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主义：后现代主义反思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启示

黄晓艳

[摘           要]  后现代主义以一种新的视角和话语形式解释世界，强调反思与反思现代性，反对理性主义，提倡非理性主义。理性主义下的思想教育存在诸多弊端，后现代主义对理性主义的反思主要体现在反思其理性至上的权威、极权主义与工具性。后现代主义反思的理性主义对传统的思想教育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关    键   词]  理性主义;后现代主义;思想教育;启示

[中图分类号]  G641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2096-0603（2020）45-0158-02

理性是指与感性相对应的思维模式。在此思维模式下，人类可以认识自然界、人类社会，掌握并利用其规律向更文明的社会进程进发。17世纪前半叶，笛卡尔力图把建立在人文主义思潮基础上的理性主义与建立在自然科学基础上的实验论结合起来。在此基础上，笛卡尔为理性做了一个较为明确的经典性定义，即理性是正确地判断和辨别真假的能力，实际上也就是我们称之为良知或理性的那种东西，是人人天然均等的。简言之，笛卡尔认为“理性”是一种能力。18世纪是启蒙理性以及启蒙思想家盛行的时代，启蒙思想百花齐放，正如中国学者陈乐民指出的，“众声喧哗才有启蒙，万马齐喑造不成启蒙”。众多思想家的观点提炼汇聚成了今天我们所说的“启蒙精神”，并且理性成为西方国家的核心思想，对其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启蒙为西方现代社会带来了理性的世界图景，人们从自身的理性出发，用理性的法则和规律去解释整个世界，抛弃了宗教和神话的幻想，实现了世界的祛魅。”理性替代神话成为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核心理念，启蒙时代下的理性成为解释世界甚至是改造世界的法则，一度成为判断事物的“法庭”，成为衡量万物的标准，理性逐渐蜕化成为理性主义。

理性主义盛行于16世纪末至18世纪初，是指以笛卡尔、斯宾诺莎、莱布尼茨等人为代表的哲学流派，认为理性是神的属性和人的本性，“理性就是合乎自然和合乎人性，它是衡量一切现存事物的唯一标准，提倡建立理性和永恒主义的王国”。西方哲学认为，理性是人的最高本质，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地位。它是一种绝对的力量，是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根本标志，也是人赖以安身立命的文化支柱。正如霍克海默、阿多诺在《启蒙辯证法》中所提及，启蒙、理性在击败上帝作为神话的同时，自身陷入了新的神话，“被启蒙摧毁的神话，却是启蒙自身的产物”。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将现代性中遇到的难题、灾难归结于启蒙，认为其根源都在于理性本身，更准确地说在于西方文明本身，他们所理解的启蒙是一种泛启蒙，西方文明的一切进程被他们描述为启蒙的辩证发展过程。所以，他们将启蒙与理性主义直接等同起来，将理性主义作为反思对象从而建构后现代主义思潮。学者邓晓芒认为，两千多年的西方哲学史可以概括为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斗争，事实上，“理性主义与非理性主义也是一种划分维度，其在西方哲学史上是比较隐性的维度。理性主义西方哲学发展的主导，非理性主义则是其附属方面”。因而，后现代主义对理性主义展开了深刻的反思。

“后现代主义”是相对于现代主义而言的一种思潮、学派，“不是指在时间上它位于现代性之后，而是指在内涵上，它是对现代主义的反思与超越”。不同于现代主义的视角和形式，后现代主义以一种新的视角和话语形式解释世界，强调反思与反思性，反对理性主义，提倡非理性主义。它对启蒙运动以来人类所走过的道路表示怀疑，“认为科学技术发展造就的巨大物质财富和理性主义统治带来的社会现代化，反而扼杀了人的自由精神和创造力”。

反思理性至高无上的权威性，马克思主义创始人之一恩格斯曾对理性革命作出评价：“在法国为行将到来的革命启发过人们头脑的那些伟大人物，本身都是非常革命的。他们不承认任何外界的权威，不管这种权威是什么样的。宗教、自然观、社会、国家制度，一切都受到了最无情的反思;一切都必须在理性法庭面前为自己的存在作辩护或者放弃存在的权利。思维着的悟性成了衡量一切的唯一尺度。”在此，“思维着的悟性”便是对“理性”的表述。理性成为审判一切事物的法庭、唯一的尺度，理性取得了至高无上的权威性。

后现代主义反思道，人类将神话打败后，理性也成了新的神话。后现代主义认为，传统理性主义的无限权威性是建立在对非理性的贬低、压制、扭曲的基础上的。然而，非理性因素如情感、意志等也应成为认识事物的视角，理性主义应该为非理性留下生存的空间。人类社会、自然界、人类自身是复杂、多元化的存在，并非所有的认识都是能被理性所解读、主宰，后现代主义在此理解维度上反对理性主义，提倡非理性主义，而非理性主义挑战的是理性主义的权威性、封闭性、一元性，旨在实现后现代主义倡议的不确定性、多元化。人作为教育活动中的教育者及受教育者，教育者具有绝对的权威性，不利于受教育者思维、认识能力的提升，在现阶段思想政治教育中存在隐患，后现代主义的反思对其发展有启示性的意义。

