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与独裁:以1946年广州“五四”事件为例
2020-06-10武盼盼
摘 要 抗日战争胜利后,爱好和平民主的人们反对全国内战,反对一党专政,迫切要求实现国内和平。然而,1946年广州的“五四”纪念活动筹备中却出现了特务暴徒疯狂捣乱兄弟图书公司、《华商报》、《正报》分社事件。广州“五四”事件与较场口事件、“南通惨案”等一系列暴力事件让人们看清了蒋介石真内战、假和平的阴谋,看清了国民党的腐败独裁统治,对第二条战线的形成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关键词 独裁 民主 广州“五四”事件 五四运动
中图分类号 K266 文献标识码 A 收稿日期 2019-04-11
作者简介:武盼盼,吉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共党史、党建。
Democracy and Dictatorship: Taking the Guangzhou May 4th Incident in 1946 as an Example
Wu Panpan
Abstract After the victory of the Anti-Japanese War, people who loved peace and democracy in the country were opposed to the civil war in the country, to the one-party dictatorship, and urgently demanded the realization of domestic peace. However, in the preparations for the "May 4th" commemoration in Guangzhou in 1946, there were incidents where spies and gangsters made trouble in Brothers Book Company, Chinese Business Newspaper, and branch of Zheng Newspaper. A series of violent incidents such as the "May 4th" incident in Guangzhou and the Jiaochangkou Incident and the "Nantong Massacre" made people see the conspiracy of Chiang Kaishek's true civil war and false peace, and see the Kuomintang's corrupt dictatorship, playing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formation of the second battle line.
Keyword dictatorship; democracy; Guangzhou" May 4th Incident"; the May 4th Movement
从五四运动发生后的第一周年开始,人们便通过写文章、举行纪念活动的方式来纪念“五四”。1946年5月4日,是抗战胜利后纪念五四运动的第一年。因此,在这一天,全中国爱好和平、民主的人们,本着反对全面内战再起、反对继续一党腐败独裁的原则,要求彻底实现政协五大决议,兑现蒋主席四项诺言,要求取消特务组织,要求切实保障人权来举行“五四”纪念活动。广州亦不例外。然而,纪念人民争取自由的这一光荣日子,却被特务暴徒玷污了。
一、兄弟图书公司等遭特务疯狂捣毁
抗日战争胜利后,全国人民极度渴望实现国内和平、团结。继《双十协定》签订后,蒋介石在1946年1月举行的政治协商会议上宣布了“四项诺言”,给全国人民带来了和平、胜利的曙光[1]。然而,人们对于和平的希冀却被昆明“一二·一”事件、重庆较场口事件、“北平军事调处执行部”被捣毁事件、南通惨案这一系列的国民党暴行打破了。
1946年5月4日,广州人民和全国人民一样积极筹备五四运动纪念活动。但是,却出现了兄弟图书公司被捣毁,《华商报》《正报》亦遭特务暴徒疯狂捣毁。事件的详细经过可见当时的报道。
