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州画院的成立刍议

摘   要：“嘉州画院”作为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四川省第一个专业画院，其成立有力地推动了嘉州地域文化艺术的发展，提升了所在地樂山大佛景区的历史文化价值，也为四川乃至全国的画院建构做出了贡献，具有一定的文化影响与历史意义。梳理、还原嘉州画院成立的全过程，对乐山地方文化进一步发展具有积极意义。

关键词：嘉州画院;李琼久;成立

中图分类号：G25         文献标识码：B         doi：10.3969/j.issn.1009-6922.2020.03.021

文章编号：1009-6922（2020）03-103-06

时光追溯到1980年7月25日，乐山文化艺术界发生了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那就是经过多方的共同努力与长期准备，以李琼久为首的嘉州画院成立大会在乐山大佛景区凌云山上的东坡楼隆重举行。作为近代以来四川省内成立的第一个经官方批准的民间画院，该画院的成立意义重大，在巴蜀地界甚至在全国范围来说都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这次活动在乐山当地乃至四川省内影响空前，吸引了众多媒体前来采访录像，后来新华社和《四川日报》《光明日报》《乐山报》等新闻媒体及《美术》杂志都先后报道了关于画院成立的盛况。现对当时筹备与成立画院的一些情况与问题进行回顾与评议。.

一、关于嘉州画院成立的时间问题

关于嘉州画院成立的时间，笔者所搜集的诸多资料说法不一。有少数文章曾提到1980年3月15日是画院筹备的时间，但更多的文章却明确地说1980年3月15日是画院正式成立的时间。此外，笔者查到1980年4月11日发行的《乐山报》，对于画院的成立特意设置了专栏报道，在专栏的最上端有一行醒目的大字标语，名为“热烈祝贺嘉州画院成立”，并在标语下面写了专题文章，文章标题是《嘉州画院宣告成立》。如果根据《乐山报》这一专栏及报道情况，那么嘉州画院成立的时间应该是在1980年4月11日之前，倘若再参照大多数文章的表述，似乎证实了嘉州画院是在1980年3月15日正式成立的可能性。

但是笔者又查到了1980年8月8日发行的《四川日报》，上面也有专题撰文，并且明确报道了嘉州画院正式成立的时间是1980年7月25日;此外，1980年8月28日发行的《光明日报》也有一篇名为《嘉州画院成立》的文章发表。文中虽然没说具体成立时间，但是有“最近在四川省乐山市成立的嘉州画院”这样的描述。这里提到的“最近”，说明嘉州画院正式成立的时间应该比较接近1980年8月28日这个日期。据此判断，画院成立的正式时间更可能是1980年7月25日，而不可能是距此日期相差近半年时间的1980年3月15日。这两个比较权威的报纸报道的成立时间竟与《乐山报》以及大多数文章所谈的成立时间完全不同，这让人颇感费解。

更让笔者不解的是，郭志全先生的著作《画坛大隐李琼久》多次提到画院的成立，其中提到了画院的筹备大会与正式成立大会，但却把画院筹备的时间与成立的时间都说成了1980年3月15日。若以此看，难道筹备大会与正式成立大会是同一天？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情况，也与前面其它记述相互矛盾。

为此，笔者特意查找到了当时的官方批文，通过批文的内容可以清晰看到，官方批复时间是1980年7月，这与《乐山报》所报道的嘉州画院于1980年3月15日的正式成立时间有矛盾。按照一般的办事程序，不可能先举行正式成立大会，再拿到官方批文，何况在政治因素影响巨大的那个时代。因此，从逻辑上讲，只有把正式成立时间确定为1980年7月25日，才与文中所报道的官方7月批复时间相符。