后现代主义在对现代主义反思、解构的基础上建构了自身的理论框架，在对理性主义的三大反思上确立了异于现代主义、传统西方形而上学的思维模式，对西方形而上学以二元对立逻辑为基础的世界观和思维方式进行了彻底的瓦解。后现代主义对理性主义的反思贯彻了多元化、不确定性等，强调非理性主义，在思想政治教育框架的理解下，对我国现阶段的思想政治教育指明了未来发展的方向。

教育目的与内容上，强调理性与非理性相结合、知识与情感相结合。思想政治教育兼备思想性、政治性双重特征，在教育目的上是为了提升受教育者的素质，“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是一个体系，我国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目的是提高人们的思想道德素质，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激励人们为建设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最终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在内容上，是指提高人们的思想道德素质，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一些思想性、政治性的教育素材。知识教育是受教育者接受思想政治教育的最原始、最传统的教育内容之一，情感教育是提高思想政治教育效果的路径。后现代主义反思理性主义的思维模式下，强调非理性主义在教育中的重要作用，在此理解维度上，思想政治教育应该从提升受教育者的素质出发，强调理性与非理性相结合。理性作为“正确地判断和辨别真假的能力”，是受教育者获取知识、认识世界的能力，是学生素质提高的重要衡量标准。然而，非理性因素例如情感、意志等也是体现学生素质程度的一个重要指标。在我国现阶段实行素质教育的背景下，单纯的理性思维训练、知识获取已经无法适应我国培养人才的要求，在后现代主义理性主义反思思想的指导下，思想政治教育理应关注受教育者的情感，明确知识目标以及情感目标，将获取知识与升华情感一并作为教育的内容，追求受教育者素质的全面提高。

教育过程与规律上，反对理性主义的权威性，提倡民主教育，实现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雙向互动。思想政治教育是教育者通过某种形式、载体向受教育者传授符合教育目标的观点、观念、规范等的教育过程。思想政治教育是具思想性、政治性的教育活动，思想政治教育过程是教育过程与自我教育过程的统一，而教育过程与自我教育过程并非两种过程，指的是同一过程的两个方面。在此，教育的主客体并非使用“主体”与“客体”的概念，而是使用了“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含义。教育活动的过程是一个教学互长的过程，两者的地位是相对的。后现代主义提倡反思精神，有疑问、质疑才能实现反思，发展多种可能性的后现代的民主教育强调受教育者教育过程中的两个方面的民主与自由。一方面是受教育者在课堂上的形体自由，为受教育者的活动自由提供条件;另一方面是思想上的民主与自由，“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受教育者与教育的思想可以自由地发挥，保护受教育者的创造力与表达能力。在传统的理性主义的影响下，我国的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存在着僵化、灌输的弊端，学生的创造力和表达想法的能力无法得到更大的发展。传统的思想政治教育课堂基本是教育者对受教育者课堂内容的单向传输，缺乏双方的良性互动，在这一点上存在较大的上升空间。

教育环境与载体上，反思学校教育垄断模式，提倡“三位一体”的教育环境。教育环境是指能为教育活动提供辅助作用的各类环境，而学校环境教育又称正式环境教育，是指各级各类学校中的环境教育，这是教育环境的一小部分。教育载体是指能承载教育信息，为教育者所操作的活动或形式，并且能实现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互动。理性主义下的传统哲学认为，人是理性的动物，因而能掌握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能力。认识与改造世界的人类处于主体地位，客体与主体绝对的分化，受典型的二元对立思想影响，相对于受教育者，教育者处于权威地位，相对于学校，家庭和社会的教育作用处于服从权威的地位。学校教育在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中起到主导作用，导致家庭和社会教化、教育的功能缺失，无法发挥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作用。实际上，受教育者生活在学校—家庭—社会空间中，受教育者所处的生活空间中，学校时间仅是很小的一部分，家庭与社会的时间相对较长，对受教育者产生的影响也不容小觑，对其进行有意识形态的教育活动，建立“三位一体”的教育环境。

教育原则与方法上，反对标准化，提倡多种可能性，培养多元化思维。教育原则是在教育活动过程中必须遵循的准则、规范;教育方法是教育活动中的技巧。现代的理性主义趋向于二元分化，主客体绝对分化，非此即彼，并不存在可能存在的第三种可能，“现代哲学主张将本质与现象、主体与客体、思维与存在、理论与实践、人与自然等分开，认为它们彼此独立，并且第一项总是先于、支配第二项”。在此思维的禁锢下，受教育者的思维偏向一元化，无法培养适应多元世界发展需要的多元思维。后现代主义认为，现代主义是将复杂的世界简单化，绝对的一元化思维扼杀了多种可能性，不利于教育者的创造力的发展。在现阶段的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中，教育内容、环境等的一元化、标准化，存在着以理性主义为主导的课堂、以教育者的活动为中心的趋势的“学科中心倾向”，不利于受教育者整体素质的提升。学科中心倾向是传统理性主义在课程理论方面的表现，它难以使学生用开放的眼光看待具有无限多样性的现实世界。狭隘的视角、固化的思维是教育者发展的短板。

后现代主义以颠覆性的反思视角将大众的目光转向多种可能性的重视非理性主义下的思想政治教育。毋庸置疑，由于我国受教育者的基础参差不齐、不同区域的教育水平不平衡等问题，上述的启示或许存在实操性的具体问题。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后现代主义的理性主义反思思想对思想政治教育的指导价值是未来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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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李 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