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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言的特质及其阅读策略的选择

2020-06-09任红云

关键词:愚公移山阅读策略寓言

任红云

摘   要:寓言具有代代相传的生活经验层层叠加、时空背景模糊、人物形象的类型化处理和双重结构等特质。寓言教学,可选用如下阅读策略:用“六何法”梳理故事;用“推测”建构意义;用“连结”进行跨文本理解。

关键词:寓言;阅读策略;《愚公移山》

一、寓言的特质

寓言的特质或许有很多,但以下四点是显见的,基本的。

(一)代代相传的生活经验的层层叠加

寓言是古老的文学。它通过故事的讲述,使人欢笑,使人落泪,引人超脱平淡无味的现实生活,进入神奇别致的想象世界。寓言口耳相传的方式,使它具有口述故事的效应,正如本雅明所言,讲故事“可以说,它本身是一种工艺的交流形式。讲故事不像消息和报道一样着眼于传达事情的精华。它把世态人情沉浸于讲故事者的生活,以求把这些内容从他身上释放出来。因此,讲故事人的踪影依附于故事,恰如陶工的手迹遗留在陶土器皿上”[1]。本雅明的话,揭示了寓言的第一个特质:代代相传的生活经验的层层叠加。

统编教材七年级上册的寓言《穿井得一人》,故事简短,历久弥新,常读常新,叠加了丰富的生活经验:不能盲目地相信,要观察、审辨,谣言止于智者;不能盲目地传播,要确认、实证,“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能口不择言,说话要清楚、明白,不能引起歧义……

(二)时空背景的模糊

寓言发生的时间总是不明确的,地点往往也是不明确的或者不是现实的存在,《杞人忧天》《狐狸与葡萄》《愚公移山》等莫不如此。世界万物总是存在于一定的时空中,是时空的背景赋予万物规定性、具体性和不可混淆性。什么东西能不依赖于时空而永在?是人的内心活动与精神活动,这是寓言的指向。

(三)人物形象的类型化处理

苏珊·朗格说:“艺术是人类情感符号的创造。”[2]寓言中的人物没有名字,往往也缺乏对人物外形的细致描摹,即使有刻画,往往也有别于常人,不是生活中习见的形容,而只是一种符号形式。《穿井得一人》中的宋君、丁氏与闻而传之者,还有《杞人忧天》中的杞人莫不如此:无貌,无名;见言,见行。

(四)双重结构

寓言与隐喻有密切的关系,寓言本身就是一种隐喻的延伸,其人物与情节都带弦外之音,尤其是人物往往是某一抽象意念的拟人化,使抽象变成具象,虚实并用,现实世界与抽象世界重叠。赫尔墨斯想了解自己在人间的地位,化作凡人,来到雕像者店里,希冀享受尊重的滋味,结果事与愿违,名与实背。方寸之间,一个盲目自高自大的形象跃然纸上,极具现实的讽刺效果。

二、寓言教学的阅读策略选择

教学寓言,教师应该帮助学生运用适切的阅读策略,认清故事的特质,体悟故事的意涵。以下笔者以《愚公移山》的教学为例进行阐述。

(一)用“六何法”梳理故事

“六何”指何时、何地、何人、何因、如何和何果六个要素。学习《愚公移山》,教师可以指导学生找出“六何”的相关信息:

何时——不明确。

何地——不明确。

何人——愚公及妻子、儿子,邻居始龀之遗男,智叟,操蛇之神,天帝,夸娥氏二子。

何因——面山而山塞,出入不便。

如何——聚室而谋,率子而行,智辩智叟。

何果——神惧而帝感其诚,命夸娥氏二子移山。

在此基础上,联系童话故事《皇帝的新装》和神话故事《女娲造人》,可以发现:寓言故事的时空背景总是缺失的。进一步研读,还可以发现:寓言故事的人物形象也总是模糊的——无名无形。这恰恰是解读寓言的一条路径。一个具体的人,总是在一定的时空中生活的,这是人的宿命。从故事对时空背景的消解可以研判,故事要刻画的并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一类人,这也可以从角色形象的无名无姓得以印证。另外,故事的意义是超越时间和空间的普世存在,从远古走向未来,无远弗届。愚公虽垂垂老矣,而壮心不已,行动不止;愚公之妻有为人之妻的温存和呵护,有人之常情的忧虑;荷担者三夫,果敢坚定,体现了阳刚的血性;孀妻之遗男,体现的是道义的支持;智叟,是守己而安、畏难而知趣的老者。他们代表的就是一类一类的人。