为了更大程度上确保时间的准确性，笔者又专门采访了李琼久的弟子、也是主要当事人的盛志中先生等人。据他们认真地回忆，嘉州画院在举行成立大会之前，曾经按照正式大会的要求举行了一次筹备大会，然后等政府正式批文下来以后，才举行的正式成立大会，这与上述分析一致。但是对于正式成立的时间到底是1980年3月15日还是1980年7月25日，或者另有其它时间，他们也无法记清。为此，笔者想了一个办法，就是根据3月冷和7月热的季节特征明显区别，让他们回忆一下当时穿的衣服和冷热感受。他们肯定了当时的天气比较炎热，从而间接印证了7月25日是举行正式成立大会的时间。

至此，综合以上诸多分析与论证，笔者最后确定1980年3月15日应该为嘉州画院举行筹备大会的时间，而1980年7月25日才应该为嘉州画院举行成立大会也即是画院正式成立的时间，从而也充分证明了所有推理的合理性与可靠性。

二、嘉州画院成立的原因

在新中国成立之后，受国内接连发生的政治运动的影响，中国文化艺术界的生存与发展一度受挫，许多艺术大家也是深受其害，唯避不及。因此，那段时间中国文化艺术界一片沉寂，国内尚无任何官方文化社团成立，更不用说民办社团。经历过“文化大革命”之后的祖国大地可以说是满目疮痍，百废待兴。可为什么刚刚改革开放，在巴蜀大地上竟然出现了近代以来四川省内成立的第一个经官方批准的民间画院呢？作为主要筹划与申办人的李琼久，在数次的政治运动中也是不断深受其害，甚至到了人之将死的地步。他好不容易到了可以安享晚年生活之时，却不怕再遭不测，也不顾年迈体衰，甘冒风险到处奔波请命，为了创办画院，可以说付出了所有心血。曾有人追问，他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根据李琼久先生生平际遇、前期所查资料及搜集其弟子所述，笔者分析主要有以下几个主要原因：

一是提供学习空间，营造人才培养的环境，推动当地文化艺术发展，实现文化艺术传承。这一点可能是最重要的，也是能让李琼久不惜穷其老命、上下奔波的主要原因所在。因为李琼久的一生，是艺术的一生。可以说他是举全家生命付诸于书画艺术，无论是家庭变故使其老妻惨死、子孙无存，或是政治迫害导致他身无定所、衣食无保，李琼久从无丝毫改变过对书画艺术的执着追求。为了寻求走向绘画的道路，他经历了到处拜师、处处求学、苦苦寻找出路的过程。在追求创新的道路上，他也是历尽千辛万苦，无数次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以山川为家、与鸟兽为友，经过数十年的磨砺，最终才成为了一个曾经震惊全国的地方绘画大师。因此，李琼久对书画的一片痴情可想而知。早已过古稀的他也知道他的艺术生命已近暮年，除了自己要再加倍地投入创作外，他十分清楚地知道他悟了一生的艺术也需要更好地传承下去。根据自己颠簸的艺术人生际遇，他十分清楚地知道，对于乐山地域内众多书画人来说，拥有一个相对宽裕的书画创作场所有多么重要。然而，在那个时代没有一个专门从事书画艺术创作的专业团体，也没有一个专门从事书画创作的专业人员，更没有一个专门进行书画艺术创作的场地与艺术交流空间。即使是一直跟着李琼久学习绘画的那批弟子基本都是厂矿职工，也只能在大量的体力劳动或生产工作之余抽出零碎的时间躲在简陋的宿舍里进行临习或创作。这些都严重地制约了本地书画艺术人才的培养与书画艺术的持续发展与有效传承。据李琼久的弟子、嘉州画院现任副院长盛志忠回忆说：“当时的乐山书画界，书画家们几乎都是业余爱好者，白天上班，休息时间练笔。大家找不到一处可以切磋、笔会的地方，更没有任何组织可以提供经费办展。作为乐山画界领军人物的李琼久先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由他作为领军人之一，由时任乐山文化馆馆长的黄高彬作为奠基人，共同发起组建画院。”[1]在画院成立之时，李琼久也公开表明自己申办画院的目的和要求：“我们办画院，就是为了把大家组织起来，一起写生，边学习边创作，搞学术活动，最终是拿作品说话。”[1]

