳台上摇曳着的辣椒茄子、芫荽小葱,就闻到了故乡的味道。母亲的微型菜园,总让我觉得好像又回到了故乡老家,晚上睡觉,也好像还睡在故乡村子里、庄稼地、菜地边,一身的疲惫、满心的烦恼沮丧,马上能够洗掉,云开雾散。

儿子上初三时,为了给儿子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我们三口搬离了嘈杂拥挤的教育小区,母亲仍然住在教育小区的老房子。那片教育小区,建盖于九十年代,面积都很小,最大的也只有七十多平米,我们家那一套房子更狭窄,是最小的户型,只有五十九平米。新住宅离教育小区老房子有三公里多,母亲从老家带回来瓜果蔬菜,或者她在教育小区阳台花圃里栽种的蔬菜可以采摘了,仍然会走着路来,到新房子一袋袋送给我们。我到教育小区去看她,她也会像我以前回到故乡老家一样,总是不忘在我离开时候,顺手从花圃菜地里采摘一抱、一袋蔬菜给我。一抱水灵灵的小白菜,几枚水灵灵的茄子或者青椒,一把小葱,就依然常常如同把故乡捧在碗里,满碗都是新鲜香甜,满碗都是恩情和感动。

一天天的,一晃二十几年,就常常把故乡捧在碗里,满碗都是新鲜香甜,满碗都是恩情和感动。

选自《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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