寓言故事时空和形象的模糊,提醒我们必须重视寓言故事中呈现的信息,因为寓言故事不旁逸斜出,时过境迁仍能凝聚其活力,發挥其潜力。《愚公移山》强化了移山任务的艰巨——方七百里高万仞的巍峨存在;彰显了人力的单薄——荷担者三夫;暗示了路途的遥远——寒暑易节,始一反焉;放大了反对的声音——甚矣,汝之不惠;点明了支持的微茫——遗男跳往助之;表现了贤内助的忧虑——以君之力,曾不能损魁父之丘;还有两处强调年龄——愚公年且九十,遗男始龀。综而观之,移山于愚公是精卫填海式的壮举,实际上是断无可能完成的。

(二)用“推测”建构意义

寓言是我们理解世界的路径,它帮助我们走出蒙昧,满足我们的好奇,给予我们生活的经验。愚公移山的故事给了我们什么生活建议?要深入理解这个故事,需用推测的阅读策略。

Ken Goodman认为,阅读是读者根据自己的背景知识、经验和信念积极地建构意义的过程,是“心理语言的猜测游戏”。这种试探性是阅读的特色,可以构建出作者没有告诉我们的信息,蕴含着一项非常重要的阅读策略——推测。推测时,首先要从已知信息中寻找线索,然后使用线索和自己的经历去想出文本中没有给出的信息。我们知道,故事的魅力不仅在于冒险和悬疑的激动人心,让儿童在想象的世界中天马行空,而且还能帮助孩子解决成长的困惑和内心的冲突,可以说,故事呵护着我们的童年。我们根据寓言故事时空背景与角色形象的模糊,可以推测出故事中的形象是具有类型化意义的,其不指向个别与具体。这些类型化形象的存在,是不是内心冲突的具体化呢?当我们把故事中所有的形象连结起来观察,就会发现这样的推测是有道理的。当一个人面对明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会犹豫彷徨,会畏缩反对,会毅然起行,内心交织各样的声音。愚公的伟大在于把自己的初心——一个儿时的梦想(这可以从遗男的形象感知),坚持到底,也许中间出现过如妻子这样的犹豫动摇,出现过如子孙这样的坚毅无畏,出现过如智叟这样的知趣而退,但是愚公战胜了它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就是我们应该高扬的愚公精神。

(三)用“连结”进行跨文本理解

读者在阅读文章的时候,有时需要将文本内容与自己的背景知识、经验连结,有时需要将文本中的信息连结。“连结”这一阅读策略能够使阅读达到连贯性,进而加深对文本的理解。《愚公移山》为什么以神话结尾?如果要彰显人的伟大,最后经过无数代人的挖山不止而移山终于完成,不是更好吗?故事的结尾操蛇之神“惧其不已也,告之于帝”,而“帝感其诚”,“不已”指的应是移山的行动,移山的壮举让神恐惧,说明这样的行动已经超越神性,是对神的权威的超越。对此,连结费尔巴哈的关于神的灼见,我们不难找到答案:“人不是按神的形象而被创造,而是反过来,上帝是按人的形象而被创造,然后将其安放于外在超越的位置加以膜拜。上帝不是客观真实的存有,而是有限的个体将人性中最理想和最纯粹的特质(知识、能力和善心等),投射为完美上帝的理念,但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这一事实。”[3]

如果认同费尔巴哈的观点,那么可以肯定,神的形象也是愚公的形象,是愚公人性中最理想和最纯粹特质的具体化身。当然,愚公身上的神性还表现在他移山的目的不是为了解一家之愁,而是为大众谋福祉,这可以从他移山而非搬家佐证,还可以从千里迢迢移山到“渤海之尾,隐土之北”佐证。之所以要“投诸渤海之尾,隐土之北”,就是不想“以己出入畅换人出入迂”。所以,他的善念、他的悲悯也是超越人性的“自觉觉人、自度度人”的神性闪光。

总而言之,寓言故事不单单是事件的连缀,更重要的是呈现人物心境的变化:心态的改变和心灵的成长。这是问津寓言故事的归途。借助“六何法”梳理故事的信息,根据梳理的已知信息推测未知,运用连结的阅读策略为推测佐证,这是寓言故事解读的应选路径。

参考文献:

[1][德]本雅明.启迪:本雅明文选·讲故事的人[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2:103.

[2][美]苏珊·朗格.情感与形式[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译者前言.

[3]周保松.走进生命的学问[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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