二是因为“断子绝孙之痛，让他甚为孤独，此时更需要朋友相伴弟子绕膝。”[2]132其实笔者不是很赞成这个说法，但又不能說李琼久绝对没有这种情感因素。李琼久一生投入到书画艺术创作当中，为了艺术上不断推陈出新而苦心经营几十年。然而在他艺术创作最好的时期内，他家乡的那个家庭却突遭家破人亡的变故，唯一的孙子也意外死亡，这些对一个感情丰富的艺术家来说的确打击不小。再到后来他屡次遭受政治迫害，多次濒临死亡边缘之时，他的一众弟子站了出来，如亲生子女一般不断接济他的衣食生活，甚至照顾他的起居，对他无微不至，这些在一定程度上让他感到一丝欣慰与幸福。何况人至古稀之后，经常怀念回忆过去，处处容易伤感甚至希望儿孙绕膝也是人之常情。弟子吴耀曾经说过他晚年的情况：“李老当时不去北京，省委书记杨超请他去成都，到省诗书画院当副院长他也不去。他自己搞个嘉州画院，和朋友弟子们一起游玩、画画、写生，自由自在，当然潇洒。”[3]这样的说法是不是确实因为李琼久需要亲人般的弟子日日相伴左右，这个笔者不得而知，只得权作是一个筹办画院的原因所在。

三是营造一种良好的创作氛围，便于集中开展学术性的书画交流活动。嘉州历代文化繁盛，名家辈出，在书画艺术创作上有着良好的艺术氛围。远有苏东坡、黄庭坚、石桥可宣、杨基等书画名士，近有郭沫若、冯建吴、石鲁、李琼久、李道熙等现代名家，并出现了诸如九峰书院、东坡书院、高标书院、一浮书院等文化艺术重地。抗战之时还有齐白石、张大千、徐悲鸿、李可染、吴冠中、程十发、关山月等现代国画大师相继南迁嘉州，采风作画，设堂授徒，全面提升了乐山地域书画艺术水平，也营造了乐山当地一大批彼此向学的书画氛围，也因此才成就了李琼久、李道熙、刘朝东、杨风、李罕农等一批乐山书画界的中流砥柱。这些乐山本地名家也曾经在一段时期内相互雅聚，交流画艺，互学互进，并成为真正志同道合的一生挚友。因此，在近代乐山曾一直享有“书画之乡”的美名。然而经过多年的政治运动，尤其是“文化大革命”的摧残，当时很少再有相互切磋学习机会。即使是在书画艺术追求上顽强的李琼久也经常为组织一次集体写生、创作活动而为难。大家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地方，只能在自己的绘画小世界中独自摸索前行。毫无疑问，没有了画技交流、没有了艺术思想的碰撞，这必然严重影响到画家书画创作水平的提高。正如李琼久的学生所说：“平时常去的，是城南清华瓷厂，有时也在大佛寺、乌尤寺小小的斗室中，这样长期漂来漂去地‘打游击也不是办法，应当有自己的‘基地。再则，要组织跨省区的写生或学术交流活动，带一帮人出去，名不正言不顺，需要有一个合法的学术组织，出师有名。”[1]

四是成立画院的条件已经成熟。李琼久与当时乐山的杨风、李道熙、刘朝东、杨天开、张志诚、李农罕等等书画家经常交流，乐山书画艺术经过积淀已经形成了一个坚实的书画艺术阵营，逐渐形成了一支由老中青三代组成的书画队伍。改革开放给文化艺术的发展也提供了机遇。自1979年落实政策后，随着其绘画声誉不断扩大，四川省美协领导也是李琼久的老朋友李少言等人极力推动，乐山文化馆时任馆长黄高彬鼎力相助，李琼久先生在乐山地区已成为了毫无争议的第一领军人物。此外，李琼久精心培养的一批弟子也羽翼渐丰，“嘉州画派”的影响在省内与日俱增。可以说，已经具备天时、地利、人和各方面因素。

