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老跨境联合保护区域中方一侧动物物种多样性调查

岩 丙，王利繁，刘生强，吉 魁，毛娅南，张忠员

(1.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尚勇管护所，云南 勐腊 666300；2.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勐腊管护所， 云南 勐腊 666300；3.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科学研究所，云南 景洪 666100)

云南省是中国生物多样性最为丰富的省份，素有“动植物王国”的美誉；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以极其丰富的生物多样性赋有“动植物王国”皇冠上的绿宝石之美誉。整个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由勐养、勐仑、勐腊、尚勇、曼稿5个子保护区组成，总面积24.251万 hm2，是一个以保护热带森林生态系统和珍稀野生动植物资源为主的大型综合性自然保护区。保护区内生活有2 100余种野生动物，其中亚洲象、印支虎、绿孔雀、印度野牛、白颊长臂猿、蜂猴等120种国家重点保护动物更是保护物种中的重中之重。在5个子保护区中，勐腊和尚勇子保护区边境与老挝接壤，边境线长达108 km，该跨境区域正处于全球12大生物多样性热点之一的印支半岛生物多样性热点地带，生物多样性极为丰富，然而由于中国与老挝两国边境一线众多世居少数民族历来有靠山吃山的风俗和狩猎的习俗，砍伐森林和烧荒现象时有发生。落后的经济条件导致边民对森林资源很大程度的依赖性，区域生物多样性不断被蚕食和破坏，野生动植物资源保护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鉴于此，为有效地保护好该区域丰富的野生动植物资源，扩展野生亚洲象及印支虎等野生动物的生存空间，开展了中老跨境联合保护区域中方一侧动物物种多样性调查。

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以下简称“保护区”)遵循“保护无国界”基本理念，首先提出“生物多样性跨边境联合保护”的构想。保护区与老挝有关部门就双方合作事宜达成了共识。从建立之初，中老跨边境联合保护就本着以中老两国边境一线自然保护区管理部门间的民间交流为基础，以政府间的会晤为纽带，共同探索中国(西双版纳)、老挝(北部三省)跨边境区域生物多样性联合保护的实践模式。自此，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开始与老挝南塔省农林厅、楠木哈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丰沙里和乌渡姆塞省农林厅相关管理部门合作，共同探索在跨边境区域开展生物多样性联合保护的一种新模式，共建联合保护区域，携手联合保护区域生物多样性。

1 项目区域概况

西双版纳特殊的地理位置，优越的地理条件，孕育了极其丰富的野生动植物资源。西双版纳自然保护区已知的维管束植物有214科1012属2779种，其中国家重点保护植物有31种；已知脊椎动物有818种，其中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有114种。因此，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被誉为“动植物王国皇冠上的绿宝石”和“热带生物物种基因库”，是我国生物多样性优先重点保护的区域和全球25个优先重点保护的生物多样性热带地区之一[1]。

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尚勇片区、勐腊片区均直接与老挝相连，这些区域也是生物多样性十分丰富的区域，同时也是受威胁较严重的区域。

2 调查方法

2.1 访问调查法

访问以图片辨识为主，将准备好的动物图片展示给受访者，让其从中挑出他/她见过的动物；每套图片中混有2张版纳没有的物种照片，用来测试受访者回答的真实性。使用Google Earth标记村寨地点，为受访者讲解地图上的位置和周边地形，方便其在地图上指出发现动物的大致位点，并作标记。

针对重点物种(如亚洲象、豹、云豹等)，要求受访者对所见动物的外形特征尽可能详细地进行描述，挖掘相关细节，对于可以分辨不同物种的受访者，请她/他说出明显的可供辨识的特征，并通过特征描述进行物种鉴定。受访者回答时不打断，用录音笔完整记录，后期进行整理。

2.2 样线调查法

以距离寨子最近的天然林为起点，通过样线监测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勐腊管护所、尚勇管护所区域，对长3 km样线上发现的动物足迹、粪便、毛发、食痕、擦痕等信息进行详细记录。

3 调查结果

2019年9—12月，在当地护林员的协助下对涵盖了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中的勐腊子保护区、尚勇子保护区及相邻地域的中老跨境联合保护区域(中国部分)兽类物种进行动物多样性现状访问调查。调查过程中共走访中老跨境区域(中国部分)65个村寨(图1)，共走访居民303人。记录村寨名、海拔和GPS位点，结合访查和样线法共调查到兽类物种7目20科59种，均为《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IUCN红色名录)收录物种。其中，国家Ⅰ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11种：云豹、金钱豹、熊狸、马来熊、蜂猴、北豚尾猴、熊猴、灰叶猴、小鼷鹿、印度野牛和亚洲象；国家Ⅱ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17种：丛林猫、斑林狸、金猫、大灵猫、小灵猫、豺、黑熊、水獭、青鼬、黄喉貂、恒河猴、短尾猴、水鹿、斑羚、中华鬣羚、穿山甲和巨松鼠；“三有”保护动物26种(表1)。

图1 中老跨境保护调查村寨分布Fig.1 Distribution of investigated villages in China-Laos cross-border biodiversity joint protection

