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联盟:拉美区域经济合作新引擎
2020-06-10李晓宇
李晓宇
一、引言
当前拉丁美洲区域经济一体化大体处于关税同盟和自由贸易区两个较为初级的阶段,根据研究分析主要原因在于区内各国仍普遍遵循传统的初级产品出口发展模式,各国贸易互补性较差,同时区内缺乏有力的大国领导推动。此外,区内一体化过程中政策协调成本较高,各国存在诸多政治分歧,例如玻利维亚、智利领土争端,中美洲动乱,游击队斗争等频发。新时期拉美一体化努力虽然在尝试突破经济地理空间的边界,但仍存在贸易保护主义现象且过程中国家干预较多,区域经济合作的“市场化”程度有待提升。在此背景下,2012 年智利、墨西哥、秘鲁、哥伦比亚共同发起成立太平洋联盟(以下简称“联盟”或“太盟”),倡导自由贸易、突破区位局限的太盟面向亚太、回归拉美、走向全球,为拉美区域经济合作和一体化注入新动力增添新色彩。
二、太平洋联盟的发展动因与成员国家的利益诉求
太平洋联盟是拉丁美洲开放、务实、灵活的区域一体化组织。2011 年,墨西哥、哥伦比亚、秘鲁、智利签署了《利马宣言》,该宣言将太平洋联盟确立为“拉丁美洲太平洋弧形框架内的深度融合区”。四国宏观经济基本面稳定,具备出口导向型的基础设施配备,拥有超过2 亿人口的市场规模,占拉美总人口约40%,国内生产总值38%,国际贸易额50%和外国投资额45%,如果将太盟看作经济体,便是世界第八大经济体和第八大出口国。根据太盟网站资料显示,太平洋联盟目标在于逐步实现货物、服务、资本、人员自由流通,促进成员经济增长和竞争力提升,克服社会经济不平等、促进社会包容,力图成为一个面向亚太的全球性区域组织,其具体议程反映出太盟深度融合的特点,除削减关税壁垒外,也涉及移民、文化合作、学术学生交流(目前已提供800 个奖学金名额)、领事合作(已建7 个共用使馆)、共享外交和商贸办事机构、建立合作基金等,联盟已成为拉美区域经济合作和一体化的新生力量。
(一)太平洋联盟建立的理论基础与现实动因
太平洋联盟建立的理论动因可从以下三个维度剖析。一是克服负面外部性、创造规模效应。根据大市场理论和协议分工理论,建立共同的大市场有利于克服国内市场狭小、结构单一、缺乏弹性和无法大规模生产的问题,通过整小成大,内化生产、交易成本从而获得规模效益,加速技术转移和进步,通过建立一体化相关机制协议国际分工还可以防范市场失灵造成的产业过度集中和垄断,弱化自由竞争造成的贸易不稳定性;二是弱化中心国家操控、摆脱边缘依附地位的尝试。根据拉美本土发展理论“中心—边缘”依附说,克服对欧美等中心国家和外部市场的依赖,边缘国家才可以真正实现工业化和现代化,因此拉美国家不断开展“内向型”发展尝试,尤其根据普雷维什—辛格命题,传统国际贸易理论不适用于拉美诸多发展中国家,为保持初级产品在国际贸易和分工中的比较优势和效率,资源丰富的边缘国家长期依赖出口初级产品发展模式,这种“挤出效应”抑制了其工业化发展和工业体系的建立,进一步加大对外部市场和中心国家的政治、经济依附,拉大发展差距、增强应对外部风险的脆弱性,因而要打破这种“饮鸩止渴”不可持续的发展模式,需要通过开展区域一体化,弱化单一的外向型发展模式,实现内向型可持续发展,形成良性循环。
从历史现实背景来看,历来拉美区域一体化的勃兴、停滞交替趋势与地区危机发生周期相辅相成,且多由区内外大国倡导或影响,例如北美自由贸易区和南方共同市场等。2008 年金融危机引发全球经济增长式颓,根据区域公共产品供给理论,危机造成域内外大国制度供给能力与意愿不足,然而一体化不失为一种走出危机的集体努力,危机也推动了集体供给模式的地区一体化进程,因此不包含传统大国成员的四个太平洋沿岸国家倡导建立一体化制度安排,战略考量以面向当前经济增长较具活力的亚太经济圈为主,而非传统的欧美市场。太盟作为区域制度性公共产品遵循“受益人支付”原则,由于地域限制因素支付成本相对明晰可有效缓解“搭便车”现象,且区域一体化成员有限可以更容易实现有效监督避免“私物化”现象,从信息对称的角度而言也更直接反映区内各国的需求[1]。在此理论基础与现实条件下,太平洋联盟作为拉丁美洲区域经济合作的新尝试应运而生。
