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作文如是说
2020-06-08钱伟强
钱伟强
一
听着别人“只谈生活,活不谈技巧”的理念。我有这样的感觉:生活仅仅是写作的一个入口,这几年我们在写作的临界线上走着弯曲而又执着的道路,生活的感悟也不等于写作的感悟。
作文不能光从生活获取活水,小作家也不能光靠生活喂养大。任何一个人的“生活内容”里都翻腾着嘈杂和活力:对人生的理解,对生活的怀念,对生命的思考,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自然的探索……对这些除辞令之外的东西,小学生若能化繁为简,若能提炼生活的本真,这固然是好事,但能不能以简驭繁?能不能在作文中提示生活的“不单纯”——这些问题也许才是对“生活作文”的真正考验。
我只习惯写那些能与我们的心灵产生共鸣的生活,因此我有时宁可等待,做无所事事的流浪者,也不动笔。
学生也好,教师也好,怎么洗也洗不掉时代给自己打下的烙印,自己真正想写什么,自己最爱写的又是什么,恐怕连自己也说不清楚。有一个感觉是相同的:如果觉得累了,就开始漫不经心,开始忽略自身的想法,把上网聊天当作写作: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从天文地理到鸡毛蒜皮,每个人的话题都是漫无边际的……
二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陷入网络写作的,唯一能够让我自慰的是曾经挥洒过的坦诚和无所顾虑的交代,现实生活里难免有说违心话的时候,上网不想再说空话。不想说真话时,干脆不说话。聊天的佳境在于心与网碰撞,在于情与理的共鸣。我相信,迷恋网聊的朋友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心志的沟通原来是那么美丽。
当孩子们以幼儿的身份初進校门时,他们那稚嫩的脸庞和好动的四肢,尤其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让人产生无尽的遐想:那眼睛深处会有一个怎么样的世界呢?当幼儿园阿姨给他们讲“狼来了”的故事时,他们眼睛里那跳动的音符、潺潺的清泉……仿佛能把蓝天推动:原来,不经意间,一朵小花已经在春风里开放,一面诚信的旗帜已经竖起。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当他们已成为一个需要用笔来表达“诚信”的学生时,那一双双历经风风雨雨的眼睛里的却衍生出疑惑,那曾经的琼浆玉液,到了今天 ,怎会变得如此苦涩?这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但是那些被我们冷落的东西——诸如“狼来了的故事”,却恰恰是我们所最缺少的和最需要的。
小学时代的作文也还有些记忆,不过零落得很,这记忆像一片片丛林,有些被风带走了,拂拭灰尘之后,尘封了二十多年的记忆里是:一到作文课,没等老师出示题目,开头“日月如梭,光阴似箭……”早已写好,因为这样的开头在老师心目中形象极佳,虽离题万里,但从古至今仍受推崇。
那段时间,一下课就去抢乒乓球台,还经常对照着书上面的图像和文字琢磨球艺。我的偶像是容国团,在我眼里他是那样的帅,我希望自己能长他那个样子,球也打得如他一样好。那时候,我做了很长时间的白日梦,幻想有朝一日能登上世界冠军的领奖台。然而这种痴迷,最终也能只让它到日记本里去拥有这种辉煌。那些体验让我应付当时的作文绰绰有余。
童年看过的书印象最深刻,这一点我颇有感触。我最先接触的书是连环画《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说唐》《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屈指算来,8岁到15岁这几年间看过的书竟是现在的十几倍!对这些书,我记忆深刻,这也影响了我后天性格的形成,可是当我想把这些东西写进作文本时,却显得力不从心。
童年那快乐的时光、淡淡的悲哀和伤感,经过时间的沉淀,到现在能一幕幕在笔下重现,已经算功德圆满了。当今的写作改革力争从意识到形态有个本质突破,试图从生活入手悄悄地玩出一点写作新意,只苦了第一批教改下的学生,虽然有勇气与作家的大手笔一决高下,结果呢?小小年纪就看破红尘,俨然一副“为赋新诗强说愁”的模样,成为新课程改良下的牺牲品,他们笔下的生活归纳起来就一个字——涩。
“不懂生活就不会写作”,小时候的语文老师都这么说,他们那时也按照这信条尽可能做出些花样多、味道正的精神食粮,二十几年后的今天想起,好不到哪里去。眼镜先生的口头语倒是值得一提的,我现在仍能记得许多:“天上鲤鱼斑,晒谷不用翻”“一日南风三日燥,三日南风狗钻灶”“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学好千日不足,学坏一日有余”“馈子满赢金,何如教一经”“教不严,师之惰”……
如果在“写作”这块园地里点燃一根烟,泡上一杯茶,慢慢去品味,你会觉得它像青橄榄,即使过了几十年,还有余味在心头。话很纯、很净,有多少共鸣就看我自己的频率了。太多太多的梦想是从这里起步的,太多太多的希望是从这里开花的,太多太多的体验是从这里出现奇迹的。
他的话里有小孩子爱吃的“冰糖葫芦”,正是这些又酸又甜的东西把生活和作文串连成包括兴趣在内的许许多多。如果当时有现在的笔力,就能轻而易举地写下许多随想,人生定会更灿烂!我是19岁那年走上讲台的,这期间虽然听到过不少名言警句,却再也没有那几年听的那些妙语印象深刻了!
三
《古兰经》中有一个经典故事,有一位大师,几十年来练就一身“移山大法”……故事的结局让人回味:世上本无“移山之术”,唯一能够移动山的方法就是:山不过来,我就过去。新课程中也许也有无奈的“大山”,是你是我无法移动的,或至少是暂时无法移动的,我们只能移动自己。山,如果不过来,我们应该选择过去。
回顾经历,成就平平,心里不免有些慨叹。每隔一段时间,我们就会自问:这样教学的理由是什么?在寻找这理由的过程中,我发现事实其实很简单:不论是人与自然,还是生活激情,或表达说明,抑或是对科学与未来(诸如网络生活、课题科研、科学幻想)的向往,还是对社会人生的体验与反思……能回到《在人间》已经是极大恩惠了。明天的渺茫、雾里看花般的理想不如眼前实实在在的目标。而我们的目标实在只惦记着本真:每天能听一两次“全唐书”,每天能写三四句“咕噜噜”,每每天能喝七八口“农夫山泉”,就心满意足了。
别人是研究,我们只是助兴,只是随心撒了几颗松子,希望落地生根。这么说虽有东施效颦之嫌,不过抛出“旧砖”,是想引来“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