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文艺之花在汾河岸畔绽放

张国富

鼎力建校

1948年5月17日，临汾战役取得胜利，晋南全境解放。晋冀鲁豫和陕甘宁两大解放区从此连成一片。

1948年9月，中共中央在西柏坡召开的政治局会议上提出：“夺取全国政权的任务，要求我党迅速地、有计划地训练大批的能够管理军事、政治、经济、党务、文化教育等项工作的干部。”根据中央指示，10月19日，贺龙在晋绥文艺界纪念鲁迅先生逝世12周年座谈会上宣告：“西北局决定，为适应新形势发展需要，成立西北人民艺术学校。”学校设理事会，由贺龙、李卓然、张稼夫、武新宇、周文、柯仲平、张季纯、马健翎、亚马、朱丹西（原名朱丹）、卢梦、力群、常苏民、施林杉、陈播等边区党政领导和文艺界人士组成;任命亚马、朱丹西为正、副校长，常苏民为教育长。为了培养更多的文艺干部，根据贺龙的指示，进一步扩大正在筹备中的西北人民艺术学校的规模，将学校分设两处办学。一部由校长亚马直接领导，校址在兴县;二部由副校长朱丹西兼主任，校址选定于临汾。

在兴县的西北人民艺术学校一部，属地方政府领导，设音乐部、戏剧部、美术部和文学部。音乐部主任由教育长常苏民兼任、副主任陶剑心，戏剧部主任林杉、副主任鱼讯（后任主任），美术部主任刘蒙天，文学部主任田家，共同课主任伍陵，校办公室秘书兼党支部书记白紫池也兼授课。学校先后吸收一批有文化基础和艺术特长的中学生，又在社会上招收一些文艺骨干和积极分子，共招收学员130多名，11月中旬举行了开学典礼，12月底正式开课。

在临汾的西北人民艺术学校二部，隶属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区，校部设教育处、组织科、总务科。学校的组织、供给关系均在西北军政大学。主要为前线输送各类专门艺术人才。校址选在临汾城内一座旧营房（俗称一营房，今临汾市解放路八一宾馆一带）。贺龙等领导同志从战斗剧社、晋绥军区各部门和土改一线抽调了一批政治强、业务精、懂管理的领导中坚和技术骨干担任二部的各级主要领导和教师。主任朱丹西长期从事文化宣传工作，曾任晋绥军区政治部宣传科科长，领导过闻名遐迩的战斗剧社，参与和组织过歌剧《刘胡兰》 的创作演出。副主任陈播，当时仍担任战斗剧社的领导。教育处主任肖秦，音乐部主任安春振，戏剧部主任刘莲池、副主任林扬，文学部主任石丁，美术部主任吕琳，普通部主任栗茂章、副主任王道一。教職员有肖孟（女）、马惠文、徐琪（女）、张芳（女）、苏玲（女）、李汀、姬燕如（女）、刘星火、董起等30余人。

1949年1月1日，西北人民艺术学校二部正式挂牌。开始办学后，二部整体接收西北军政大学艺训队100余名师生，吸收临汾师范美术班40多名学员，收归贺龙中学的部分学生，后又从临汾、介休、运城、河津等地公开招收数百名有文艺特长和爱好文艺的社会进步青年。二部学员最多时达到600余名，大多是14岁至19岁的青少年，入校即入伍，身着军装，佩戴中国人民解放军胸章。学员按军政大学模式编制，以专业部为序。全校设16个区队、48个班，设有区队长、正副班长，是学员学习、生活自治管理的基层组织。全校起床、上操、开饭、上课、集会、参加校内外各项活动等均以军号为令，一切行动听指挥，有高度的组织性和严格的军风纪律。

为购置急需的教学设备和各类器材以及图书、乐器等物品，贺龙特批边区农民银行拨给学校17亿元专款，并给天津军管会主任黄克诚写信请他协助采购各类设备和器材。负责采购任务的肖秦、马惠文带着专款和信件赶往天津，在天津有关部门的协助下，购得了所需的部分教学设备和图书，东北日报社、东北新华书店等单位还赠送给学校大量图书资料。大家高兴地说：“现在还在打仗，经费相当困难，贺老总为了办教育，真舍得花钱啊！”一位老艺人也感叹道：“贺老总爱才，不惜财呀！”

1949年4月，西北人民艺术学校一部由兴县迁至临汾。迁行前，绝大多数学员提前毕业，奔赴工作岗位。到临汾后，一部和二部合并办学。

精心育才

西北人民艺术学校以抗日军政大学、延安鲁迅艺术学校为榜样，在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的方针指引下，实施“教、学、做”合一的教育方针，把课堂教学与参加社会实践紧密结合起来，既注重政治思想教育，又加强培养学员的实际工作能力。

学校把政治思想教育作为重中之重，坚持德才兼备、以德为主的教育理念。规定普通部学员必须接受半年文艺常识和基础知识的学习教育，各专业部课程大致分为政治教育、文艺思想教育和业务知识教育三部分。共同必修课方面，主要开设和讲授社会发展史、中国近代革命史和时事政策等。业务课方面，音乐部主要讲授乐理、独唱、合唱、乐器演奏和指挥等，美术部主要讲授美术概论、素描、透视、色彩、木刻、实用美术和创作等，戏剧部主要讲授戏剧知识、化妆术、秧歌舞、实习排演等，文学部主要讲授文艺政策、名著选读、写作方法等。