(二)太盟成员国家的合作发展诉求
1. 具体来看,墨西哥希望通过加入太盟平衡贸易、重返拉美。20 世纪80 年代墨西哥面临经济、制度双重危机,高通胀与经济增长停滞迫使其向外寻找出路,因此墨西哥于1986 年加入关税与贸易总协定,执政党革命制度党更是重视与美国合作,通过一体化协定在美国的帮助下走出1994 年金融危机。无论太平洋联盟还是北美自由贸易协定都带有危机倒逼自由主义改革的印记,为应对2008 年金融危机的冲击,墨西哥民主革命党主张加入太盟,国家行动党也提倡对外合作加强贸易往来促进经济增长,企业界也力主加入太平 洋 联 盟 (Cinépolis、 Grupo Carso、 Kaluz、Comce、Softtek 等),推动墨西哥加入太平洋联盟企业理事会。
加入太盟,首先可以平衡自身贸易结构,降低对美进出口高度依赖,拉近与拉美国家的距离,墨西哥未与其他太盟成员国接壤,加入太盟可以帮助其加强与拉美一体化市场的联系,减少对北美邻国市场的过度依赖,20 年来墨西哥在北美自贸协定的框架内一直与拉美较为疏离,太盟是墨西哥“重返拉美”的宝贵机会,特别是加强与区内巴西等主要经济体的联系。
其次,是墨西哥打造区域大国地位的重要战略步骤,美国力图重振制造业对抗日本和欧盟,借助《美墨加三国协议》把更多制造业转向墨西哥,墨西哥亦是亚太经合组织成员拥有东亚市场,加入太盟利用这一集体游说机制,可以进一步提升墨西哥在拉美和亚太的影响力。
此外,一直以来墨西哥和中美洲、哥伦比亚的犯罪集团联系较为紧密,加入太盟也有助于加强区域安全合作、共同打击跨国犯罪。
2.智利希望通过加入太盟面向亚太、平衡拉美。智利视太盟为实现实用多边主义的平台,是其全球和地区战略的重要规划。地理上智利是一个位于太平洋沿岸的海洋国家,与亚太地区一直保持积极联系,历史上也是最早开启与亚太合作的拉美国家。20 世纪70 年代,智利最先进行新自由主义改革,经济上推动自由贸易、削减关税壁垒、加强对外合作,皮诺切特政府和东南亚威权主义思潮国家不谋而合提倡开放合作,国内企业界也倡议智利加入太平洋盆地经济理事会,军事独裁政府团结了政、企、学界,力图让智利成为亚太和南美间的桥梁。1994 年智利加入亚太经合组织,2004 年主办亚太经合组织峰会,支持多哈回合谈判和可持续发展行动框架,推动和亚太地区建立多边自由贸易协定等。目前,智利主要贸易伙伴为中国、日本、韩国、加拿大、美国,60%出口至亚太经合组织国家,50%进口自亚太经合组织国家,外国直接投资中前四位拉美国家(巴西、阿根廷、秘鲁、哥伦比亚)总额不到亚太经合组织第三大投资来源国韩国的1/3,因此加入太盟也是智利面向亚太经济现状的必然结果。
智利不仅是拉美、亚太之间的纽带,也是拉美区域内部的桥梁,加入太盟可以更有效联系南方共同市场等其他区内一体化组织,加强智利区内影响,减少与委内瑞拉和巴西等国的意识形态谈判成本。在地区关系中,巴西一直是域内最有影响力的大国,政治上通过南美洲国家联盟、经济上借助南方共同市场发挥区域领导力,南方共同市场倡导自由贸易但并不开放甚至具有一定保护主义色彩,智利为扩大和南椎体国家贸易拒绝加入该组织,因此智利希望通过太盟建立一种“舒适缓冲区”获得“替代折中”效应,既不与巴西和其他邻国过多产生冲突、减少对巴西的依赖,又可以在关键问题上保有自主权,同时帮助域内国家联结亚太、树立区内大国形象。