所以主要基于以上情况，李琼久有了要创办四川省第一个民间画院的设想。

三、嘉州画院的前期筹划与实施途径

在20世纪70年代政治斗争严峻的时代背景下，筹备成立一个民间大型艺术团体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在征求身边朋友的意见并深思熟虑后，李琼久逐渐认识到，画院的成立若想顺利实施，首先要做好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需要得到官方的许可。在那个年代，如果没有官方的同意，组织这样的团体则很可能会被扣上“帽子”。这一点也是李琼久内心最担忧、也是最难以办成的事情。李琼久在七十年代中后期，通过参加中央组织的中国画创作组声名大震。本是无限风光的时候，他却由于个人情感处理不当，再加上个人态度问题，致使老友反目，也让有些领导对他颇有微词。因此，在这个时候李琼久如果以个人名义请求相关领导批准此事，恐怕是难以通过。

第二件事情是寻找合适的场地。这也是李琼久想要创办画院中最现实而且是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没有场地，这些画家群体就没有创作的阵地，画家之间相互学习与交流就得不到有效的保证，更谈不上全面提高乐山地域内的书画艺术发展与传承，那么李琼久一直渴望成立的画院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为此，李琼久首先想到并找到了曾对自己有着“雪中送炭”恩情、此时已任乐山市文管处处长的黄高彬同志。黄高彬，一个痴迷于中国文化艺术的国家干部，为人热情善良。他从最初担任乐山县文化馆馆长，到担任乐山大佛文管所所长、处长，最后在乐山建市后又担任乐山市文管局局长。他毕生一直服务于乐山的文化事业，为乐山市文化艺术的保护与传承做出了突出贡献。因此，当听了老艺术家李琼久的想法后，黄高彬立即表示全力支持，并同意决定让即将成立的“嘉州画院”依托于当时的乐山县文管所，然后再把嘉州画院的创办作为本单位的工作向有关部门提出申请。这样一步步地走官方程序，问题就相对容易解决了。对于李琼久非常关心的场地问题，黄高彬也答应在大佛寺想办法为画院提供一个场所。经过商量，暂时就把大佛寺旁的东坡楼定作嘉州画院今后的主要活动场地。

为什么黄高彬要把嘉州画院的活动地点放到这个地方呢？笔者猜测，黄所长应该出于这样的考虑：一是东坡楼相对比较宽敞，最适合进行书画创作和交流。而且李琼久和刘朝东、杨风等人之前也多次在此活动，尤其是李琼久曾在此做过零工，画家们比较熟悉场地。二是东坡楼基本位于凌云峰最高处，空气新鲜、风景秀美，站在东坡楼台附近，可以四周俯瞰，非常便于画家们观察周边的山水面貌，从而更容易得到写生的素材与创作的灵感。三是黄高彬在大佛寺文管所工作多年，管理得当，有利于为画院今后开展活动提供后期支援。四是黄高彬为人真诚热情，善于结交前来嘉州境内写生、考察的国内书画名家，这为画院画家们今后的艺术提高提供了学习交流的机会。

此外，李琼久和黄高彬又谈到了画院筹建时期的费用问题。黄高彬的意见是：嘉州画院既然依托于文管处，这个费用由文管处来垫付也是理所当然。又考虑到画院初建时正常运行所需要的基本活动经费，比如画院茶水供应、购买文房四宝及日常活动经费开支等，黄高彬也承诺可以从文管所的经费中挪出一点作为支持。但是今后如果需要大量活动基金，则需要画院通过其他方式自筹，比如可以适当地出售一些画家的字画等等。在得到了黄高彬的大力支持之后，李琼久成立画院的决心变得更加坚定了。