当时，二部校址所在的临汾一营房早被阎锡山军队破坏得破烂不堪，瓦砾成堆，杂草丛生。大家边劳动边学习，努力用双手创造和改善学习环境。学员们铲除杂草，平整操场，整修道路、教室和宿舍;把旧城墙上30斤重的砖挖下来肩挑背扛带回学校，有的同学手磨破了，有的同学肩压肿了，有的同学脚打了泡，却不叫苦不喊累，坚持轻伤不下火线，晚上打盆热水烫一烫，再到卫生所抹上一点红药水，第二天照常上“前线”。师生们把搬运回来的砖块用于整修校舍，砌成桌子凳子，使简陋的学习和生活环境得到改善。当时，学员还要到临汾各县去背运口粮，一个来回最少百余里。没有专门的袋子，大家就把长裤的两个裤腿口用绳扎住，装上粮食后再把裤腰扎紧，扛在肩上背运回来。没有床铺，就几个人睡一个大土炕，或者打地铺。教室不够用，就在露天的操场上课，膝盖当桌子，背包、砖块当板凳。乐器不够用，就自己想方设法制作。例如锯断煤油筒，一头蒙上羊皮，就能当作低音二胡的琴桶使用。

学员们参加劳动和军事操练，还学会了《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解放军进行曲》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等许多革命歌曲，增长了知识，陶冶了情操，鼓舞了斗志，也活跃和丰富了学习生活。每逢全校听报告、开大会、列队点评、整队开饭和集中会操等集体活动时，各专业部之间都要相互拉歌。歌声给学员们带来了思考和启迪，也带来了勇气和信念。

学校领导和教职员工与学员同劳动、同学习、同操练，朝夕相处，情同手足。学校充满了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奋发向上的蓬勃景象和热烈氛围。入校后一系列的政治教育、劳动锻炼、军事操练和社会实践，使青年们在这所培养革命文艺人才的熔炉里，得到了全面锻炼、磨砺和提高，孕育和培养起崇高的革命理想和坚定的革命信念。

多面开花

学校教学深入贯彻理论联系实际的方针，边讲授，边学习，边实践。各部领导和教师带领学员深入工厂、农村、部队进行社会调查，搜集民间文艺资料，体验生活，获取素材，积极开展创作、演出、展览等活动。通过这些灵活多样的教育培训，学员的业务水平和技能在较短时间内得到显著提高。

文学部为了提高学员的读写能力，积极组织和指导他们阅读《论联合政府》 《关于修改党章的报告》 《论解放区战场》 《人民公敌蒋介石》 《中国四大家族》 《阎锡山批判》等政治理论书籍和《李有才板话》 《小二黑结婚》 《白毛女》 《刘胡兰》 《吕梁英雄传》 《漳河水》等文学书籍。与此同时，还邀请作家胡正、西戎等到校讲课。组织鼓励学员深入到临汾面粉厂、自来水厂等单位体验生活，通过采访座谈和写作报道相结合的方法练习写作，提升专业水平。学员的习作《临汾自来水厂的修复》 《青工张德元》 和报告文学《走！到西安去，到大西北去！》 等在《晋南日报》 上发表，产生了广泛影响。

戏剧部除讲授戏剧基础知识、文艺理论和文艺政策外，主要通过排戏、演出等进行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教育，组织和指导学员先后创编和排演秧歌剧《十二把镰刀》 《二流子转变》 《担水前后》 《王大娘赶集》 《刘巧儿告状》 等精彩剧目。学员们普遍学会了扭秧歌、打腰鼓、唱歌跳舞等基础文艺表演技能，并利用重大节日和重要活动进行各类形式的演出宣传活动，受到社会各界的好评。

美术部多次组织展览革命题材的经典美术作品，其中有著名画家古元的《收割》 《哥哥的假日》、力群的《鲁艺校园》等，供大家学习、临摹、借鉴。当时，制式的绘画工具十分缺乏。没有铅笔、炭笔，师生们就到汾河滩折取柳树枝，糊上泥巴，烧成炭条替代;没有画纸，就用收集来的废报纸，或者用黄泥、石灰在地上练习绘画和写美术字;没有颜料，就用牛胶、红土、上黄、烟黑等调配制作，用来画油画。美术部组织学员们以延安画家的作品为榜样，深入生活，实习写生，不断提高绘画技巧。师生们创作了许多揭露敌人暴行、惩办战争罪犯和反映人民解放战争胜利的宣传画。他们多次举办街头展览和巡回展览等宣传活动，如“十月革命”纪念展览、元旦春节“拥军优属”展览、“红五月”等纪念庆祝活动。一些学员还学着画大型的领袖像，画技得到迅速提升。学员们在临汾城内大街、鼓楼、城墙等处搭脚手架高空作业，挥手书写巨幅宣传标语，每个字一米至两米大小。“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学员们精心创作的宣传画、年画、连环画和漫画等美术作品，通过在街头四处张贴、展览等形式被广泛宣传，群众踊跃观看。吕琳和学员们合作创作了一套领袖像木刻，由临汾印刷厂印刷后大量发行。《上学路上》 等作品在报刊上发表宣传。不到半年时间，学员们大都掌握了从事美术工作的基本技能，并取得了一定的美术宣传经验。