此外,加入太盟有助于智利生产转型、完善生产链,美洲开发银行公布太盟四国间具有高附加值中间产品生产链为:秘鲁和智利的聚酯纤维和地毯,墨西哥和秘鲁磷酸盐和洗涤剂,智利和哥伦比亚的化学木浆纸和纸板,哥伦比亚和墨西哥的丙烯聚合物和塑料容器[2]。智利的区位“桥梁”优势和太盟合作“平台”,有助于其加强区域和全球影响,扩大完善生产贸易,促进经济增长。
3.秘鲁希望通过加入太盟深耕拉美、加强开放,视太盟为“走出去”战略的实施抓手。秘鲁历来注重深入参与区域一体化,这得益于几代领导人连续不断地共同努力,藤森政府期间秘鲁倡导新自由主义改革,主张自由贸易和对外开放,加强域内联系促进出口多元化;托雷多任职期间分别和美国、智利签订自贸协定,加入拉丁美洲一体化协会、南美洲区域基础设施一体化倡议、安第斯国家共同体、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亚太经合组织,参与多哈回合等,秘鲁已然成为沟通南美、亚洲、大洋洲的纽带。2010 年加西亚总统第二次任职期间,提出建立太平洋联盟的倡议,随后于2011 年《利马声明》正式提出。
加入太盟是秘鲁加强与域内各国和组织联系的重要途径,更是区域合作不断深化的必然结果。秘鲁虽不是南方共同市场成员但与其保持紧密联系并签订多个贸易、政治协定,如区域安全合作框架协议等,同时建立了区域安全治理体系,共同打击贩毒、武器、洗钱等犯罪活动。作为南美洲国家联盟成员,秘鲁与巴西也保持良好关系。
然而,秘鲁由于积极与美国、欧盟寻求签订自由贸易协定,同时和与玻利维亚有领土争端的智利开展贸易合作,因此和同属安第斯国家共同体的玻利维亚保持良好却不密切的关系,与厄瓜多尔、委内瑞拉等邻国也因意识形态和政治主张不同若即若离。周边较为逼仄的发展环境使得秘鲁积极寻找出路,通过太盟拓展国家政治、经济发展空间,加强与中国、美国等域外大国的联系。
4.哥伦比亚希望通过加入太盟吸引外资、融入亚太,将太盟视为实现多元增长的契机。桑托斯任职期间就积极倡导加入太盟吸引外资,通过太盟扭转乌里韦总统时期过分依赖美国、疏远拉美邻国的局面,加强与拉美邻国联系,哥伦比亚企业界也积极响应,全国企业家协会(Andi)积极加入太盟企业理事会。在“开放的地区主义”理念指导下,加入太盟对哥伦比亚来讲有益于增强国内企业出口亚太的能力,吸引亚太地区外国直接投资。
当前哥伦比亚融入亚太的关键在于基础设施互联互通,亟需加大对港口等基础设施网络建设的投入力度,加入太盟可以以此为平台吸引亚太投资。同时,加入太盟能够发挥成员国间初级产品、制造品互补性,拓展完善产业链避免与亚太贸易带来的去工业化效应。
加入太盟有助于扩大哥伦比亚政治外交影响力。目前,太盟其他三国均为亚太经合组织和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成员,哥伦比亚希望通过太盟尽快加入这两个组织、更好融入亚太经济圈。此外,中国已成为太盟观察员国家正积极融入拉美市场,哥伦比亚可以通过太盟平台成为沟通中拉合作的纽带。
三、当前太平洋联盟的运行发展缕析
首先,联盟注重内部一体化机制框架的完善与落实。太平洋联盟对内一直力图加强贸易和投融资合作与便利化,希望将太盟打造成为一个统一大市场。至2016 年5 月,已取消92%的商品关税;为商务旅行引入共同签证并取消联盟居民过境签证,目前正探索引入统一护照;与世界银行签署多国联邦赈灾债券,支付与自然灾害严重程度挂钩,发行费用由各方共同承担,该举措将吸引更多保险证券投资者,2006 年墨西哥率先发行此类债券,恰帕斯地区地震墨西哥获得1.5亿美元赔付。