表1 中老跨境生物多样性联合保护区域动物物种名录

续表1

本次调查记录到的兽类以食肉目物种最多(6科25种)，占兽类物种数的42.4%；其后依次为啮齿目(5科17种，28.8%)、偶蹄目(4科8种，13.6%)、灵长目(2科6种，10.2%)；长鼻目、鳞甲目和兔形目各1种。

中老跨境保护区域是西双版纳兽类多样性最高的地区，且珍稀物种比例最高。特别是在尚勇毗邻老挝边境区域调查到豹(金钱豹)、云豹和金猫3种大型猫科动物，以及豺、黑熊和马来熊等大型犬形亚目动物(图2)。勐腊地区曾记录有印支虎[2]，但同白德凤等(2018)调查结果一样[3]，本次调查也未得到关于印支虎存在的证据。

勐腊县曾被认为是北白颊长臂猿在中国最后的栖息地，范鹏飞等人(2013)结合野外调查和访问调查认为该物种已野外灭绝，近几年仍不断有针对北白颊长臂猿的调查展开[4]，至本调查结束均未有结果。其它灵长类物种生存现状亦不容乐观。该区域曾记录有4种猕猴属物种(北豚尾猴、熊猴、短尾猴和猕猴)，但是由于它们形态相似，不好区分，当地村民也很难判断见到的具体是哪种猕猴。菲氏叶猴数量稀少，很多地方已20多年未有过该物种的记录。蜂猴偶尔会在林缘被发现，但数量和生存状况均不清楚。

图2 中老跨境保护区域各珍稀濒危物种分布区域Fig.2 Distribution of rare and endangered species in China-Laos cross-border biodiversity joint protection area

小鼷鹿和印度野牛均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但在中老跨境保护区域印度野牛的数量不多，而小鼷鹿在该地区却有广泛分布,这与相关学者调查结果一致[5]。

亚洲象的活动情况及种群数量状况的调查结果，南平村区域内分布有一群跨境亚洲象，2017年活动路线南奔至上会边—至南尼厄村(老挝村寨)，区域亚洲象数量在30多头。最近观测到的象群活动时间为2019年6月。勐捧镇区域内分布的象群数量在7头左右，中方一侧的活动路线为满陇—满坎—勐哈—满听—曼回庄—景坎—城子—曼种—尚勇保护区，最近一次观测到象群活动时间为2019年8月份。该区域内农地、居民区和森林交错混杂，存在极大的人象冲突发生机率和潜在危险[7]。亚洲象种群迁移活动过程中对经过区域周边村寨农作物造成一定程度的毁坏，主要是水稻、玉米、橡胶、甘蔗等经济作物[6]，虽然西双版纳针对野生动物肇事有了一定的补偿，但在亚洲象频频出现的区域内村民对此还是抱怨甚多。动物物种在迁移出老挝边境一侧时，由于老挝方面对于动物保护方面的宣传较少，加之无相应的补偿措施，导致很多伤害或猎杀野生动物事件发生[7]，极不利于跨境亚洲象的保护。为此，近些年中方与老挝一致在致力于跨境亚洲象保护工作。

4 问题与建议

通过中老双方保护部门间多年的交流合作，中老联合保护区域合作项目取得了一定成绩，但因存在一些困难和客观上的限制，主要存在以下问题：项目资金局限和不足造成工作未能如期开展；语言障碍、通讯不畅导致双方交流理解低效和部分项目工作滞后；调查设备不足影响项目活动的推进；财政管理制度及出境审批手续繁杂，制约跨境生物多样性联合保护工作的开展。

巡护员是动物多样性监测保护的第一线，建议增加针对巡护员的技能培训，如物种识别、样品采集和保存、痕迹辨别等。特别是对特定手机app的安装和使用，例如奥维地图、谷歌地球等，不但可以在巡护前全面了解该区域的地形情况，利于规划巡护路线，还可以在巡护过程中实时记录位点、痕迹信息等观察记录，是对多样性调查有益的补充。

调查过程中由于许多村寨自20～30年前就已搬离保护区，年轻一代很少上山，几乎不会进入保护区的核心区，对动物的认识与老一辈和曾经的猎人无法相比，单纯依靠访查和样线法，调查结果与实际情况会有很大差异。因此，增加调查方法和设备，如红外相机陷阱技术等，对中老跨边境区域进行长时间大范围的监测，有利于全面了解特别是兽类多样性情况。

调查过程中了解到中老边境一线很多动物消失归根于人类的捕杀。由于国内对于动物保护方面法律法规的宣传，村寨被访问的村民基本了解猎杀野生动物如若被发现将面临行政或刑事处罚，加之村寨很多年轻人到外地打工，猎捕在中方一侧则稍少。而边境线另一侧的老挝村寨由于经济较为落后，动物保护法律法规基本不能有效实施，导致活动于中老边境一线的动物在活动至老挝一侧时被猎捕。因此，加强与老挝农林部门的跨境生物多样性联合保护变得尤为重要。

致谢：在此次访问调查过程中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勐腊管护所、尚勇管护所、科学研究所、勐腊县磨憨林业行政中心的全体同仁给予大力帮助和支持，在此谨表感谢！