音乐部在教学中强化乐理、声乐和器乐等音乐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的普及提高。学员们学习兴趣十分浓厚，几个人一件乐器，大家科学安排，轮流操练。由于练琴时间有限，握弓的手指总达不到要求。在教师的指导下，学员们在日常生活中经常握上一根小木棒，反复做握紧、放松的指法练习，指法很快达到了要求。没有乐谱，教员就编配练习曲，师生们创作的《奋勇前进》 《欢迎咱们解放军》 《军属的歌》 等革命歌曲和一些新颖的音乐节目被学员们课内外反复吟唱演奏，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他们除向群众推广一些新的革命歌曲外，还为小型歌舞剧等担任音乐伴奏，并进行声乐和器乐的精彩演出。

学员们经过系统化、多元化的教育培训，既提高了文化艺术专业水准，更树立了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的思想和观念。学校多次在各部抽调学员排练节目、创作美术作品，随同中共晋南工委组织的慰问团分赴新绛、稷山、河津等地，深入部队驻地和乡村进行慰问演出和巡回展览，深受广大指战员和人民群众的欢迎。在文艺演出和美术巡展现场，“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的口号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对当时人民军队正在开展的“三整”“三查”整风运动起到有力的宣传推动作用，使干部战士受到生动的思想政治教育。

奔赴前线

随着解放战争前线捷报频传，学员们参加革命工作的愿望日益强烈。从1949年3月下旬开始，为响应早日解放大西北的号召，学员们积极要求“到西安去，到大西北去”。当时，西北军区政治部决定抽调西北人民艺术学校部分学员到前线去，得知这一情况后，学员们踊跃递交申请书，学校还没有正式动员，就有264名学员竞相提出申请。

1949年5月1日，西北人民艺术学校举行了学员毕业分配动员大会。全校师生在学校广场上高呼：“请求组织批准我们到前线去！”口号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根据上级部署，学校批准了283名学员（男250名，女33名）奔赴前线的请求。

5月11日，学校隆重举行第一期学员毕业典礼，热烈欢送奔赴前线的学员踏上新的战斗岗位。全体师生及西北军政大学、驻地部队、临汾市的有关领导出席典礼。副校长兼二部主任朱丹西在临别赠言中向毕业学员提出四点要求：一要有坚定的阶级立场，不向任何困难低头;二要有虚心学习的态度，工作中不断要求进步;三要有团结友爱精神，互相幫助，改造自己;四要有刻苦朴实的群众作风，与工农打成一片。毕业学员也纷纷表示离校后要决心做到：服从组织分配，打破家庭观念;热心负责地去工作，当工农兵的好长工;克服本身存在的弱点，将革命进行到底。从此，这批毕业学员奔赴各个战斗岗位，成为革命洪流中的文艺尖兵。

演变发展

1949年5月，西北人民艺术学校接到上级随军西进的命令。5月下旬，全校师生600余人整装出发，挥手告别送行的父老乡亲，走出临汾城南大门。

在禹门口，师生们意外地遇到西北军区司令员贺龙与大家一起西渡黄河。贺龙看到身背乐器、画板的同学们，和蔼可亲地与大家聊了起来。他关切地问这问那，同学们一一作答。在紧张的行军途中，师生们根据学校领导安排，以文艺为武器，做了许多政治宣传工作。美术部师生每天轮流手提小铁桶，拿着排笔，沿途书写标语。他们将“军爱民民拥军，军民团结如一人”“加紧生产，支援前线”“将革命进行到底！”等大幅标语写满了沿途城乡的城楼、城墙、街道，全文书写宣传《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绘制了群众夹道欢迎人民解放军、工人和农民抓紧生产支援前线、解放军战士给群众担水扫地、解放军英勇冲锋陷阵等内容的宣传画。戏剧、音乐等部师生利用各种机会和场合，为沿途群众演出秧歌剧《做军鞋》 《交公粮》 《华阳桥》 等短小精悍、丰富多彩的文艺节目。文学部师生抓紧行军途中的点滴时间，开展社会调查和短暂采访，将所见所闻写成通讯报道。与此同时，全校师生还抓紧休整之际，坚持上课，不间断地进行专业知识学习。

7月中旬师生们抵达西安后，西北人民艺术学校改名为西北军政大学艺术学院。1949年底，根据上级指示，贺龙率解放军一部进军大西南，西北军政大学部分人员随军入川。留在西安的西北军政大学艺术学院由军队编制改为地方编制，于1950年1月定名为西北艺术学院，设有美术系、音乐系、文学系、戏剧系等。这所培养文化艺术专业干部和人才的革命熔炉，随着革命形势的飞速发展而日益发展，艺术水准也随之逐步提高。

（责编 王燕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