但是最棘手的事情还是如何得到官方的许可。为此，黄高彬充分利用他多年来的人脉关系与超强的攻关能力，乐山、成都，前后奔波，上下疏通，不辞劳苦以期得到市里和省里的批准。在这期间，黄高彬与李琼久先后找到了四川省文联时任副主席吕林、四川省美协时任主席李少言、四川省美协时任秘书长龙月高等同志。通过多次接触与沟通，最后大家达成了共识，四川省文联、四川省美协提出需要对画院和具体情况进行审查，并希望李琼久抓紧时间做好相关申报资料与前期成果的准备工作。

根据相关资料情况来看，在得到了四川省文联、四川省美协的口头指示之后，以李琼久和黄高彬为主的嘉州画院筹备人主要做了以下的资料与成果准备工作：

第一是开始搜集相关文字、影像资料，然后填写申报材料。第二是对画院的活动场地大佛寺东坡楼进行场地清理、布置，做好相关工具的购买与物品的摆放工作。第三是由黄高彬继续负责争取地方政府的支持，加强与地区宣传部及地、县两级地方政府的联络工作。第四是集中画院的中间力量，进行短期写生创作，筹备“乐山中青年国画习作展”，提高嘉州画院画家群体的社会影响力。计划于1979年5月份，在大佛寺东坡楼精心举办一次“乐山青年中国画习作展览”，集中展示乐山画家近百幅作品，同时通过媒体宣传让外界真正了解嘉州画院画家群体的整体水平。

上述工作中，对于举办一期真实展示嘉州画院画家实力的“乐山中青年国画习作展”是最关键的任务。为此，在1979年2月15日，李琼久专门召集了乐山市中区、五通桥、夹江等地以李琼久弟子为主的乐山中青年画家群体，在大佛寺进行座谈。李琼久严肃认真地提出了筹办“乐山中青年国画习作展”的相关要求与安排。于是，从1979年2月开始，李琼久便带领画院所有的中青年画家进行绘画写生与创作，总共用了大约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创作出了上百幅作品，最后由李琼久等几位老画家共同精心挑选出了共19人的89幅精品之作，一方面等待四川省文联领导前来审查，另一方面准备在当年“五一”劳动节举办画展。

至于所选画作被领导验收及后来展出的情况，当时担任过画院筹备秘书工作的温吉言先生所写的《嘉州画院诞生纪实》一文中有记载：“1979年4月26日，省美协主席李少言，省美协秘书长、美术摄影展办公室主任龙月高，在大佛寺会见了琼久先生及其在城区的部分学生，观看了“乐山中青年国画习作展”的部分作品，给予了肯定和支持。1979年5月1日，由乐山大佛乌尤文物管理所、乐山中国画习作组联合举办的“乐山中青年国画习作展”，在大佛寺东坡楼隆重开展。这次共展出琼久先生的学生盛志中、黄仲新等十九人的山水、花鸟、人物国画作品八十九幅……李少言、龙月高专程前来参观了这次画展，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并希望琼久先生及其学生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2]135

从此资料来看，李琼久等人所策划的画院中，青年画家画展举办得非常成功，并得到了四川省文联、四川省美协相关负责人的一致肯定。而且根据李琼久后来的手稿得知，四川省美术家协会在1979年向外界公开宣布了“嘉州画派”。同时，建议黄高彬与李琼久做好成立大会的筹备工作。

四、嘉州画院的筹备与成立

在得到了四川省文联领导的肯定与承诺后，嘉州画院里的中青年画家们显得极其兴奋，干劲十足。于是，画家们各司其职，分别开始进行各项准备工作。为了成立大会能够顺利召开，在这期间，以黄高彬、李琼久为主的筹备负责人又召开了几次小型筹备座谈会，对于画院今后的发展目标及画院纪律分别做了针对性的安排。

在几次筹备座谈会上，黄高彬多次提到：“这个组织要以团结为重，多吸引有艺术才华的人员参加，少吹牛，多书画，要有文人气质，不要沾染恶习。”[2]136

李琼久也在筹备会上对中青年画家提出这样的要求与希望：“少说点、多画点，让自己作品来说话，不要骄做，少说別人的短处，要以团结为重，不要排斥其他画种，要相互帮助、相互尊重，不要搞小圈子，要为中国画发展作贡献。”[2]136