兄弟图书公司的被捣经过,可以通过其公司在被捣毁后向报界发表的一则书面谈话来还原:“当天是我们公司纪念五四廉价的第二天,顾客购书相当拥挤。十一时十五分,学生的游行队伍刚刚经过敝公司前,突然有一群暴徒(约三十余人)手提木棍铁斧由汉民公司前冲来,另四人则驰吉普车至门口跳下,我们见来势不佳,马上把铁闸关闭,并鸣笛示警。谁料在这市中心区,一个警察也没有到来。那群暴徒便为所欲为,挥棍抡斧、乱打乱劈,形同大盗临门。瞬间他们把铁门打破,闯入店内,见人便打,见书便毁。敝公司职员有五名被殴,其中一名华昌泗则被殴重伤,右额右手血流如注,形成一片混乱,敝公司同人只得退避二楼。至于门市部各种图书文具,除被捣毁撕碎外均被掠走一空。二楼办事处为我们把守,这群暴徒一方面从马路旁扶竹梯直上,从窗口跳入;一方面则从地下而上,配合动作,搬去大壁钟一座,打开各个抽屉,被抢去现金三百二十三万余元,并将我们准备寄走之邮包三十八包搬走,办公桌、电灯泡及各种家具什物多被捣毁。直至十一时五十分,那群暴徒始扬长散去。散去后约一刻钟就有两个宪兵到来巡视一次,又遽然离开,再过十分钟左右,始有三名警察前来维持秩序,这就是我们被捣乱抢劫的经过。”[2]通过这则谈话我们可以看出特务暴徒的捣乱用疯狂形容毫不为过。
然而,特务暴徒当天不仅对兄弟图书公司进行了破坏,还对《华商报》《正报》营业处进行了破坏活动。此时,华商分社成立仅38天,但被特务暴徒疯狂捣乱却已经是第五次。据该报分社当事人讲,此次特务暴徒不仅“苦心破坏了广州全市学生自动组织的学联会发动的五四纪念会”,还“苦心制造了这一次反苏大巡行,他们是命令各校强制学生参加的”。特务暴徒此次疯狂捣乱的目的在于“要借学生巡行为他们行凶的烟幕,准备将他们做下的罪行一手推到巡行的学生们身上去”。因此,“他們等到巡行队伍将要行经分社的时候,便把车开到分社门前停下。也装成是巡行群众,一来就大喊‘打倒赤色和汉奸,反对共产党鼓动学潮等口号,然后便开始跳下车来。跟着人们也就可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他们手持利斧、铁尺、怀枪,直扑分社。是时,分社刚打开门,但已复加锁上,暴徒即以所持武器,乱扑乱劈,破门而入,见人即殴,见物即毁,见钱即抢,分社职工旋□入后进,坚守第二重铁闸自卫,得未有负重伤,但门市部所存书刊、家私、款项及一切设备,悉遭劫去,或破坏无余。暴徒中有四十岁许之近老年男子,有穿军服便服的,也有穿西装的,人人怀枪,手手均执铁器、持铁斧……捣乱时间长达五十分钟以上,等到前半座一切都被搬得搬、毁得毁,全部破碎支离,木门铁闸都看不见本来面目时,暴徒们才离去,该社此次被暴徒捣乱,据统计损失达三百余万元”[3]。
二、社会组织、媒体发声谴责国民党当局
兄弟图书公司、《华商报》、《正报》分社被特务暴徒疯狂捣毁后,民盟、中华全国文艺协会港粤分会、《民主》报等组织和媒体纷纷发声谴责国民党当局。
民主同盟对特务“五四”暴行感到十分愤慨,称“昨日‘五四纪念,广州当局强迫全市学生举行所谓‘爱国运动大会并巡行示威,沿途高呼反苏反共口号。队伍经过华商报正报广州分社门前时突有暴徒数十人,在其首领统率下拥入该分社门市部,大肆捣毁。所有图书器具损坏无余,职员数人被殴。同时,惠爱东路兄弟图书公司亦被暴徒二十余人,以利斧劈开铁栅,一拥而入,将门市图书全部撕毁并抛掷街中,二楼办公室及楼房亦被捣毁一空,办公桌抽屉所存现款亦被携去,该公司经理及副经理被殴重伤。当时警察袖手旁观,一任暴徒呼啸,扬长而去”,因此向当局呼吁“要求在全国范围内制止暴行继续发生,以促成团结,实现政协决议”[4]。民盟南方总支部也对此次事件进行慰问:“贵报发行以来,提倡民主,主张团结,久为社会人士所称。乃日值‘五四二十七年周年纪念日,突遭暴徒捣毁,虽地在通街,但所有警察均视若无睹,当此政府迭次声言实施民主政治之时,竟发此蔑视人权,侵犯人民身体财产自由,在光天白日之下,行同盗劫的不幸事件,实堪愤慨。”同时,主张“动员一切力量声援”[5]。
中华全国文艺协会港粤分会也为“五四”事件进行了宣言,认为广东顽固派分子举行反苏反共、鼓吹内战的“五四”大会,并压迫学生游行的行为是摧残人权、摧残文化、压迫人民的无耻暴行。该分会认为此次事件不是一次偶然事件,它是和“较场口打毁新华日报民主报、南通惨案、北平中央公园事件及成都、西安各种暴行一样的新公演,是政府一贯纵容特务行凶的新阴谋”。并尖锐指出:“这种暴行,是对于全中国爱好和平民主的人民文化事业的打击和压迫,是全中国人民的人权被迫害摧残。这一串的暴行,早已把蒋主席的四项诺言撕碎。把一切伪装民主的面孔全都拆穿。政府若不立即根绝这种暴行,将何以取信于人民?更将凭什么来高谈‘法治与‘民主”?所以,对于“五四”这天的暴行,中华全国文艺协会港粤分会向广东当局表示严重抗议,“要求政府立即取消特务组织,切实保证以后不再发生这种反民主,摧残文化,迫害人权的暴行”。同时希望“全国人民,全国文化界人士,一致起来声援,要求政府根绝法西斯暴行”[6]。