其次,联盟采取外向开放型发展模式,积极融入亚太并深化与准会员国联系。亚拉贸易互补性较高合作潜力巨大,亚洲产品以高附加值制造品为主而太盟主要依靠出口初级产品。太盟成员通过参与全球生产链融入亚太,极大促进双边贸易与技术转移,特别是汽车和信息通信技术领域,低附加值的农林牧渔业发展潜力相对较低[3],墨西哥和中国在通信技术行业和服务业互补性较强,智利与亚太签订自贸协定数目最多。目前,太平洋联盟拥有52名观察员国,并设有“准成员”机制以便与观察员、成员进行自贸协定集体谈判。准成员通常已经与联盟的正式成员建立了强有力的双边经贸关系,加拿大与四个成员国签订了自由贸易协定,与太盟成员贸易额占加拿大与整个拉美地区双边贸易额四分之三以上。2016 年澳大利亚与太平洋联盟国家之间双边贸易总额约为58 亿美元,新西兰为8.29亿美元,除了消除关税壁垒外,准成员还寻求开拓资本市场,促进商品出口和服务贸易。2017 年,太平洋联盟谈判代表在哥伦比亚卡利会见澳大利亚、加拿大、新西兰、新加坡代表,就成为准成员国进行谈判磋商。
太平洋联盟签订的贸易投资协议分布情况见表1。
表1 太平洋联盟签订的贸易投资协议分布情况
另外,新时期太平洋联盟注重与南方共同市场的多元融合。拉美经委会支持联盟间“多元融合”,太平洋联盟和南方共同市场覆盖约80%的地区人口、85%的地区生产总值、近90%的地区贸易额,两集团的融合将成为区域一体化的强大助推器。融合不仅能够消除贸易关税壁垒,更是促进价值链融合提升竞争力的重要举措,提升区内交通基础设施质量,推动物流、能源行业发展。2017 年4 月,两组织协商整合工作路线图,涉及议题包括推动货物和服务贸易合作、原产地规则、海关合作、中小企业合作、推动数字化、统计数据共享等[4]。
同时,太平洋联盟十分重视环境问题、气候变化等议题,联盟成员国和观察员国都已加入京都议定书,未来有意加盟的国家需重视这一发展方向。气候变化是成员国的共同关切,减排和排放现状来看农渔业是第二大排放产业,哥伦比亚、秘鲁、哥斯达黎加、巴拿马四国能源行业和农渔业排放量相近,智利、哥斯达黎加、巴拿马土地利用方面已经实现零排放。太平洋联盟合作工作组已提出开发排放量低、环境影响小的生产采掘系统,制定生态系统气候变化指数指标体系,加大科研投入力度开发应对气候变化的技术与手段,对降水、极端事件、水文变化等加强风险管理,建立环保办公室、推动环境立法,重点关注卫生、农业等特殊领域。具体来看,墨西哥能源行业排放量最大,于是率先通过《气候变化法》征收碳税节能降排,墨政府在国内股市试行减排举措,推出总量管制与交易制度机制;智利提出《国家气候变化行动计划》,目标在2020 年减少20%碳排放,并推广可再生能源使用;哥伦比亚提出低碳发展战略和行业行动计划,在能矿、电力、交通行业大力推行;秘鲁通过推行国家气候变化战略、适应减缓气候变化行动计划和国家环境行动计划(2011-2021),力图减少沙漠化和森林退化导致的碳排放;哥斯达黎加正在讨论气候变化法立法,在林业法中创建了环境服务支付计划,建立国家森林筹资基金;巴拿马通环保部门也采取措施改善流域管理、保护水资源[5]等。
此外,太盟也十分重视中小企业发展,强调务实、灵活的合作理念,成员国和未来成员国的企业构成中80%是中小企业,这也是创造就业的主要力量。
历来,与区外联系较为广泛紧密的拉美区域一体化组织相对一体化成效更高。1999 年南方共同市场与欧盟就创建跨地区自由贸易区达成协议,2011 年成立的拉共体成员涵盖所有33 个拉美和加勒比独立国家,2015 年在北京召开了中拉论坛首届部长级会议。通过加强域外联系,不仅促进了拉美本地区一体化的深入和扩展,更提升了拉美作为一个整体的国际地位和影响力,在国际问题上更能够占据主动、发出声音。不同于以往按照地理区位进行结合的区域一体化组织,太盟是根据战略利益考量的功能组合,亚太地区是目前全球经济增长最具活力的地区,这也反映了新时期拉美一体化融入亚太寻找本地区经济增长动能的尝试。
四、区域一体化的现实反思与太平洋联盟合作的未来展望