至于画院的名称，据说最初李琼久曾提到用“凌云书画社”或“嘉州画院”。经过与会人员讨论，先是暂时定为“凌云书画社”，由黄高彬任社长，李琼久为第一副社长，郭志全、黄仲新为副社长，杨允中、杨风、刘朝东为艺术顾问。1979年底，在峨眉山伏虎寺经过又一次提议与参会人员讨论才最终改用了“嘉州画院”，由李琼久任首届画院院长，并决定由李琼久来题写画院牌额。同时，讨论通过了计划在1980年春季举行画院成立大会的方案，并定于在1980年3月份举行嘉州画院筹备大会。

1980年3月15日，在凌云山大佛寺，嘉州画院隆重的筹备大会正式召开。4个月之后，由于画院策划思路清晰，组织得力，申报材料准备充分，再加上黄高彬同志的鼎力相助，最后画院申报终于通过了官方的批复。

据《乐山广播电视报》所记，中共乐山市委宣传部当时开具的是这样一张“证明”：乐山市嘉州画院一九八○年七月经我部批准正式成立。属文化系统，隶属乐山市文化局，挂靠乐山市大佛乌尤文物保护管理局，社团性质。[3]

有了官方的正式批文，经过请求相关领导，巴蜀地域内第一个民办官批的画院终于在1980年7月25日在乐山大佛景区凌云山上的东坡楼正式举行了成立大会。四川省委领导、四川省文联领导、四川省美协领导、乐山市委领导、乐山市文馆所领导、乐山书画界所有同仁、嘉州画院的第一任院长（也是主要筹办者李琼久先生）携其主要弟子、乌尤寺主持带其部分僧众一应到场。为了提高影响力，画院特聘请了华君武、李苦禅、許麟卢、丁井文、程十发、黄永玉、黄苗子、方济众、吴凡、李少言、吕林、石鲁、孙克纲、刘宝纯等为名誉院长。在画院成立之时，中国美协专程发来了贺电，北京、江苏、陕西等地的一些画家也亲临祝贺，身在西安的“长安画派”创始人石鲁也率弟子特意为画院的成立发来了贺电，连香港《大公报》也以醒目字眼标出：四川乐山市嘉州画院最近成立。在成立大会上，由李琼久所题写的“嘉州画院”牌匾也在众多来宾的见证下悬挂在了东坡楼前。

可以说，“嘉州画院”从筹备到成立，是经过了政府、社会、个人的多方努力，历时一年，终于顺利成立。可以说，“嘉州画院”的筹备体现了李琼久对乐山书画艺术事业的一片痴心，“嘉州画院”得以成立是李琼久多年来书画艺术追求的回报，也侧面显示了李琼久的书画艺术水平与人格魅力。“嘉州画院”是近代以来四川省成立的第一个专业画院，其书画家群体构成无论是团体规模还是整体水平都颇具实力，这在全国范围内都不多见。因此，李琼久所创立的“嘉州画院”，不但是嘉州地域美术发展史上具有创始意义的一座丰碑，也是中国当代最具有典范意义的一次创举。同时，“嘉州画院”的顺利成立，也极大程度地提升了乐山大佛景区的历史文化价值和艺术氛围，并不断提升乐山地域的历史文化影响力。

参考文献：

[1]郭明兴.黄高彬：嘉州文脉守护者[J].三江潮，2017（2）.

[2]郭志全.画坛大隐李琼久[M].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2011：132，135，136.

[3]谭莉.嘉州画院创派开宗[N].乐山广播电视报，2018-08-10.

责任编辑：康   璇

[收稿日期]2020-01-05

[作者简介]吴胜景（1974—），男，河南遂平人，渤海大学美术学硕士，武汉大学哲学学院美学博士生，乐山师范学院文学与新闻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中国书画艺术、艺术美学。

[基金项目]本文是四川省社科规划后期资助项目（项目编号：SC17H022）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