“五四”事件发生后,广州多家报纸登出消息,谓此暴行,系学生所为。但是,《民主》报却就此次事件分别向《华商报》《正报》广州分社及兄弟图书公司发出了慰问信。其致函《华商报》、《正报》广州分社:“省政府所在地,军警林立的广州,贵报社竟毫无保障地被暴徒捣毁,事后亦未闻当局对此事件彻底查究。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蒋主席四项诺言,在广州一直到今天还未兑现。主张和平、民主的报纸发行自由被剥夺,而反民主的人们倒有收买暴徒,随时随地摧残文化的自由。贵报社的被捣毁,并不是偶然的事情,人民看得明明白白,这事件和较场口、白堂、《新华日报》、《民主报》被毁,一连串是好战独裁派有计划的反动暴行。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事件的真相不容歪曲,暴徒分子绝不容逍遥法外,我们站在人民的立场,向贵报社敬致慰问”,同时,《民主》还向当局提出严重的抗议并要求“立即兑现蒋主席四项诺言,承办暴徒,取消特务组织,切实保证今后不容有侵犯人民生命财产的事情发生,不容再有侵犯言论、出版、发行的自由事情发生。”[7]此外,《民主》也致函兄弟图书公司:“五月四日贵公司被暴徒们捣毁,家具书籍被摧毁之余,甚至连现金都被劫去。暴徒们是坐着吉普车来的,暴徒们有手枪,有首领,捣毁抢劫后,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中,大胆地高呼‘胜利,扬长而去。老百姓奔走相告,说‘今天做生意也不自由!谁侵犯做生意的自由?非常清楚,不是普通的劫匪,只有反人民的特殊分子,才如此目无法纪的选中贵公司作疯狂的打击。贵公司是人民的精神食粮的供应者。人民永远爱护你,支持你的。被损害后未稍作歇息,贵公司复业了,这迅速坚决的行动,使暴徒们颤抖。我们站在人民的立场,深为贵公司的精神所感的。”[8]
三、各界民主人士发表谈话
民盟南方总支部主席李章达对“五四”事件发表了谈话。他认为此次事件“决不是他们一时高兴的行动,而是他们早有计划的行动”,其性质和重庆、成都、北平、南通等地所发生的暴行一样,“是独裁派蓄意破坏民主和平,撕毁协议的实际行动之一”。李章达在谈及此次事件的影响时,提出“信用扫地的政府何以治国,何以服众”。他认为此次事件的处理在于:第一,需要团结民主分子,扩大民主阵线。第二,寄希望于广东当局,望其实践国府主席的诺言,遵守中央政府的法令[9]。
广州《华商报》《正报》及兄弟图书公司被捣毁后,记者走访了张文,其谈话如下:“民国八年的五四运动,我在北京亲身参加过。那时的北京青年学生反对北京政府与日本帝国主义签订二十一条,捣毁赵家楼,痛打帝国贼,提倡民主与科学,推动新文化运动,产生了光辉灿烂的成果。今年的‘五四,我却在广州亲眼见着反民主、反人权的阴谋分子,有计划、有组织捣毁报社和书店,殴人和劫物,疯狂摧残正在复兴的新文化运动。我感到十分沉痛和悲愤,除向被害报社及书店深表同情外,并请全国人民重视这次的事件。”[10]
广州《人民报》记者特就此次事件走访了民主运动领袖蔡廷锴,其也发表谈话:“由于最近东北战事日趋恶化,内战有扩大模样。阴谋分子遂借机活动,四处挑拨,以遂其破坏民主团结,继续维持独裁政治生命。这种鄙劣行动,违反政治协商决议,违反蒋主席诺言,违反民主原则。换一句话说,它是反民主的。”对于此次事件的发生,他除了向被害报社书店表示了同情外,还向地方当局抗议“此种扰乱治安,破坏社会秩序暴行,事前既已知道,为何不事先预防。而事件发生之后,宪警大队保护,游行队伍在旁竟袖手旁观,任由暴徒从容捣乱抢劫,治安当局每以守法告诫人民,而又竟作违法行为,实堪愤慨”。其表示,“民主运动既为当前世界潮流,绝不是利用暴行可以阻止的”[11]。
广州“五四”事件历时数十天,最终却由于国民党当局的独裁统治不了了之[12]。然而,此次事件和昆明“一二·一”事件、重庆较场口事件、“北平军事调处执行部”被捣毁事件、“南通惨案”、“下关惨案”、“李闻惨案”等一系列暴力事件,让人们认清了蒋介石真内战、假和平的阴谋,看清了国民党的腐败独裁统治,对第二条战线的形成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参考文献
[1]张廷栖.南通惨案在第二条战线形成中的作用[J].历史教学问题,1994(2).
[2]广州“五四事件纪实”:兄弟图书公司负责人详述被捣经过[J].民主:南方版,1946(9):8.
[3]广州“五四事件纪实”:特务暴徒疯狂捣乱华商分社是第五次[J].民主:南方版,1946(9):9.
[4]我们的抗议:民主同盟为特务“五四”暴行向全国呼吁[J].民主:南方版,1946(9):10.
[5]广州“五四”事件纪实:民盟南方总支部慰问两报分社及兄弟图书公司[J].民主:南方版,1946(9):9.
[6]中華全国文艺协会港粤分会为“五四”事件宣言[J].民主:南方版,1946(9):11.
[7]本刊致华商报正报,广州分社同人慰问信[J].民主:南方版,1946(9):12.
[8]本刊致兄弟图书公司同人慰问信[J].民主:南方版,1946(9):12.
[9]我们的抗议:民盟南总支部主席李章达对“五四”事件发表谈话[J].民主:南方版,1946(9):10-11.
[10]我们的抗议:为暴徒捣毁报社及书店张文将军深感悲痛[J].民主:南方版,1946(9):11.
[11]我们的抗议:为暴徒捣乱报社书店事件蔡廷锴将军发表谈话[J].民主:南方版,1946(9):11.
[12]杨涛.1946年的广州“五四”事件[J].文史天地,20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