当前,拉美区域一体化制度供给不足、需求有余,且亟需内合外拓。拉美一体化推进一直由美国或区内大国领导开展,危机时期制度供给不足,各国尤其是大国无暇无力发挥带头作用,同时尽快走出危机意味着对集体的制度安排和行动有较大需求,因此拉美区域一体化进程基本与危机周期相辅相成,当前全球经济复苏乏力进入“大缓和”阶段,在此背景下拉美区域一体化发展动力严重不足。从各区域一体化组织来看:
拉美和加勒比国家共同体局限性在于缺乏强有力的领导结构,且集团性质不明确,仅能作为政治对话空间也可定义为区域性多边组织,虽已取得一定实效但缺乏可靠的制度框架;南美洲国家联盟力图整合南锥体共同市场和安第斯共同体,但实际上政治作用大于经济效用,最大成就仅在于为讨论区域问题、解决争议、开展对话提供平台;中美洲一体化体系作为政治意愿促成的区域一体化组织,重点关注区域暴力冲突和不平等问题,中美洲是世界上最不安全的地区,危地马拉、洪都拉斯、萨尔瓦多北三角地区情况尤甚,该组织目前局限亦是政治功能大于经济影响;南方共同市场虽力图回归初心但收效甚微。1999 年南方共同市场设立免税区但并不具备关税同盟性质,尽管有巴西和阿根廷两大主要经济体参与,但大国未能发挥有效领导力,组织自由却并不开放,过多的保护主义措施带来多重问题,其内部贸易规模小于各国与欧盟等其他域外市场的双边贸易额;美洲玻利瓦尔联盟过分依赖委内瑞拉的领导和经济发展状况,委对组织成员国的影响在于石油优惠购买协议,但美古关系新变化使得该组织意识形态纽带弱化,委国内经济衰退、政局不稳,都为组织未来发展带来不确定性;安第斯共同体各国经济发展模式差异较大,成员国也另与欧盟和美国等国缔结自由贸易协定,加之组织保护主义倾向抬头,哥伦比亚和秘鲁另加入太平洋联盟,这些都对其未来发展造成障碍。
相比之下,太平洋联盟不一味寻求建立短期关税联盟而是努力创造成员间规模经济效应,发挥商品服务生产链的互补性优势。联盟前期合作基础较好,92%的产品贸易在联盟成立之前就已经以自贸协定的形式获得关税减让,且未来增长潜力巨大,目前四成员国间贸易额仅占各国贸易总额4%左右。金融方面,自2014 年以来四国通过创建拉丁美洲综合市场(MILA)整合区内股票市场支持成员国金融开放,成为拉美上市公司数目最多(986)和资本化程度最高的交易所,超过巴西的圣保罗证券交易所(Bovespa)。太盟的活力与潜力转化为吸引力,哥斯达黎加、巴拿马、危地马拉等国也已表示愿意加入该组织,目前在申观察员国数量超过30 个。
总体来看,当前拉美地区区域合作水平有待提升,一体化进程较欧洲、亚洲还有一定距离。拉美贸易产生仅有15%~20%来自区内贸易,而欧盟70%、亚洲50%来自区内贸易。太盟一体化进程也有待加强,尤其是墨西哥。目前太盟主要贸易伙伴为美国、中国、欧盟,与三国贸易量分别占墨西哥出口的85%、进口的75%,哥伦比亚出口的54%、进口的57%,智利出口的54%、进口的50%,秘鲁进出口的50%,区内贸易占比小于区外贸易,一体化程度有待提升。作为区域一体化的新生力量,太平洋联盟的成效与不足也反映出其他区内一体化组织的经验与教训,面向未来太盟的发展路径在于“内合外拓”,提升成员国间一体化程度、成效,持续开辟外部合作市场。
五、结语
太平洋联盟是域内各国平衡经贸结构,减少大国依附、单一依附的重要战略规划,域外减少对美国的过度依赖,域内摆脱巴西的限制影响,面向亚太、重返拉美。以推动基础设施建设为重要举措,深化纵向一体化基础,在更广范围拓宽、融入全球生产链,同时注重发挥中小企业活力,并积极与南方共同市场和美洲玻利瓦尔联盟等区内组织互动,建立对话交流机制。推动多元外交战略增强国际影响力和话语权,力图成为与欧盟、中国等区外经济体合作的桥梁纽带,太盟今后不仅是拉美面向亚太的窗口,更有潜力将自身打造成为一个独立、有活力的区域空间和经济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